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之前,隋易终于想起。
明早好像还答应了宁贝贝要早起赶过去。
遂唉声直叹,看来想睡个自然醒的愿望,又要泡汤了。
听宁贝贝的意思,过去的越早越好。
想了想,决定还是将闹钟时间,定在五点差一刻。
看看时间,距离起床,还有不到四小时。
只能唉叹,自己真是玩昏了头。
不敢再多耽误,赶紧调整好呼吸,按照惯有以来的节奏,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却不知道,只是一墙之隔的婠景茹却是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多年心愿即将达成,心态难免失衡。
既有患得患失的忐忑,也有缅怀过往的神伤。
正是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她才拉着隋易,来到这处经常闲来放松的场所。
就是想让自己累一些,免的多想睡不着。
每当压力大的难以遣怀时,她就会一个人来到这里,拼命的游泳来耗干自己的体力。
然后,累的什么也不去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这是独属于她的减压方式,连侄女小冰,都极少参与进来。
因为侄女并水喜欢游泳这种锻炼兼减压的方式。
隋易可以算是这种多年来,唯一一位,参与到她私密生活的异性。
至于杂七杂八的想法,她没有,隋易恐怕也不多。
但是今晚,这种百试百灵的方法,却突然失效了,她辗转反侧时,不由在想。
到底是因为今晚特殊的事,还是今晚住在隔壁特殊的人,亦或者两者皆有,才导致自己难以放松入眠。
不过,再大的烦恼,都抵不过睡魔的侵袭。
她的身体向来保持的很健康,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已沉沉睡去,而且睡的格外香甜。
等她醒来时,发现窗外的日头,已经升起老高。
不由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在几道漏过窗帘的斜照下,显露出无限美好的身形曲线,堪称魔鬼!
等她走到隔壁,想叫同样睡过头的隋易起床起,才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的。
轻轻推开,里面被褥叠的很整齐,就像没用过一样。
而人却早已不见了。
忍不住就想去找手机,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等她真的拿起手机,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也罢,这小子看来有点怕自己,貌似保持这样也不错,那就继续这样吧!
……
当隋易从最深沉的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距离自己定下闹钟,还不到五分钟。
我去,这生物钟,简直比闹钟还准。
醒来后伸了伸懒腰,发现精神很好,休息的挺不错。
并没有因为睡的太晚,而有所谓的起床气。
简单洗漱一下,没有惊动邻屋的婠景茹,只是在床头留下一张便签,告知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然后直接打车赶往天宁巷。
结果还在路上,他就接到宁贝贝,不时打着哈欠的电话,问他来了没有。
隋易心下暗自奇怪,你都这么困了还要坚持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过他没有再去追问,反正一切很快就能揭晓。
嘴上当然答她,马上就到。
宁贝贝没说什么,告诉他巷子里进车不方便,如果是打车,直接到江滨路与天宁巷的那个口子来。
她在那里等着。
隋易连忙吩咐司机照做。
很快他便远远的看到,路边正站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条靓丽的白影,正翘首相望,自然是非宁贝贝莫属。
而另一道,一直不动如山,渊渟岳峙的那道身影。
站在那就仿佛化身为江边的雕塑,任凭风吹雨打,却护卫着江边丰城这座古城。
幸好,隋易眼神特殊,哪怕天色仍暗,仍一眼认出,这道身影正是那位沉默寡言的莫少军!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和宁贝贝在一起?
脑子转着许多念头,推门下车!
当走到二人跟前时,东方正好泛起了鱼肚白。
宁贝贝才刚打了声招呼,莫少军已经沉声叹道“你来晚了!”
隋易顿时为之一滞。
我这个点钟还叫晚,那什么时间才叫早?
难道要半夜?
“算了,晚就晚吧,反正耽误的是你自己的时间,我答应过宁姑娘,只是每天教你到六点!”
隋易听的一头雾水,只好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宁贝贝。
宁贝贝,略带撒娇的对莫少军道“军哥,你不要这么一板一眼吧,我其实都还没告诉隋易学武的事,他能这么早过来,已经很难得了!”
莫少军却是一点不为所动,只不过脸色总算缓和一些道“规矩就是规矩,承诺就是承诺,这个不能变!”
学武?
隋易貌似听懂了点,这是莫少军打算教自己习武。
不过,这个师傅虽然话少了点,但本事应该不差,其实也不错。
对方就算不是化劲大高手,应该也是无限接近这一层次了,教自己这么个门都不知朝哪开的门外看,还是挺轻松的。
“这个……莫师傅,接下来是教我国术基础吗?”
隋易立时对莫少军转变称呼,既然要学肯定要有个学武的样子。
“是的,我昨晚答应了宁姑娘,传授你三个月的国术基础,至于能学到什么程度,就全靠你自己了!”
只是三个月吗?
