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管局中一个苍老但地位极高之人?
那个名字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就在这个时候,寒芒中的金光完全熄灭了。
就像燃尽的蜡烛,尽管倔强的火苗还想继续跳动,继续燃烧生命,但生命却逝去了。
遗憾的是寒芒依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金光的熄灭变得更加浓密。就像茫茫黑暗中的一盏孤灯,尽管能够带来短暂的光明,但随着孤灯坠地,那被夺走的黑暗还是会卷土重来。
寒芒中本就混沌的老人顿时更加模糊。
“他,他就是疾风管局的局长。”子奇望着模糊的轮廓喃喃说道。
“嗯。”灵灵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头上是模糊的轮廓,眼前也是模糊的轮廓。而这两团朦胧的线条却都是竞技游戏的最终胜利者?
“你猜是谁做的呢?”灵灵忽然问道。
“莫非是那幕后之人?”
“那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也许,也许是这个局长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在喂养巨兽的环节上令他失望了。”
“呵呵,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灵灵仰头望着子奇的眼睛说道,“虽然这渡胜岛上绝大多数的人必须遵守赌神准则,没有随意杀人的权利。但很明显幕后之人有这样的权利。”
子奇静静的聆听着,他开始随着灵灵空灵的声音回顾迷宫中的一切。
很快,他想起了开颅黑羊诉说的故事。
神!
开颅黑羊说过,是神将它拯救出来,并安置在那片草原中的。
幕后之人是神?
那么他确实有随意杀人的权利。
“也许,”子奇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也许他还有别的价值?”
“什么价值?”灵灵追问道。
“这……”子奇回答不出。
“我能想到的唯一价值就是……”灵灵伸出一只秀气的小手指着寒芒中朦胧的身影说道,“他是那两个人的父亲。”
“蓉,蓉格?还有,”子奇大声喊道,“阿德勒?”
“对。”
“你是说,”子奇恍然大悟,“他们联手囚禁了自己的父亲?”
灵灵刚要说话,但恰恰在这个时候,淡薄的寒芒中传来了声响。
“砰!”
声音很清脆,就像水晶破裂的声音。
“碎了,”灵灵望着寒芒喃喃说道,“他那只小球也碎了。”
“嗯。”子奇回应道,“显然,和我们那只小球一样,因为失去了所有能量,再也受不了寒芒侵蚀,所以碎了。”
这是子奇能想到的,但眼前立刻又出现了一幕他无法想到的画面。
那就是随着清脆的声音,薄雾一般的寒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小球在破碎时用出了全部能量与面前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消失了?”灵灵难以置信的说道,“现在所有的寒芒都消失了。”
“那个摇摇欲坠的小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这还真是难以置信。”子奇说道。
但这依然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因为子奇马上看到了另一件真正的难以置信的事情。
伏在地上那苍老的身躯向前伸出的手似乎微微……
动了动!
虽然动作很微弱,但寒芒尽消,几米外的情景清晰的淋漓尽致,子奇相信自己绝没有看错。
“天啊……”灵灵随即捂住了小嘴,“他,他,他还没有死?”
“小心!”子奇一把将灵灵拉到了自己身后,“不管他死没死,我们都不能大意。”
“你,你也看到了?”灵灵在子奇身后问道。
“嗯。”子奇承认自己看到了。
“啊……”
“不要怕!”子奇大声喊道,尽管自己的身躯也在颤抖。
“就算我们没有看错,就算那只手真的动了,这也不代表此人还活着?”子奇不断地用声音掩盖自己的慌张,“也许,也许他早就死了,刚才只不过是一种反应,就像,就像解冻的鱼,解冻的肉会不由自主的变化。”
“对对。”灵灵立刻说道,“再观察观察。”
两双眼睛同时锁定在苍老的身躯之上。
半晌后,灵灵总算舒了一口气。
“没动过,再也没动过。”灵灵缓缓从子奇身后走出来,“我现在都怀疑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我,我也这么认为。”子奇盯着不远处的手说道。
这只手也很苍老,卷曲而多节。手上的皮肤本应很松弛了,但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芒中,此刻竟紧紧依附在枯槁的骨头上。
这只手就低垂在那里,三根手指触地,余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微微翘着,就像一件冰雕。
这只手就像根本不会动一般!
