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纷纷扰扰中,隋易坐在会场的角落,就像个另类的看客。
既不起来走动,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与会场上热闹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一脸酷酷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在琢磨,怎么样让自己离目标近一点,好施展透视眼,去观察那些原石的成色,究竟几何。
透视眼若说眼下还有缺陷,那就是作用距离有限,不能离的太远。
一旦离的远了,会随着距离拉远,而逐渐变的朦胧而模糊,直到一点也看不清楚。
眼下他正琢磨着,找个好的理由,先过去靠近观察下。
现场有工作人员,拒绝非工作人员主动靠近,主席台中间,并设置隔离带,而且有明确的指示牌作出标示,你不可能装做没看到。
他虽然不需要靠的那么近,但是能有近一点,当然会看的更清楚。
而他们的座位,由于订的时候晚了,能加塞进来就不错,根本别想靠近前排,想多了吧,所以,大家目前都是靠坐后排的。
他要是敢突兀的站起来过去,敢保证百分九十九点九的可能,会给主办方注意上。
目的性太明显了。
却没想到,他这么一副脱腮沉思的酷样,反倒成了一副逼格满满的造型。
弄的原本显得相当低调的他,反倒惹来了几道关注目光。
其中就有,那位有点小王子风范的夏先河。
至于明里对他不理不睬,暗里却总是装做无意的,在他身上偶尔扫过目光的四女,那根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无需多提。
夏先河注意到,虽然隋易显的低调无比,但只是坐在那,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场,便会隐隐散发开来。
由于他经过原本的调换座位,被换到了比较靠边的位置,因此特别容易观察到,坐在角落的隋易。
见此子虽然看似小厮,但估计那只是对方刻意装出来,保持低调的伪装。
只因,每当对方的目光,全神贯注于主席台上时,那隐藏起的锋芒,便会无形中透散开。
阅人多矣的夏先河,自忖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太可能会出错。
刚才看走眼,只是本心没引起重视。
眼下既然注意到了,那对方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就都有迹可寻了。
他很快便发现,对方身上有几样表现挺特殊的。
一个是其上衣后背的衣摆下,那微微凸起的棍状物痕迹,那是藏着什么东西,他在猜测这是否,因为这小子暗地里是个保镖,所以藏起来的双截棍……
可是很遗憾,虽然他身份没猜错,隋易确为保护四女的安危,但猜错了东西,那其实是隋易自带的白玉笛,只为用来某些关键时候救场的。
除此之外,就是对方手腕上,有个绑起贴的很紧的小布囊,由于颜色偏肉色,所以不是很注意的话,远远看去很容易忽略过去;
只是他比较眼尖,给注意到了。
小布囊看起来,微微有点鼓囊,还有点沉坠感,他不禁猜测,里面装的是否类似暗器类的小飞镖;
他觉得只有这种猜测,才符合他刚才给对方定下的人设,心头还暗自喜滋滋,为自己卓越的眼力,由表及里的精准推理而自叹。
但他并不知道,他还是猜错了,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小飞镖,而是银针,虽然有些时候,也被隋易拿来当暗器使,但是他还真的猜错了。
同时,因为他的这种人设,无形中已将隋易在心里抬高了,好奇之心大起。
犹豫了片刻,他还绕了过去,一屁股坐在隋易身旁。
惹的后者奇怪的看他一眼,这才重新转过头去。
他也不去看隋易,而是同隋易一样,将目光投在前方的主席台上。
笑着道“现在上面摆的这些东西,恐怕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而且都丑不拉几的,为何兄弟如此有雅兴,一直观摩了这么久?”
说罢笑着转过头,微微侧头着看了眼隋易,旋才转回头去,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那笑容仿佛在说,兄弟我已经看破你的伪装了,你还是敢紧老实交待吧。
隋易看他这一副装逼样,有点好笑,亏得你这二代,说话比较委婉,要不然就是个装逼失败的二逼下场。
老子在看什么你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哼!
不过,你小子说话,虽然还有点二代都有的小毛病,不过,总体看起来还算顺眼。
因此,隋易便没有刻意针对。
同样没看对方,就那么笑着盯着前面,两眼眨也不眨,就好像很认真的,在对着空气说话
“这些东西虽然样子丑,可在我眼里却全都是好宝贝,如果能够一分钱都不花,全都归我所有,那我宁可它长的更丑一点!”
夏先河乐的笑出声道“朋友说话真是风趣,恐怕如果真能这样,估计大家都会有这种想法吧!”
“所以啊,我就多看看啊,先多看几眼宝贝的样子,这总不碍着别人什么事吧。”
“这是当然了,可你这一直盯着,就不怕主办方,认为你是别有企图,暗中盯上你?”
“哈哈,全场像我这样的,你可以数一数,估计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如果都要盯上,哈,那主办方得有多少人才够!”
