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这样,乌云玉的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吃惊,他心想:明早8:30就开会?
薛晨志的瞌睡全都烟消云散了,他问道:“董事长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乌云玉说:“没有说,只说请您务必准时出席会议。”
薛晨志说:“知道了。”
放下电话后,薛晨志对他老婆说:“你来教他写作业吧,我现在要走了,明天的家长会我也去不成了,你抽时间去吧。”
他老婆问他:“现在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薛晨志说:“集团明天早上8:30要开会,我必须今天晚上赶回去,不然来不及。”
他老婆抱怨道:“真是不拿人当人,当牲口使了,这白天黑夜的连轴转,现在都几点了还要赶上去!”
薛晨志说:“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赶紧过来教他写作业吧,不然他几点才能写完?”
说完他看看手表,这个时间出发,赶到江城已经是明天凌晨2点了。他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让他立刻到楼下来接他。
十多分钟后,已经坐在驶往江城轿车里的薛晨志拨通了黄洪亮的电话:“老黄,你接到老刘的会议通知了没有?”
黄洪亮说:“接到了。”
薛晨志问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半夜三更的突然通知明天一大早开会,早干嘛去了,就不能早点说吗?他明早睡醒了十分钟就能到会议室,我今晚可是要摸黑赶三个多小时的夜路才能到的!”
黄洪亮听着薛晨志的抱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好在刘中舟听不见这些话,于是他只好顺着薛晨志的意思说:“谁说不是呢,我也纳闷呢。”黄洪亮深夜接到明早的会议通知,也是觉得很惊讶。
薛晨志抱怨完了,这才想起来问关键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他着急召开这个会议为的是什么?”
黄洪亮说:“我也不清楚啊!”
薛晨志不相信地说:“你们就在上面,他都没有给你们透露点啥?”
黄洪亮说:“真的没有啊,我也是接到小乌的电话才知道明早要开会的?”
迟疑了一会儿,黄洪亮又说:“我自己的估计啊,大概是为了期货操作的事!”按今天的收盘价格,黄洪亮目前已经亏了将近十七万元,此时的他,心理上的压力比昨天加大了一倍。他是用他自己的心情来猜测刘中舟的心思的,集团在期货上的持仓和自己的持仓是同一个方向,自己都被亏损搞得坐立不安的,刘中舟肯定也不会好过,明天这个会议,不可能是为了别的事。
薛晨志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黄洪亮说:“薛副总,你就没注意今天期货价格的走势吗?”
薛晨志有些着急了,不耐烦地说:“没有啊,我厂里生产任务这么重,每天车间里的事情都忙不完,哪还有心思去看期货行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跟我打埋伏了,直接说。”
黄洪亮说:“今天又涨了将近四百元,现在的期货价格已经又回到了抛售储备铜之前的水平了。”
薛晨志说:“是吗?涨了这么多!那……亏损是多少?”他对期货业务真的不是太熟悉,一时算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盈亏。
黄洪亮犹豫了一下,说:“大概是七百多万吧。”
薛晨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两天就亏了这么多啊?”
黄洪亮说:“是啊,这行情有点出人预料啊!”
薛晨志说:“不是在抛售储备铜了吗?怎么还会涨得这么快?”
黄洪亮说:“我也想不明白啊!”
薛晨志说:“NMD,两天就亏了七百多万,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厂里得生产多少吨铜才能赚到这些钱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也不提前通个气啊?”
黄洪亮说:“不知道,也许他认为期货账户就开在冶炼厂会销售公司的名下,每天的盈亏情况我们自己会看到的。”
薛晨志说:“唉,当初也是没想好,怎么就答应他把账户开在我们这边呢?出力不讨好的,早知道让他把账户开在集团的名下,你有没有每天都关注这些数据?我是真没有那些闲功夫去关注这个啊!”
黄洪亮自己也正被亏损压得喘不过气来,听了薛晨志的抱怨,不敢接话。
薛晨志等了一会儿,见对面没有回音,又问道:“你估计他会怎么办?”
