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绳一线牵,管它是妖还是仙。缘分自有天注定,姻缘石前话姻缘。他日若得凌云志,姻缘亦会成云烟。修行本是艰难事,逢难遇劫昆仑巅。虚下卧龙遇金光,功法传承千万年……”毛道长见胡言洗耳恭听,微微一笑,轻捋长须,摇头晃脑的吟出一首像诗又像暗藏深意的楔语来。
胡言听得云里雾里,像是听懂了,却又像什么也没听懂。一时抓耳挠腮不明就里。
“前辈,小子愚笨,理解不了其中深意,可否明言一二?”
毛道长饶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友尽可自行领悟!好了,小友既要下山去,贫道也不多留,今后好自为之,多多保重吧!”言罢,毛道长微微叹息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竟顷刻间入了定。
胡言本还想多问毛道长一些问题,但见毛道长以下逐客令,只得揖了一礼,满腹疑问的退出了练功房。
守门弟子见胡言满面愁容的走了出来,关切的问道:“胡师弟,师傅可有赠言?”
胡言有些惊诧的看了那守门弟子一眼道:“师兄何故知道前辈会有一言相赠?”
那两弟子相视一笑道:“师傅深谙周易筮占之术,总能窥破天机。门中弟子若是下山,临行前他老人家总有一言相赠,不过那赠言却是晦涩难懂,绕的人云里雾里,我等早已习以为常了。”
胡言苦笑一声道:“确实难懂,前辈只说是天机,不肯泄露分毫,只让我去自行领悟。”
那弟子笑了笑道:“胡师弟也不必忧心,凡事自有天定,芸芸众生各有各的宿命。就算窥得天机,也是难以逆转的,倒不如顺其自然。反倒来的安心!”
这两人在茅山派不似庄白金凝筠等人来的地位尊崇,甚至看起来五大三粗,粗枝大叶,不似个有大智慧之人,就是这样的人,却能将世间之事看得如此透彻,甚至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这不禁让胡言多了一丝敬重之心。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人常年跟随毛道长登堂入室,多少也受到了这两位长者的熏陶,能窥得些许天机。或许正是看得多了,便明白了其中的许多的道理。
两人之言虽是在理,胡言也有所心得,但他却并不完全赞同。
难道人的一生都将受到上天的摆布,屈服于命运么?
不,并不是!
修行就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修行者们为了不向命运低头,经千难万险,历千锤百炼,夺天地之造化,而修得真身,为的就是跳出这命运的桎梏,如果只是一味的顺其自然,在面临天劫来临之时如何有战胜它的勇气和信心。
因而顺其自然也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并不能以偏概全。
胡言想通了这一点后,原本迷惘的心中反倒像抓到了一些东西一样,但抓到的东西却又无比的虚幻,仿佛一松开就会不知所踪。一时半会儿也没了计较。
他笑了笑道:“多谢两位师兄提点,不过这楔语我看还得慢慢参透才行。两位师兄,那我先走了。”
两弟子,点点头,抱拳揖礼道:“胡师弟,珍重。”
“保重!”
