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偏将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目光望向桌上的木雕。却猛地想起方才那遭遇,当即将头低下,丝丝的压住了内心的好奇,不敢再去凝视。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罗渊便是神灵。不过只是一段寻常木头雕刻出的木雕罢了,竟能令久经沙场之士心生畏惧,甚至身死,这等手段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罗渊略作沉吟,而后望着左侧的架子,随手一招,便将一块木雕摄入手中。旋即,他又从桌上拿来一张布,皆为随意的盖在了木雕之上。继而,他便将木块随手丢给了那名偏将:“你就把这个带给他们吧,记得告诉他们二人,莫要盯得时间太久,否则会影响心神。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偏将双手捧着那木雕,对着罗渊恭敬开口:“是,末将告辞。”言罢,他便带着两名随从转身离去。
“化神,以元婴化元神,观诸天万灵神韵,铸造属于自己的大道。眼下,我还无法刻画出化神修士的木雕,总觉得差了几分意境。不过,若是以漠流分神之身来刻画,倒是未必不能成功。对于意境,我已然有了几分了解,但分身终究是分身,仍旧不够完美。毕竟没有元神,终归还是欠了几分火候。”罗渊低头思索,微微沉吟。
春去冬来,又是两年光阴匆匆而过。自罗渊来到这座城镇,已然过去了五年光景。五年光阴,让许山虎的发丝中多了几缕白色,让阿洁的眼角多了一分皱纹。而许秋言则是变得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尽管还是年幼,但却带着一股极为出尘的气息,有着凡间女子所无法比拟的独特气质。这两年来,赵玖与郑方来的次数较之以往也更少了。
时光同样在他们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赵玖变得沉默寡言,双目时时皱起,心中似乎有着想不完的心事。而郑方则是多了许多伤痕,他的面孔变得粗糙,更有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不再如往日的俊朗。这些年来,他多数时间是在战场上征战杀伐,所过之处白骨森森,尸山血海。战争,让他不再如当年一般温和,曾经的他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而今的他,更像是一杆长枪,锋芒尽显,震慑四方敌。
而在这两年中,公子扶槐亦是在不断地处理着朝堂之间的关系。当年说他是储君,只是因为他的赢面较大,但并不代表没有威胁。这两年中,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即便是有国师炼丹,也有了老态。皇帝期望着自己能够长命百岁,甚至是长生不老,可显然,有人并不愿意看到他活的那么久。
只是,这一切对罗渊就如同微风拂面,五年光阴未曾在他的面孔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依旧是那么的年轻,俊朗,丰神如玉。随着生意的红火,他的财富也积累了不少,只是对这一切他从未在意过。
这五年,看似不经意间便匆匆流逝,但对于边荒而言,却是太过煎熬。五年的光阴间,列域与昃域之间不知碰撞了多少次。双方修士各显神通,化神至尊几乎人人负伤,元婴修士陨落超过三百,金丹修士更是成千上万。双方的化神人数,从一开始的十名,逐步增加到了二十名。
四十位化神至尊,这是何等恐怖的概念。这四十位若是一同出手,莫说是在无涯海,就是在八域之中都足以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他们的出手通天彻地,神通可震裂虚空,一步踏出便是八百里之遥。这卫国方圆三十万里内皆成了禁区,哪怕是在边缘地带,非元婴老祖级别的存在不可靠近。
这是一场旷世之战,但仍旧处在酝酿其间,似乎还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全面引发大战的***。若是这一战开始,浩瀚无涯,不知多少亿万里,都会陷入动荡之中。上至化神至尊,下至凡人妇孺,鲜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可有韩王的消息?”在一座冥铁所铸的宫殿内,一道人影沉声开口。
“韩王确实有消息传来,但却不容乐观。他说在无涯海中曾感受到当年与他一战者的气息,似乎强盛了不止一点半点,令他心有忌惮,不好直接出手,需要柳王他们出手他才可一战。”又是一道声音悠悠响起,言语之中有着几分凝重。
此刻,一个身着重甲的修士面带阴沉的走上前:“均衡教的修士似乎又要出战了,而无涯海内也有着更多修士的集结,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其次,多出一个能令炼虚大尊忌惮的存在,这绝不是一个好事,我等应当去告知柳王等大尊,唯有他们才能阻挡,或是击杀。”
“韩王老了,走了下坡路,气血衰败,加之本就身受重创至今未能全然恢复,再不复巅峰之时。”一道冷冽的女子之音传出,顿时令大殿四周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一名老者目光微眯,目露不善之意开口道:“呵呵,韩王虽说是身受重创,但也恢复了七八成实力。就算是老了,可他仍旧是韩王,是炼虚大尊。一个能令他都忌惮不已的后辈修士,怎么要不赤仙至尊去将此人斩了?”
