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河兄妹,由于不了解隋易的底细,担心他年纪轻,冲动下会吃眼前亏,这其实都属于正常的。
毕竟,像隋易这种开挂的,本身就是万中无一的,平常人谁能想的到。
因此,他们立时就想上前,阻止可能的悲剧发生。
而表面老神在在的袁金森,实则早就脚下微分,随时准备着闪退,以躲开对方的含愤出手。
这种桥段他经历的多了,实在是恶心人的本事一流,经常有人会忍不住当场动手,他早就积累出经验来了。
而后面两个保镖,也早就习惯了怎么配合,手底下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着先给眼前弱鸡,考虑在哪里开瓢才比较合适;
又该用多大力道,免的出手过重,惹出事情来,就不好了。
虽然老板有能力摆平,但他们拿钱办事的,是给老板解决麻烦的,又不是给老板找麻烦的。
如果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那迟早也是下课的命。
这也证明了,在这世上混,其实,没有混哪一行是容易的,都要动脑子,不然都混不好。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隋易并没有动怒,反而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微笑着说道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离我远点,不好意思,因为你的口水溅的有点远,而且有点臭,估计是你出门前没刷牙的缘故,下次记得要改;
哦,对了,说不定你妈,正要喊你回家刷牙呢!”
平平淡淡的一番话,看似不痛不痒的,仿佛云淡风清一样,一点也没有疾言厉色;
但是仔细品一品,所有人都在心下,暗叫痛快。
对比刚才,对方仿佛破口大骂一般的怼人,隋易这番话,其境界立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看次句句在理,但是句句都在损人。
而且每句话都仿佛是长辈出于关怀,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在劝说,让人听的忍不住想附和点头。
语气中仿佛带着种特别的魔力,使人下意识的想要跟从、服从。
偏偏心里又明知,这家伙纯粹就是鬼扯。
就好像传说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样,让人矛盾的要命。
尤其是最后,你妈喊你回家那个梗,更是让人几欲捧腹!
话音刚落,欧静与夏仲溪已经当先乐出了声,而当事人袁金森,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特么的,你什么东西!
开口闭口,我妈我妈的,你特么和我妈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哦,呸呸,这特么的混蛋,把我带沟里了。
我妈跟这小子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去你妈的,今天我要教这小子做人!
心中怒火滔天的骂娘,他已经捏紧拳头,准备展现省城公子哥的铁血风范了。
隋易早就瞧见他,眼中闪动的凶光了,知道这种货色,若是凭言语征服不了对手,最后一定会回到,用暴力进行肉体征服的轨道中来;
这种桥段他同样见多了,在言语上被其逼到墙角的,百分九十九点九,会选择和他一样的做法。
他一点也不奇怪,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是,对方挥起的手臂,还不等抬起,已给人死死抓住。
愤而回头,发现居然是自家人申屠斌,怒而质问“放手,阿斌,你拦我干嘛!”
申屠斌不为所动,摇头道
“森哥,别冲动,别忘了我们今晚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小不忍乱大谋。
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吗,千万别坏了大事!”
“去你娘的!”
袁金森恨恨的甩开手,如此骂了一句。
却又不得不收回手,狠狠瞪了眼隋易,一字一句道“小子你等着,别得意,等过了今晚,有你好瞧的!”
隋易丝毫不为所动,淡定笑道“等你先过了今晚,再说!”
刚转过身子的袁某人,蓦然一定,就想回头反唇相讥,却给申屠斌拉住,后者盯着隋易的眼睛,森然道
“小子,光会占口舌便宜,是最终成不了事的,我建议你今后还是低调点,不要光会卖嘴皮子,不然,出了门恐怕连路都找不到了!”
说实话,这句话威胁的力度,比刚才袁金森说的,可是强多了。
二人水平,高下立判。
但是,有水平的对手,隋易又不是一个两个了,岂会在意这点小口角。
完全不给面子的回道“是吗?呵呵,其实还好,至少我还能出门;
呵呵,不过我告诉你哦,刚才我随便算了一卦,卦上说,你俩今晚出门,可能会不太顺利,小心脚下有坑,突然绊一跤,千万要小心哦!”