黄洪亮说:“不知道,他一会儿一个主意的,谁也猜不透。”
薛晨志说:“说实话,期货这东西我也不太懂,不过好像不少人都觉得下半年铜价是要跌的,这些亏损到下半年会不会被抹平,甚至会变成盈利了呢?”
黄洪亮也正为自己手里的亏损焦急,说:“但愿如此啊!可这行情怎么走谁说得准,原来大家不是都预计会下跌的吗?可这两天却涨了这么多,要是眼前的亏损继续扩大可怎么办。”
薛晨志说:“我看你的估计是对的,老刘召集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肯定是商量对策,你我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没用,不如明天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你别忘了,现在期货账户是在你我两家的户头上,眼下这么大的亏损,这事非同小可,出点啥事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吧。”
黄洪亮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听了薛晨志的话,更加不安了:自己的单子和集团的单子一样,都是卖出开仓的,要是集团的单子出了事,自己的结局不也是一样的吗?
薛晨志听着电话里黄洪亮又不吱声了,就说:“那就先这样了,明天见面再说吧,我先睡一会儿,我还得在车上熬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呢。”
夜里二点半,薛晨志赶到了江城,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花园大酒店,这里是薛晨志最喜欢住的地方,每次来江城他都住在这里。
司机住的是五楼的标间,薛晨志则住在八楼的商务套房里。薛晨志一进房间,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进卧室去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薛晨志来到浴室里洗漱,看着镜子里发黑的眼圈,揉揉有些酸软的腰,暗自感叹:年纪不饶人啊,熬个夜就熬成这样!
等他收拾完毕,紧赶慢赶的来到公司小会议室时,除了刘中舟还没到以外,其他参会人员都已经各自在桌前坐定了。他刚和旁边的人打完招呼聊了几句,刘中舟就走了进来。
参会人员都对这个临时召开的会议到底是啥内容充满了猜疑,纷纷用眼光注视着刘中舟,等着他来破解谜团。
刘中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议,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统一思想!”
刘中舟此话一出,不明就里的众人更是疑窦丛生。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大家不由得暗自揣测:要统一思想,这话说得挺重啊,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刘中舟叫板,让他专门开会来统一思想?
有几个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瞟了瞟薛晨志,在这个会场上,也只有薛晨志这个副董事长能和刘中舟相提并论,除了他以外,别人对刘中舟都构不成威胁,难以望其项背。
薛晨志和黄洪亮昨晚都以为刘中舟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是要和大家讨论应对期货价格上涨的对策,可刘中舟这副神情,哪里像是要讨论问题的架势,这明明是要兴师问罪啊。
他俩心里也疑惑了:要统一思想,最近集团内部没有别的重大决策啊,哪来的意见分歧呢?刘中舟指的会不会还是对期货价格走势的看法?要是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和他的看法相反了,否则他此话从何说起?
他俩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心有灵犀地知道对方都不会和刘中舟唱反调,那么这人是谁呢?
黄洪亮此时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李欣?
从那天他和李欣的谈话中,他知道李欣到现在依然反对做卖出套期保值。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和当初会议上讨论不一样,没有具体实施之前,在会议上发表什么样的看法都不奇怪,可是现在这一亿两千万都已经投进去了,再唱反调要担多大的责任啊,这小伙子真有那么大的胆量吗?
会场上,除了刘中舟以外,只有一个人心里清楚,刘中舟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这个人就是郑国瑞。
他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只有李欣会与刘中舟产生这么大的分歧,从刘中舟的语气和神态来看,李欣昨天肯定把他曾对自己提过的那个想法告诉了刘中舟。
黄洪亮和郑国瑞俩人的眼光,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悄悄转向李欣。黄洪亮的眼光里满是疑问,刘中舟这次会议的矛头,真的会是指向他吗?而郑国瑞的眼神里,既有幸灾乐祸,也有怜悯。郑国瑞知道,接下来的会场气氛,很快就会变得严峻甚至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