胡言也回了一礼,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向金家姐妹的房间处走了去。只是一路上,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毛道长所赠的那几句楔语。
“月老红绳一线牵,管它是妖还是仙。缘分自有天注定,姻缘石前话姻缘。他日若得凌云志,姻缘亦会成云烟。修行本是艰难事,逢难遇劫昆仑巅。虚下卧龙遇金光,功法传承千万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胡言嘴中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几句楔语,却根本想不出其中的含义,一时急的抓耳挠腮。
“哟,这谁啊,大半夜的不去休息,倒跑到我家门前耍起猴戏来了。如果是来道歉的,对不起晚了,我姐姐已经睡下了。”这时金宁儿抱着膀子站在屋门前,一脸愤然的看着胡言,阴阳怪气的说道。
原来胡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金凝筠的屋外,见金宁儿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苦笑一声道:“宁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生你的气?得了吧,你现在可是我们茅山的大恩人,谁敢生你的气啊!你们明天不是要走了么?不早些回去歇息,跑这里来干什么!”金宁儿的语气不紧不慢,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很是让人难受。
不过胡言知道,这全是自己之过,也怪不得金宁儿,于是腆着脸道:“宁儿,别闹,我有事找凝筠师姐。”
金宁儿眉头一拧道:“早给你说了,我姐姐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请早。对了,明天你们要走,恐怕是见不到我姐姐了。”
胡言知道金宁儿这是还在恼自己,他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走上前道:“宁儿,我错了还不行么,让我见见凝筠师姐,我是专程来向你们辞行的。”
胡言不说还好,这一说,金宁儿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指着胡言便骂道:“胡言啊胡言,我还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到头来还是我看错了你。原来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受伤了,到底是谁照顾你的,又是谁给你做好吃的。你昏睡十数日,又是谁把你从幻境之中拉出来的。这茅山上下谁不担心,谁不心疼。到头来你说走就要走。竟然连一句言语都没有,你还有脸来见我,见我姐姐。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姐姐也不想见到你。”
金宁儿骂到后面,声音哽咽,泪水止不住的落下,让胡言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胡言知道茅山上下对他关怀备至,金家姐妹也对他照顾有加。这一份恩情,胡言牢记于心。回清源宫这事,他早有打算。只是茅山之事尚未解决,他不能成行。现在茅山之事得以解决,更是在得知邪神宗背后的阴谋后,便急于赶回清源宫。一时忘了金家姐妹的感受。
他心中有愧,却难以诉说,望着泪如雨下的金宁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时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金凝筠那端庄温婉的身影从里面飘然而出。
“凝筠师姐……”
“姐姐……”
“宁儿,够了,让他进来吧!”金凝筠抬头看了一眼胡言,眼中尽是落寞之色。
“可是……”金宁儿愤愤的瞪了胡言一眼,正准备说话却被金凝筠挥手打断。
“行了,进来再说吧!”说着悠然转身,走进了房内。
“哼!”金宁儿抹了把脸上的泪花儿,冷哼一声紧随其后,进了屋。
胡言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金凝筠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坐吧!”金凝筠声音平淡如水,让胡言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胡言尴尬的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挪到桌前坐了下来。
“凝筠师姐,我……”胡言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金凝筠幽怨的看了胡言一眼,微微叹息一声道:“既然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何不早些休息。”
胡言咧了咧嘴,讪笑一声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你们了。”
金凝筠将目光投向屋外,今晚月色倒也凄美异常,她淡淡一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既然你决定要走,看与不看又如何,你终究也是要离开的。”
“我……”这话如同一根针,扎得胡言心头一疼,他有些苦涩的摇摇头道:“就算要走,我也得和你们道个别,不然我会不安心的。”
“矫情……”金宁儿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别过头去。
金凝筠淡淡的笑了笑:“现在也算道了别了,要是没其他的事,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你身体还没复原,明天又要赶路,不休息好,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胡言没想到金凝筠如此决绝,竟连多余的话也不想和自己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自己之前说的那般决然,才这么一会儿,就报到自己身上了。
见姐姐下了逐客令,胡言却还坐着不动,金宁儿冷哼一声道:“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出去么?”
胡言见金宁儿不待见自己,金凝筠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下里不禁有些失落,他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施了一礼,缓步退了出去。心情却说不出的沉重!
看着胡言那落寞的背影,金凝筠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忍,她看了一眼金宁儿,微微叹息一声:“宁儿,我们何必要如此对他!”
金宁儿冷哼一声道:“哼,这家伙不把我们放在心里,我们又何必对他那么客气,让他也尝尝被人忽视的感觉,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对我们。”
“哎……”金凝筠微微叹息一声,望着胡言那沉重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月光之下,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金家姐妹哪里碰了一鼻子灰的胡言的胡言,心中说不出的沉重,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决然却彻底的伤了两人的心,或许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仅存的一点情愫也会烟消云散。
那种失落的感觉,仿佛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胡言回头看了一眼,微微叹息一声,猛地甩开脚步,径直向山下跑去,只想将那胸中的憋闷倾斜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