满满都是关心的语气,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十足的关切。
令夏先河瞧的都差点以为,这厮和对方关系很好。
拼命甩了甩头,才将这种古怪的念头甩开,忍不住看了一眼隋易,这小子貌似邪门的很。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隋易刚才说话时,用上了定神术的特殊韵律语调,这样说话,总是特别容易鼓动人心。
刚才他原本想尝试控制对方的,但是碍于现场人太多,有些手段不方便使出来,而且这俩二货,精神散乱的很,并不是很好控制;
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求尽量影响对方。
只不过,随着他实力的提升,波及范围不知不觉广了一些,连边上的几人,都受到了影响。
连续两个小心出口,已经走开几步的二人组,仿佛真的脚下有了坑,蓦然躲了躲,却因此不小心被绊了个趔趄,差点栽个跟头。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二人不由回头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隋易,却是不敢再说话了,只顾疾步而去。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有点邪门,目前有要事在身,还是暂时离远点的好,等回头了再来好好收拾对方。
只是这看起来,脚步匆匆,就略微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了。
看的几女都是笑意融融,欧静更是相携着景雅沁,走到隋易面前问道
“哎,你刚才怎么弄的,那货怎么突然就绊一跟头?”
隋易摊手,无奈耸肩道“我做什么了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吧!”
累的两女恨恨的瞪他一眼,同时嗔道“信你才有鬼!”
但具体是什么,她们却是没再追问了。
隋易也乐得蒙混过关,其实他确实在明面上,什么也没做。
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现场这么多双眼睛,哪会看不出来,他做了什么。
正因为没有,谁也没看出来,但却都分明知道,这其中古怪肯定和隋易有关。
看起来好神秘,因此,难免都有好奇之心。
只有欧静仗着关系不错,又拉上正牌女友陪绑,才敢当面诘问,没想到狡猾的隋易,还是没告诉她答案。
累的她心里痒痒的,却又不好借故发飙,只能嗔怪的瞪他一眼,重新坐回去。
其实刚才这一幕,说白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似神奇的什么也没做,就像无形中拨动了一根弦,让对方自己绊了自己一跤,还差点摔出翔来,这都是他那神奇的定神术的功劳。
至此,大家关系其实都已经挑明了,再特意分开,已显得多余。
隋易自然坐回原来的位置,只不过,这里面生出点小插曲,隋易原想坐到夏先河边上,好商量下。
但欧静偏要拉着他,坐到她与景雅沁中间,然后左边依次是景雅沁、肖清野、梅络樱,而右边则是欧静、夏仲溪、夏先河。
一时之间,他反倒成了众星拱月、众美环绕的最核心人物,简直羡煞旁人。
就连夏先河也瞧的,略微有点吃味,苦笑着摇头轻叹,唉,这待遇简直无敌了!
隋易也是坐的相当不自在,没坐一会便借口有事,拉着夏先河,跑到一边商量去了。
其实原本夏先河,只当隋易是找个借口,拉着自己躲到一边说话。
但是说着说着,他就发现不对了,因为隋易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会发生,不是在开玩笑。
隋易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边恐怕不剩多少资金了吧?”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极为肯定,夏先河也不瞒他,沉着脸点头
“还有大约六百万,我们总共也就准备了一千五百万,却没想到出师不利,第一铺就扔进去八百多万,恐怕都扔进水里了!”
“你先别泄气,是不是扔水里,现在还两说呢,事情总是变化的嘛,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另外?”夏先河诧异“另外还有什么事?”
“这世上总是免不了跟红顶白的人,你刚刚阵前折戟,保不齐就会生出点变故来!”隋易保持耐心暗示着。
夏先河脸上似有所悟“你是指,黎……她那边会有变化!”
隋易沉着脸道“我只是有这个感觉,不敢说肯定!”
“可这协议都已经签了,她的商业信誉还要不要了,就敢随便反悔?”夏先河忍不住低声质问。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况且,你活到现在,总不会不知道,所谓的协议都是用来撕毁的吧,大到国与国,小到人与人,都是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所谓协议,才会真正有用;
说真的,人家认识我是谁么,还不是看在你能背书的份上,才签订合同,但现在你都自身难保,难道你以为,他们还会对我这个无名小卒,恪守骑士精神,保持忠贞不二?”
面对隋易的连串反问,夏先河顿时无言以对,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问题不难看明白。
隋易说的可能,不仅存在,而且还相当大。
默然片刻叹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我想先知道一句真话,你到底还有没有老底存着?”
这就是逼着对方交底,或者说摊牌了。
说实话,夏先河还从来没有人被人逼到这份上,人生路上大多都是顺风顺水的,一点小沟不坎,很容易就过了。
但现在这个,怎么算都不是小坎了。弄的不好。
他辛苦弄来的大半财富,虽然都挂在妹妹名下,但很可能会一朝便流失大半。
在这种时候,隋易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合作伙伴,居然敢逼他揭开底牌,委实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很想当场来一句‘没有’,可不知为什么,面对那双亮如繁星的眼睛,这两个字仿佛重逾千斤,根本难以吐口。
犹豫良久,他方才长叹一声“就还有五百万,除此之外真的就没有了。”
完了,又马上补充一句“我指的是我个人的,家人的我都没有计算在内,这其中区别,你应该明白!”