“够了!”大殿之内忽的响起一声呵斥之音,如同天雷震落,轰鸣不绝。整座宫殿都在晃动,冥铁所铸的宫墙之上更是出现了道道裂缝。不待话语落罢,但见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了大殿中央,此人须发皆为紫色,双目瞳孔之中更有着一轮紫日映照,气息强横难挡。
周遭化神至尊一见此人,皆是面色一变,随后不再言语。此人名唤紫日圣君,为昃域化神修士中排名第六者,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可震碎满天星辰,焚化世间万物。哪怕是同为昃域来者的众至尊,也不由心中对其充满忌惮,其实力可见一斑。
“未战先怯无用至极,眼下我等首当其冲的,乃是击溃那些列域至尊。区区一个无涯海均衡教,又怎能与我昃域相较。倘若真是心有嫌隙,大战结束之后,随你们互相厮杀,本尊绝不过问。但在此刻,谁要是乱了规矩,可莫怪本尊手下无情。”紫日圣君言罢,目光之中露出一抹寒芒,那是明摆着的威胁。
“我等后方的同道一时半会儿无法过来,眼下均衡教的至尊与我等人数相却不远。且无涯海内还有未曾赶到者,若是要取胜,恐怕有些难了。况且虽说我等互相杀伐五载岁月,可对方的化神却并无一人身陨。”一名身着素袍的至尊轻声开口,分析着当下局势。
“那就让他们死上几个,如此一来便可一击就溃。他们的士气虽说眼下并未出现破绽,但只要有一人陨落,那便是他们落败之际。”紫日圣君双目微眯,沉声道。
卫国中央
“无涯海内的道友还有多久能赶来,传送阵被对方破坏,而今人人负伤,眼下情况不妙啊。”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以折扇敲打着手心,踱步开口。
听闻此言,其身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却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年轻人,莫要多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当初本以为我等只需要战上个一年半载,好家伙这都五年了。他们若是从均衡教出发,恐怕还得十数日光景。我这把老骨头啊,恐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道友何出此言,老夫的年岁也不比你小多少,而今不照样还活蹦乱跳的。教内的祖师自有衡量,他们不会就此抛下我等。老夫相信,若是时机成熟,祖师他们定会雷霆出手,掌灭诸敌。昃域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域,倾尽一域之力,又岂止这区区二十人?而且,这几日都需小心了,对方可能也知晓我等还有援兵之事,莫要着道。”一个横剑盘坐的老者低声轻语,他的发丝无风自动,体内有着两股气息在急剧的碰撞着,不断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幽冥殿
“那罗渊之事,我等该当如何?就当真这样放过了他,这岂非也太过便宜他了。”落魂至尊双目眯起,面色更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当年古道尊那般开口,你还敢去触霉头不成?眼下就是均衡教都不敢与古道尊翻脸,就凭我等还是罢了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我,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何川在一旁从容饮茶,只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心中也并不宁静,远非表面上看去的那般淡然自若。
“此事均衡教不做理会,哪怕是我等极冥内的至尊也无力出手。若是此事不成倒也罢了,可偏偏均衡教内还下来了调令,要让我等踏上战场,去与什么昃域来者拼死一战。那数千载岁月之前的一战我等又不是不知,昃域之强岂是你我能够抗衡?均衡教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整个列域,昆仑作壁上观,你我若是去了不过枉死尔!”落魂至尊目露阴沉,在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枚令牌,其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战”。背后刻有“均衡”二字,此令一出,哪怕是至尊也必须遵从,否则唯有一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