虽是开玩笑,但语气中无疑充满了嘲讽。
夏先河感觉突然有点没词了,还别说,环顾现场,像隋易这样一直热切的,盯着原石看的,真的是有不少人。
而且有的更夸张,也或许不懂规矩,还想跑进隔离带内,抵近了观摩。
像隋易这种,只是远远的看看,还真的不算什么。
一句话,二人顿时沉默下来。
其实刚才两人的对话,外人看着相当有意思;
明明是在交流,但偏偏说话时,都完全不看对方的,就好像和自己交流的,一直都是空气。
就像电视里演的,地下党接头戏一样,看起来分外搞笑。
见他突然沉默,隋易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
看对方样子,不像是想憋什么阴招使坏,而是有些若有所思。
不由暗叹,看来这还是个老实孩子。
就这么一会,就被怼的有点接不上话了。
正想说点什么,主席台上主持人,突然走上来宣布,本场宣介会开始!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对于有兴趣的事,人们的纪律性向来表现的比较好,主持人见状很满意。
微笑着宣布,开始本次宣介会的流程。
大体都和往常差不多,分为三个板块,大头当然原石板块,这是重头戏;
此板块共分三个步骤进行:
首先展示一部分半成品与成品,以及少量原石毛料;
经工作人员,揭示部分成品的工艺流程和刻画技艺,并在大屏幕上展示出来;
由于每件展示的成品,都可能是由不同的大师量身打造的,因此每一件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有着不同的刻画过程;
因此每一次展示出来的画面,都是精挑细选,绝不重复的,而且观赏价值极高,美仑美唤。
随后会有机会,供大家抵近了集中参观浏览,有意向的可记住编号,在竞标环节出手;
其实这也是宣介会的初衷,像这么多精美的艺术品,它是怎么诞生的,让大家更多的了解它,以至对物件本身,产生更多的喜爱之情,或者认同感。
接下来便是第二个大板块,拿出部分精美的观赏石,这里面同样被分为成品、半成品,流程与前相同。
然后是第三个大板块,软玉专区,这里也分成品与半成品,以及各种毛胚,流程趋同。
最后再到重头戏最大的板块,集中展示,全部来自老坑的全毛料与开窗半毛料,再次供客人们欣赏;
最后一个步骤,也既本次宣介会的核心,针对这些贵重原石的竞标拍卖。
其中也会穿插一些有趣环节,比如有奖竞猜、抽奖,神秘嘉宾展示等等,许多日常所见的各种活跃气氛的套路。
原本往年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今年却多了一个新增环节,古董介绍与拍卖。
这是主办方,眼见翡翠原石日渐减少,精品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多,为吸引保住更多人气,就必须拓展更多渠道;
新增一个古董板块,也是幕后老板所做一个新尝试,成不成功的,只有试了才知道。
这也是刚才临时推迟开始的原因,因为临时增设,有些东西便需要调整,本次会上展示的古董并不多,因为刚开始,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加之也是机缘巧合,才恰好达成这次合作,因此本次推出的只有三件。
但是个顶个都是精品,都属于行内拿的出手的!
这方面的内情,主持人当然不会介绍太多,只是简单进行了一个说明,便宣布正式开始。
只是在末尾留下一个,充满悬念的话题,让现场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猜测不已。
会给大家一个小惊喜!
具体是什么惊喜,要等到最后再来揭晓。
却听的隋易暗自撇嘴,因他所在的位置,恰好离对方,存放物品的小仓库很近。
因此,早通过透视眼,将一些东西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听些重要消息。
所谓的神秘,无非是某些人,占着信息不对称的便宜,而故弄玄虚,他还真看不上。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耍这套。
在主持人宣布完开始之后,夏先河终于重新找到话题,问道“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还碰到新增一个环节的好事,哈,真不错!”
隋易听的奇怪转头“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说法吗?”
夏先河见这话题,终于引起对方的兴趣,首次正面与自己交流,也不再摆二代架子,主动伸手道“兄弟幸会,怎么称呼,本人夏先河,很高兴能认识!”
隋易对他并不反感,同样伸出手去握手道“幸会,夏先生,我叫隋易!”
随意?
下意识重复一声,夏先河扬时眉尖,好奇问道“冒昧问一下,兄弟这名字是双亲中谁起的?”
“我老爹!”
“哦……”夏先河听的轻哦一声,却蓦然问了一个,令隋易极其诧异的问题。
“你和你们家老爹,平时关系并不融洽么?”
“此话怎解?”隋易拽文反问。
“不然,他怎么给你取一个,这么……这么……呃,这么随便的名字?”夏先河说着说着,就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实在是这话,怎么说怎么拗口。
隋易听的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道“你误会了,我姓隋,大唐之前的大隋那个隋,易是易经的易,数术易理的易,明白吗?”
夏先河这才恍然,带些赧然道“原来如此啊,不过你这名字,确定挺容易让人误解的!”
“一般一般,这么多年下来,我早都习惯了,父亲取的名字自有其道理,我也不想去改,再说他现在人早都不在了,权当做个记念罢了!”
隋易微微感叹的说完,听的夏先河默然片刻,才笑道
“看来兄弟是个相当念旧,又相当豁达的人,我最欣赏兄弟这种人了,对了,待会有没有兴趣一起坐一坐?”
