金杰人跳着闹着乱跑一会,看看李教官不打了,也不回原来的位置坐,而是呼一下钻到陈斌旁边去坐下了,居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地跟陈斌说:这儿离那暴君远,他打不着我!
李教官也闹累了,居然随她呆在陈斌旁边不去管。他看了看时间,说还早着,再唱几支歌吧,当一回军人学不好几首军歌,算是白当了。
丁力听说又要唱歌,哭丧着脸嚷嚷,说李教官,你饶了我们吧,就那几支破歌,翻来覆去唱得我们都快吐死过去了。我们隔壁寝室里有个神经病,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唱,一首一首全都轮着唱过去,如果还没到集合时间,他就再唱一遍,唱得我们全都神经衰弱,晚上做梦都听见这些歌,那种痛苦,万箭穿心啊,李教官!
丁力正说得起劲,不料有个男生从对面呼一下窜起来冲到他身后,然后狠狠踹了他一脚,骂着:你才是神经病!好心唱歌给你们听,不说给点掌声,还在这里说我坏话告我黑状,什么玩意!
丁力捂着屁股跳起来,指着那个在夜色里窜回自己位置的男生骂:就是这个神经病!每天天不亮就嚎丧,你就是个神经病,有种报上名来!
那男生听见丁力这样吼,也不忙着坐下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两手叉着腰,当仁不让吼过来:老子叫许文强,你怎么地吧?!
丁力气得要命,碍着李教官在,又不敢追上去打,只能跳着脚骂:许文强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得比我早?!
那边又吼过来了:老子死得再早,也会先睡了你的女人!
这一句话,把我们吼得乱笑,把丁力吼得乱懵。金杰人笑了一阵以后低声跟陈斌说:丁力这小子,就是嘴贱,就该这么收拾!
陈斌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
李教官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再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然后突然盯着我的脸说:小暖,你们这拨人不去考艺校,真是太可惜了,一个一个都是天生的演员?!不用编剧,不用导演,连剧本都不用,跑上来就演?!
我说呸,别瞪着我吼,我跟他们不熟!
这一通闹完了以后,李教官站起身往四面八方都看了一看。我们以他为圆心围成圈坐着,仰视的角度衬出他的高大和突兀的一阵悲茫。
李教官给我们唱了一首新的军歌,和从前学过的那些都不一样。他说我唱第一遍的时候,你们给我仔细听着,我唱第二遍,你们就跟着我学,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唱完第三遍,解散走人。
他说:我知道你们看见我都特烦,不瞒你们说,我也一样,看见你们这群惹事精,烦就一个字!
说完以后,他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样子,那是一种悲伤的沉默,我们几乎能听到万千眼泪在沉默中汇聚成河的声音,李教官笔直地站在我们中间,开始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支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他唱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