不过,只是打个基础的话,应该也够了。
习武原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事。
他的心神此时全被,突然能学国术这件事所吸引,忽略了对面两人称呼之间的亲密。
眼下既然知道了,人家确实有意教自己功夫。
他正想拜师,却已给看出意思的莫少军阻止“你先别忙着拜师,我刚才说过了,只是受宁姑娘委托,答应传你三个月国术基础,以后再不相干,所以你不用拜师,清楚吗?”
隋易正想弯腰的身子,顿时一滞。
看的出来,对方这话不是有意试探,也不是待价而沽的意思。
人家确实是只想完成承诺,与自己谈不上什么交情,就算要算,也是他与宁贝贝之间的事。
此时,他终于留意到,对方居然称呼宁贝贝,叫做宁姑娘!
宁姑娘?
如此古味十足的称呼,他听的颇为奇怪!
瞅了一眼对面,难道这人以前是在深山老林里习的武,所以,不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显得与周边人有点格格不入的味道,就边用语习惯也靠向古人?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其实,一开始莫少军是叫宁贝贝,宁小姐的,可宁贝贝嫌这个叫法难听,小姐长小姐短的,听的就像骂人一样。
也幸亏她性子偏软,要是像有些不好惹的女人,听的有人如此叫,保证吐对方一脸唾沫。
‘你说谁小姐呢,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包保莫少军会给人一顿连珠炮仗似的乱喷,让他连还嘴都来不及,除非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而宁贝贝的反应,就有些柔弱了。
在意外得知莫少军居然是功夫高手,心眼顿时活了起来。
加上聊久了天,与对方总算熟了不少,而且莫少军这个闷葫芦,又难得的愿意和她多交流。
彼此交流起来越顺畅,甚至连称呼也变的亲密起来,她难得主动的喊对方叫莫大哥。
她在莫少军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甚至比隋易在一起还强烈,和隋易在一起,他虽然也很安心,但知道隋易很厉害,也相当聪明,所以,信赖之外,总有几分不踏实。
但是莫少军不一样,这个男人,少言寡语,但却能让人觉得很放心,很安心。
甚至连亡夫也比不上,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敢多想,只知道这人对自己,也是另眼相看。
因此,她仗着小小的优越感,用这个称呼挤兑莫少军。
“莫大哥,人家都说小姐是做那种职业的,很不干净的,你这么连着喊我七八声……”
“不,你记错了,只有六次,宁小姐……呃,现在七次了!”
听的他这么一板一眼,宁贝贝再也忍不住,捂嘴娇笑“好吧,七次就七次,可七次把我叫的这么难听,你得赔我!”
“赔可以,只要我能赔起得。
但你先得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我不想继续错下去!”
宁贝贝却是狡诘一笑“这种问题你怎么能来问我呢?
不是都应该你们男人想的吗,反正只要不是那什么小姐就可以,你自己想吧!”说罢眯着眼看着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柔弱可人的小女人,宁贝贝,在莫少军这个老实男人面前,很容易化身成为,有点小调皮的小机灵鬼,倒是有点小香香的样子。
或许她原本的天性中,就是这种人。
但在现实面前,早就被摧残的深藏心底,只有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才能重新复活。
莫少军无形中,给了她这种包容的环境。
这点连隋易也做不到。
莫少军听的沉默一阵,才道“要不,叫你宁姑娘,你看还行吗?”
宁贝贝轻嗯一声点点头。
“这个不错,莫大哥!”
“好,宁姑娘,既然你对我的称呼不满意,我已经改了,那你是不是应该也改改对我的,我也对莫大哥不满意,听的就像没大哥一样,不好听!”莫少军一脸正经的摇头。
听的宁贝贝也是失神片刻,这你也能关联上。
嘴里却是不肯示弱道“行,待会我就换一个,不过,你是不是该先说说,要怎么赔我?”
莫少军听罢,一脸无所谓道“怎么赔都可以,只要我能做的到,肯定不会推辞。”
这意思显然是让对方,自己提条件。
他又不蠢,人家特意找个借口这么说,肯定是有事相求。
他自然也不介意,成人之美!
何况,他本就有心与对方接近,这是个他难得想要呵护的小女人。
美目微弯,宁贝贝笑眯眯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微微轻抬下巴“你说就是,只要我能做到。”
“放心,你肯定能做到。”
顿了顿,宁贝贝才揭开迷底道“我听杜大哥说,你会功夫是吗?”
奇怪看她一眼“是,难道你想学功夫……可”
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个年纪和身体,恐怕学了效果不太好。”
其实哪是效果不太好,根本就是没效果,宁贝贝根本就学不会,虽然她身子底子不错,但那是舞蹈,不是武功,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宁贝贝自然也有数,对方是说好听的。
摇了摇头“不是我,军哥,我是想你教另外一个人学武,怎么样,可以吗?”
“是谁,我要先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天份,不然教也白教!”
“天份吗……”宁贝贝有些不确定的想了想,才答道“我想他应该天份还是不错的,而且底子也好,再说你也认识的,要不要猜一猜?”
“隋易!”