话不用讲明,隋易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点点头道“行,那也就是最多还有一千万的资金,不过就这个数目,我估计今晚够呛!”
“哦,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隋易没好气道“你没听刚才那俩二货说,今晚有大事要做,你觉得他来这里,还会有什么大事?”
见对方神色,恍然中微带赧然,心知对方已然想明白。
于是便道“平时或许会够,但今晚就难了。
我估计肯定是有谁,把消息主动放出去了,惹的草莽齐动,虽然不知道此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局面对我们来说,肯定是不利的,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除非我们打算只做壁上观,不再插手!”
夏先河想也不想就道“这怎么可能,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轻易放手!”
隋易看他一眼,轻叹道“是啊,所以,我们就必须多准备点筹码,你那边还有别的补救手段么?”
夏先河无奈摊手“没了,你也知道,我们家里是有,但家族这么大,不可能紧急调集大笔资金,只为我个人服务,我还没那么大权利,也没那么大价值;
呵呵,要是有,也不用我今晚和你在这里商量!”
语气中不禁流露出几许落没。
看的隋易心下暗叹,大家族是有大家族的好,但也自有其弊端,事物都有其优劣两面,此事古难全!
“行,我明白了,那就由我来想办法!”
隋易正色说罢,便走开独自一人去打电话了。
瞧的愕然无语的夏先河,不由怔然半晌,像是首次认识对方一样,牢牢的盯着对方良久。
一个一开口就直言自己没钱,想要搭顺风车合作的外乡人。
却在翻手之间,气迫十足的告诉自己,面对可能几千万缺口资金的尴尬局面,能想到办法来解决。
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此前几十年的精英式教育与学习,是否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原本在隋易面前,尚能保有的那一丝丝,源自大家族出身,骨子里深藏的优越感,至此彻底荡然无存!
……
当黎姬脸带不豫之色,找到夏先河的时候,后者心中没有一丝愤瞒和意外,也许是早有心理准了;
面对黎姬表现出来的歉然,他显得很大肚,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忿,非常理解的表示接受对方所给出的托词理由。
结果,他太好说话,惹的黎姬频频向其偷瞄,起先黎姬怀疑对方是在说反话,只是表面心平气和,时则是在酝酿着如何报复。
及至后来,她发现对方确实语气很平和,不像是装出来的表面平静,而是真的很淡定。
她便有些琢磨开来,这人刚吃了一个大亏,表现出来的却是不骄不躁,一点也没有气急败坏。
如此古怪的情形,不是对方已经修炼成精,万事都能做到不惊于色,淡定从容;
要么就是对方还有什么强力后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帮助。
她肯定倾向于,认为对方是后者。
对方才多大年纪,她才不信对方在这种年纪就能做到,和那些老狐狸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情绪变化。
因此,便有些动了心思。
夏先河没去管她怎么想,一次还没开始的合作,就这么悄然结束,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心情肯定不可能好到哪去。
正想招呼一声,却听对方忽然带点试探的问道“那个,夏先生,我这边碍于公司规定,虽然不成了,不过……我个人还是挺看好你的,那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别的…”
接下去的话,她没说,不过夏先河已然听明白了。
忍不住寻思开,隋易那边据说已经联系好,有了至少是五千万数目的资金保障,而且是可即时兑现的那种。
也不知是哪来的,问其来路却不说。
到底靠不靠谱,实在没底。
而且,如果一切都是隋易来出头,那他这个一开始,相对比较占据有利地形的强势方,就完全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弱势方。
这才多长时间,强弱之势已经逆转了这么多。
那这边要不要……
琢磨中,他试探着问“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吧?”
黎姬一听,哪还不知道,他心动了,正想顺势展开说;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说,证明对方可能底气不是很足,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对方虽然有准备手段,但应该不是很充分。
因此……
沉吟片刻,她又道“时间或许是紧张了点,但赶在最后竞拍环节之前,应该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资金量上可能没有我们远大这么多,你看……”
夏先河,如何不清楚黎姬所属的远大集团,其实力本身就是业界翘楚,想临时找个与其相提并论的,确定不太可能。
认同的点点头“没关系,只要有原先的三分之一,我觉得就足够了。”
黎姬妩媚一笑“那不至于,应该一半是有的,既然你有需要,那我就去联系了。”
夏先河微微颔首
“嗯,那就拜托你了!”
“夏先生,客气了!”
挥了挥手,留下一股薰衣草的袅袅余香,黎姬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