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原因就在于卖家握有主动权,更了解货物的真实情况。南方集团现在和银行的关系就有点类似于卖家和买家,他们对新矿山实际的经营情况了如指掌,可银行作为局外人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金昌兴的老奸巨猾,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存心要掩盖新矿山的实际经营情况是很容易的。
果然如金昌兴所料,银行的张主任没有火眼金睛,作为一个外行的他根本看不透金昌兴设下的迷局。
而且说到底张主任也就是打一份工而已,并不是做他自己的事情,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他不可能跟矿山死磕。他心里很清楚,有些问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真要是刨根问底揪出些什么问题来,银行这边也没有办法解决,最根本的出路还是只有寄希望于贷款的企业经营情况好转了才行。
所以此行在郑国瑞的精心陪同下,张主任下去新矿山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考察回去后,他就找杨行长汇报了:“行长, 南方集团新矿山的生产经营情况跟铜价处在高位的时候确实没法相比,可是问题也并不算太严重。退一万步说,这个矿山即使真的出了问题要折价卖掉,有南方集团先期垫进去的5个多亿资金,我们收回本金和贷款利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还只考虑了新矿山的折价情况,如果再加上他们集团的冶炼厂和销售公司,那我们的资金应该是安全的。”
杨行长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这倒也是,应该不会到最坏的那一步,不过实地了解一下,做到心里有数还是必要的。以后这些情况要及时跟进,不能出现纰漏啊。”
“您放心,以后我定期跟他们联系。”张主任赶紧答道。
就在金昌兴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别人面前提铜价会上涨这个话题的时候,铜价却迎来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天,已经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打开电脑看一下期货行情的他,九点多钟打开电脑看期货行情的时候,突然发觉一直处在下降通道中的期货行情k线图,今天突然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阳线。
这应该是上涨啊,而且涨幅还不小!
等等,好像还没有卖盘,只有买盘哦。这应该是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涨停板!
金昌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仔细看了看,应该没错啊。
他“腾”地站起来,出了办公室,顺着走道过去直奔李欣的办公室,他一进去就问:“期货铜的价格是不是涨停板了?”
李欣也刚刚看到这个情况,正打算通过手机短信通知金昌兴,短信息还没有写好,金昌兴就进来了。于是他放下手机回答说:“是的。”
金昌兴又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欣觉得他问得很奇怪,可又不好说。因为铜价今天是跳空高开以后几分钟之内就拉到涨停板的,连李欣也是刚刚才发觉。
金昌兴这个时候就知道涨停板的事,那说明他也在看期货走势的行情,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的,不太可能是别人打电话告诉他的。
这样的话他应该从分时图上看得出来,这个涨停板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啊,怎么还来问自己呢?
李欣不知道的是金昌兴是个只问结果不重细节的人,在看期货走势图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做派。
他每天打开期货行情看价格走势的时候,只会看k线图,只看今天涨了没有,跌了没有,至于今天是怎么跌的,因为什么跌,他根本不会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花时间去看分时图上的走势。
再加上今天这样的走势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惊喜异常,他很想知道铜价到底是因为什么涨起来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就直接来李欣的办公室问李欣。
李欣说:“就刚才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金昌兴问道:“是有什么消息吗?怎么突然就涨起来了?”
金昌兴这话问得很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巴不得铜价下跌。
李欣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外盘的期货铜价昨天晚上也是暴涨,估计是前期跌得太凶了,现在超跌反弹吧。”
金昌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说不可能这样无休无止地跌下去嘛。”说完他又旁若无人地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立刻又给薛晨志打电话:“你注意看今天期货铜的价格了吗?一开盘就暴涨,现在还封在涨停板上呢,你们厂里赶快把出厂价格调上来。”
薛晨志说:“是吗?涨了多少?”
金昌兴把头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看了看:“涨了2925元,现在铜价已经又回到61500元附近了。”
这对薛晨志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兴奋地说:“涨了这么多啊?那太好了,我们的出厂价格上调多少为好呢?”
金昌兴说:“跟着期货价格走,上调3000元!”
薛晨志有些担心地说:“一次就上调3000元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金昌兴这时候心里的底气又上来了:“高什么高?我看现在这价格的上涨势头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明后天肯定还要涨,你现在嫌调多了,明天你就会觉得上调幅度还不够。”
薛晨志呵呵一笑:“我是担心价格上调太多会影响出货量。”
金昌兴听了给他打气说:“你就放宽心吧,市场上是买涨不买跌的,前段时间出货量不理想是因为价格在下跌,下游用户都在观望,希望买到更低的价格。今天期货价格一下就上涨了近3000元,那些用户是不会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你今天把出厂价格调上去,他们只会后悔昨天没有在你这里拿货。不信你等两天看看,来要货的客户只会越来越多。”
薛晨志说:“那样的话当然最好了,我这就让他们去办。”
这个上涨是金昌兴望眼欲穿盼来的,而且一来就是涨停板,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不像是李欣说的超跌反弹那么简单,没准就从今天开始,事情将会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经过大幅下跌的铜价,终于像被压紧了之后突然放开的弹簧一样,迅速向上反弹。
第一个涨停板之后,又连续两天每天上涨一千多元,短短三天之内就收复了五千多元的下跌空间。
如果说第一个涨停板的出现还让很多期货投资者有些犹豫,担心这只不过是超跌反弹,贸然追高跟进去做多的话很容易被套住。
那么随后两天的大幅拉升就彻底改变了大家的想法,市场上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走势明显是行情反转,铜价此时的位置偏低,将来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于是销售市场上又再次出现了争相购买原料铜的景象,期货铜的价格则在投资者的追捧下持续向上。
一个月后,期货铜的价格再次接近了76000元附近。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饱受压抑之苦的金昌兴就像是坐上了直升机一样,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他每天打开电脑,都能看见期货价格又涨了一大截。
铜价如此迅速地涨到了这个位置,最高兴的人还不是金昌兴,因为这个价格跟他购买矿山时的价格相比,不多不少的还差了五、六千元。
这个价格让他很尴尬,与这个价格相对应的铜矿价格也与新矿山的成本价有不小的距离,他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眼巴巴地看着铜价,希望它能再往上窜一窜,好让自己有机会把矿山上积压的铜矿尽快变现。
因为此时已经临近春节,上一年度的财务报表已经统计出来了,集团下属所有分公司中,就数新矿山的表现最差。
自从被南方集团收购后,这个矿山就没有像样的销售业绩,产生的那点销售收入还覆盖不了各种费用支出,更别说靠利润来支付每年那巨额的贷款利息了。
这件事让金昌兴很没有面子,因为他来到南方集团以后,真正由他主导,能算他业绩的就只有这件事,其他赚钱的业务从根上算起来,还都是刘中舟当年的手笔。
在年终总结会上,逃不过这个话题的他给别人打气说:“铜价的涨势可以用方兴未艾来形容,将来的高点绝非前面的84000元可以限量。去年新矿山的情况不理想,可是我预计今年新矿山将会一举扭亏为盈,甚至有希望成为继冶炼厂之后的另一个利税大户。”
处在金昌兴的角度,他确实值得有这样的信心。
因为铜价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从不足60000元涨到76000元附近,其势头可以用雷霆万钧来形容。
这样迅猛的涨势,在去年铜价从60000元涨到70000元的过程中都没有出现过。
只有在铜价突破了70000元的关口之后,快速冲高创下84000的历史高点时才出现过。
同样的价格区间内,今年的上涨势头比去年还猛,金昌兴期待着铜价像攀登珠峰的勇士那样,以现在76000元的位置为大本营,继续向84000元冲击,最终以更高的位置取而代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