夏先河试探着主动抛出橄榄枝,隋易却没马上受宠若惊的接招。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人家突然热情相邀,不是有所图、就是有所求。
在没弄清楚来人什么目的以前,他不想随便接受所谓的好意。
笑问“夏兄弟,麻烦还是先解释下前面的缘故吧,为什么说临时增加环节,是件好事呢?”
对于自己难得主动抛出橄榄枝,对方居然没有接下,夏先河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笑到“哈哈,是我的不是,应当先和朋友,先介绍下前因后果的…”
说到这微微一顿,他已悄悄的将原来的称呼,从兄弟改成了朋友,这大约是有意疏远了;
既然你架子大无意结交,那我也不是贱皮子,上杆子往前送,本人还不至于到如此地上海。
若非各方面观察,他都感觉隋易有些不简单,连刚才的移步都不会有。
看了一眼隋易,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见其仍无意接口,他只好继续往下说。
“这事呢,说起来就要上推到三年前了,当时呢,也像今天这样,临时新增了一个软玉鉴赏环节;
结果那一次上的好东西特别多,出极品的概率,也比往年至少要高出半成,估计这些都是老板压箱底的好货吧,那可是不常见的…”
“哦,听你的意思,似乎很清楚,难道当时你就在现场?”
夏先河幽幽一叹“谁说不是呢,只可惜那时候我刚来,什么也不懂,来了之后纯粹就是看新鲜,又没有任何准备,因而与好东西只能失之交臂哪,可叹哪……
唉!”
顿了顿见隋易只是看着自己,于是又道
“你知道吗,我上次可是亲眼见证了紫眼睛的出世,啧啧,那光泽,连我一个男人看了都要眼前一亮,更别说那些女人了。
唉,好可惜!
不过,这次,我总算是有点准备了。”
“哦,这么说,这次你是准备很充分喽?”隋易饶有兴致的反问。
“不敢说十拿九稳吧,毕竟这世界意外总是无处不在,谁又敢说有百分百把握,不过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相信今天我还是有点机会的。”
听他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隋易心里还是比较认同的,证明这人虽有点小毛病,但在大面上,还算得上是个人物,至少拎得清分寸。
可交!
“行啊,既然你准备这么充分,那介不介意兄弟我搭个顺风车啊!”隋易兴致盎然的问道。
咦?
你这前倨后恭的,是个什么套路啊?
怎么我主动递上橄榄枝,你不接,等我不提了,你反倒主动送上门来?
难道你不姓隋,其实应该姓贱?
夏先河内心默默吐槽,才看着隋易道“可以啊,不过在商言商啊……
我已经做了充足准备,可朋友你好像第一次来吧,应该是慕名而来吧,有什么准备吗?”
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应该这么理解,我都做了充足准备了,你这临时插一脚,不是说不可以;
但是,你至少也要表现出你的价值来,多少能对我有点用吧!
要不然你有的我都有,我又何必让你掺一脚?
凭什么让你来占我便宜,我们俩很熟么?
这就是刚才隋易拒绝接受橄榄枝,所带来的恶果,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太有性格的朋友;
棱角分明固然看着很有味道,但是很容易伤到身边的朋友。
对夏先河来说,既然你隋易喜欢主动展示性格,那同样也该表现下,匹配你性格的能力,或者说资本吧;
证明你值得我带上你,而不是纯粹只是带着一个累赘,照顾你。
当然,刚才隋易要是主动接下橄榄枝,那他让隋易占点便宜也无妨,不过,那也要他主动许可才行。
这其实就是一种交换,你既然接了,就代表你认可我了,那想上车可以,我可以付出一部分自己的利益给你,让你占点便宜;
但这要有个前提,先要得到我的首肯!
这些话里的味道,隋易大概能听出来,也算是一个投名状的意思,然而他既然敢提出来,肯定不会手上一点干货也不露。
那不现实,就算刚才接了橄榄枝,难道该你表现价值的时候,就能少得了,结果其实还不是一样。
所以,他感觉刚才接不接无所谓。
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自信,大家更应该是平等相处,眼下需要的也仅仅只是合作。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不过要说一点准备也没有,那怎么可能……”
顿了顿,见这话没让对方有所反应,也不在意,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笑容道“来,附耳过来,我和你说点,只有我独家知道的一点小秘密!”
夏先河听的心中微动,那就让我瞧瞧你这抖出来的干货,到底有几分成色?
饶有兴致的凑过去,结果他才听了几句话,脸色就是一变,继续听下去,直到隋易说完,他还有些心神不定;
隋易也不催他,任其慢慢消化,自己刚透露出的消息。
如此缓了一阵,他才带点不确定的问“兄弟,你确定刚才说的不是开玩笑?”
就这一小会,他已再度将隋易从朋友,升格成兄弟,证明刚才的消息,对其触动不小。
隋易也不知听出来没有,脸上似笑非笑道“就像你说的,百分百的把握,谁也不敢保证,所以需要你自己判断,这一铺到底博不博?”
夏先河没有犹豫多久,很快便沉着脸咬牙到“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