莫少军只是转念间便想到了。
值得让宁贝贝开口,又符合条件的,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别人了。
“对,就是他,怎么样?你觉得他行吗?”
莫少军想了想,终于应承下来“可以,虽然他的状态有点奇怪,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宁贝贝听的正欲雀跃鼓掌,只听对面又道“你先别忙着高兴,就算他的天份不错,我也只答应教他三个月,不会更久了,从此咱们两清!”
听到两清这个词,宁贝贝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有些失落。
“好的,三个月也不错,不是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相信他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呵,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好了,你通知他明早天亮前赶到你家,我会提前在楼下等着,到时你也辛苦来一下,有些话到时我觉得应该当着你的面说!”
“好的,军哥!”
……
以上的演变,隋易不知道。
因为称呼而略微奇怪片刻,并没有多想,老实答道“清楚了,莫师傅!”
莫少军没有纠正他,故意打擦边球的称呼。
听他干脆的答应下来,点点头。
忽然一步踏出,拎起隋易的手掌,抬高斜指四十五度,另一手迅速在他手上一路捏下,然后径直一抖,发生一连串清脆的响起。
隋易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没有恶意,便任其施为。
况且他想动也动不了,因为自从他被对方拉住手一抖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直随着对方的节奏在颤抖摆动,像根跳舞的面条似的。
花了不到三分钟,莫少军已经在全身206块骨头上,全都敲击了一遍,连串的脆响此起彼伏。
等他敲完,隋易感觉自己仿佛轻了至少两斤,浑身上下轻松无比。
不由诧异的望着对面,等着对方解释。
可是对方却什么也没解释,淡淡的道一声“你跟我来!”
说罢转身就走,只不过刚抬腿走了两步,脚下却忽然一顿,转头对宁贝贝道“对了,宁姑娘,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你可以跟来瞧瞧,也可以回去休息!”
宁贝贝听的微怔,原本想跟上去的脚步自然停下。
仔细想了片刻,才摇着头笑道“既然和我没关系,那我就回去了,香香也需要我给她做早餐呢,那我先走了!”
说罢与二人招呼一声,转身走了。
二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宁贝贝的脚步,直到她拐进天宁巷,自家的筒子楼中,才一起收回。
这一瞬间,目光空中交错,二人都清楚感觉到,对方对宁贝贝的关心。
而且这种目光中,都不包含丝毫情念,只是纯粹的关心。
只是交错一瞬间,仿佛都读懂了彼此。
二人保持着一前一后,沉默的姿态一路向前走。
直到来到一片江边一片突出的大片空地,这里临江更近,离大路稍远,此时东方鱼肚白更分明。
已经映照出几分朝霞的彩色,站定!
莫少军只是道一声“你看到好了!”
只见他身体微微一蹲,扎了个与平常马步像又不像的马步,整个人站的时候并非静止不动,而且轻微地一起一伏,就好像微风吹水波翻浪一样。
隋易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一阵,并不断体会。
好一会儿,莫少军收身站起道“这叫马步,你来试试!”
这可普通的马步可不一样,隋易暗自琢磨。
虽然看的时候很明白,可等他亲身尝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起来,一晃就不稳,不稳就容易倒。
试了几次都不行,只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这样蹲不行,要有起伏两道劲,劲要到脚掌,起时脚底五指死抠地上,脚指抠则牵动了小腿的骨头肌肉,膝盖自然一挺,大腿自绷,提腰,收腹。
这才是完整的起劲。
伏劲,脚掌五指要松开,自然膝盖松,大腿也松,腰坐,腹鼓。
轻微起伏之间,不停地转换全身的重心,才能站出一匹奔马来,是为练身而非伤身。”
隋易听的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照着他所讲诀窍去练,果然很快就能站的微有起伏,只是无法做到像对方刚才自然。
等他如此站了一阵,莫少军不时出手调整他的错误,直到不再有错漏。
才突然出声“目光平视,看着远处江面!”
隋易照做,看着微光粼粼的江面,忽然有一种胸腔激荡,跃然凌顶的舒畅感,恨不能仰天长啸!
原本尚不能精确掌握的起伏分寸,瞬间了然于胸。
如果拿尺子去量,他每一次的前伏后起,均精确的恰好一寸。
如此持续了一刻钟,隋易被喊收招。
“这是马步,接下来教你桩功,你看他细了……”
如此一个教的认真,但用词简炼出声极少,更多是用动作来纠下,一个学的用心,另一个教的也是一丝不苟。
虽然隋易挨了不少拳脚,但这都是为了纠正错误。
其实他并不知道,莫少军心底对他那惊人的悟性,其实极为吃惊!
莫少军记得,自己当时学的时候,用了一星期才完全掌握的马步,隋易竟然只用了几分钟,连一刻钟也不到。
练了半个月才摸到门槛的桩功,隋易也只是花了半个小时就会了。
而且这都不是简单的会,而且可以融入身体记忆的那种领会,无论他怎么打断,再重复摆出来,隋易都能照样精准重复。
难道这世上真有学武的妖孽天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