“那道门果然通向上面。”灵灵说道。
此刻,寒芒不复存在,黑暗之屋中的一切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水晶棺角落中的小门后方连着一条倾斜向上的通道,就像一只怪兽的尾巴。此刻,这条尾巴正翘向天空,一直延伸到冰层之上。
“灵灵,看来你说的都是事实。”子奇认同道,“冰层之上的巨兽果然是这场生存游戏唯一的胜利者,而倒在小门旁的那只狗就是最后一个失败者。”
灵灵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团遮天蔽日的阴影缓缓说道:“没想到这样一只庞然大物,当时是顺着一条如此狭窄的管道一步步爬上去的。”
“更没想到的是,”子奇指了指面前的尸体说道,“负责喂养它的人就死在它的下面,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算是吧。”灵灵说道,“也不知他每天抬头仰望这只巨兽时是怎样的心情。”
“也不知这只巨兽有没有偶尔低一低头,发现自己的主人就这样孤零零的蜷缩在自己身下。”子奇说道。
“太残忍了。”灵灵说道,“简直就像一种刑罚。”
“刑罚?”
“对。一旦被幕后之人选中,喂养巨兽就会成为这位局长唯一的人生意义。”灵灵望着倒在地上的老人继续解释道,“但他却被囚禁起来,还被囚禁在离巨兽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巨兽一天天成长,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好像渐渐理解了。”子奇说道,“就像一个画家,他毕生的理想就是描绘出心中那个绚丽的世界。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方向,并拿起画笔开始一点点的描绘,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被人捆在了画室的椅子上。有人接过了他的画笔,并当着他的面肆意在那副刚刚开头的画上涂鸦。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呵呵。”灵灵甜甜的笑了,“子奇大哥,没想到你能描述的这样好。但你还没有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你刚刚诉说的并不是我认为最残忍的事。”
“这还不是最残忍的?”
“对。”灵灵目光坚定的说道,“最残忍的事情是后面接过笔的人是谁?还有,他是在随意涂鸦还是在认真创作。以及,他最后到底做的如何?”
“啊?”子奇还是不明白。
“我就顺着你的比喻来描述吧。”灵灵向虚空中伸出一只小手说道,“比如,这画家有一个徒弟。但这徒弟对创作并不热情,甚至非常懒惰,处处令画家头疼。最终,画家认为徒弟难成大器,决不可将衣钵传于他。”
灵灵的小手在不断地改变着动作,好让这个故事更加清晰明了。
“后来,师傅与徒弟大吵了一架,并将徒弟赶跑了。”灵灵继续说道,“但这画家的女儿却爱上了徒弟,她不顾父亲的反对跟着徒弟私奔了。”
子奇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他目不转睛的聆听着。
此刻,冰层之上巨兽的线条不再是缓缓起伏,而是慢慢移动,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悬于二人头顶,但遗憾的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父亲很伤心,他对女儿与徒弟都倾注了全部的爱。在这悲伤的情绪中,他竟然看到了一幅画面,他开始激动起来,那就是他毕生追求的画面!”灵灵柔美的声音渐渐增大,“于是,他拿起画笔开始描述这个世界,他终于找到了一生追求的东西。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一棍子打晕了他。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还在画室中,只不过被人绑在了椅子上……”
子奇渐渐激动起来,他已经明白这是怎样一个故事了,但他还是想要将故事听完,因为灵灵的描述太有吸引力了。
“透过光晕,画家赫然发现画架前站着一个人,他竟然捧着自己的画笔在那副一生的理想上勾勒着什么。画家勃然大怒,想要大声喝止。但这时,画架前的人回过了头,是……自己的徒弟!”灵灵惟妙惟肖的描述道,“孽徒,你在做什么?画家怒吼着,但这时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父亲,认真看啊。画家转过头霍然发现,女儿就在自己身边!”
灵灵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描述这个故事。
“你,还有你,你们……画家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世界上没有比毁灭这幅画更残忍的事情了!”
“但随即,”子奇忽然忍不住开口了,“他就发现了什么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没错。”
灵灵微微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