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的仙剑可不多见,“天市令”高手可以确定,那就是“挽棠剑”。当听到这个名字时,“红樱”与“绿波”两位主事顿时瞠目结舌。
计都神蟒,
紫朱帝皇。
满天秋色,
仙剑挽棠。
挽棠剑,正是紫朱帝皇满天秋的武器。“计都”乃西南星曜,指紫朱洲坐西南方应天。蟒,则是紫朱帝皇的徽记。
满天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就是与异族人勾结的当世高手?他不好好做他的一方帝皇,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
若不是满天秋,挽棠剑又为何会在此人手里?他和满天秋又是什么关系?
只有亲眼看一看此人的相貌了。
“你果真是满天秋?”“天市令”高手半信半疑。
“你把斗篷摘掉,我自然也会摘掉。”这人谈起了条件。
“天市令”高手沉默了,似是在犹豫。许久之后,才叹道:“罢了,大不了此事了结之后,我退出血骨坛就是!”说完,他取下了领口的银针,正要摘下斗篷时,穆迎萱连忙阻止:“‘天市’大哥!万万不可!”
燕英虹亦劝阻道:“‘天市’大哥,你可是我们血骨坛最重要的至高急令执行人,若是你退出了血骨坛,以后再遇到危机,我们该怎么办?”
“不是还有‘紫微’和‘太微’两位兄台吗?”“天市令”高手道,“血骨坛行至高急令时的情况一定是千钧一发、迫在眉睫,我能做的事十分有限。‘白龙’与‘黄狼’二位主事身陨时,我都没能及时赶到,因此常怀愧疚之心。也许,我并不适合做这个‘天市令’的执行人。”
燕英虹道:“哪里,‘白龙’大哥与‘黄狼’大哥之死都是因为事发突然,并且很快就丧命了,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是赶不及救援的。”
穆迎萱附和:“是啊。这一次行‘天市令’,你不就赶到了吗?反正这岩洞里的守卫都是些为虎作伥的恶棍,等解决了这个家伙,把他们都杀了便是,如此就没有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至于我们两个,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天市令”高手摇了摇头,一边摘斗篷一边说:“若他真是满天秋,我如何能杀得了他?”
浓眉大眼,四方大脸。“天市令”高手的真面目再度震惊了两位主事。
“晏、晏皇?”燕英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市令”高手竟然就是碧颢帝皇——晏远波!
怪不得他之前说“本就离这里不远”呢,这座岩洞位于碧颢洲西海外二十里外的海底,碧颢洲的皇都——睟湖城正好又在西海岸附近,确实不远。
敌人还算信守承诺,他也将斗篷摘掉了,果然是紫朱帝皇满天秋!
尽管眼见为实,晏远波依然疑惑不已:“你堂堂满皇大人什么时候成为异族人的手下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堂堂晏皇大人又是什么时候成为血骨坛的杀手了?”满天秋反问道。
晏远波对天拱手:“我当初曾经蒙受过‘紫微’和‘太微’两位兄台的恩德,所以后来才接受二人的邀请成为了‘天市令’的执行人。再者三道至高急令执行者最重要的使命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与一般获取酬劳的杀手当然不同。”
满天秋冷冷地说:“为了救血骨坛之急,不照样还是要杀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罢了,不和你争。你我多年未见,却不想在这种地方相逢。把酒论道显然是不可能了,可是这场架,你觉得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晏远波道。看样子两位帝皇以前的交情还算不错。
“既然你来到这个海底岩洞了,就不得不打下去。”满天秋似乎一点也不念旧情。
“也罢。”晏远波收了之前那把魔刀,又换了另外一柄出来。这把刀实在霸气,足有九尺来长,刀上部最宽处将近一尺,沿着刀脊雕有海浪云纹,刀身遍体寒光。
“安陵刀!”燕英虹喃喃道。就如同八大帝皇本人的威名一样,他们的兵刃也是赫赫有名。
两位帝皇一个是天下第三,一个是天下第六,实力可谓是不相伯仲。安陵刀对上挽棠剑,这场战斗胜负难料。
大战一触即发。安陵刀如此厚重,晏远波的刀法自然走的刚猛套路。挽棠剑轻盈细长,所以满天秋的剑法较为轻巧灵动。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他们越打越远,沿着盘旋阶梯一路向上。
燕英虹观战时说:“晏皇的刀法名叫《劈山》,总共有十九式。现在他所施展的招数都属于前八式的范畴。”
“我亦有所耳闻。”穆迎萱道,“《劈山刀法》前八式主应一个‘劈’字,后八式主应一个‘摧’字,好像是‘劈山摧峰’之意。就是不知道最后三式有什么特点。”
燕英虹回答:“最后三式应一个‘开’字。刀劈五岳,摧峰崩石,最终得以‘开’天。试想,擎天五岳皆倒,天还不破?”
“说来好笑,刀法劈山摧峰,刀名却叫‘安陵’。你是如何知晓那最后三式的?”
“你忘了么?我
可是白虎总坛的主事。有关西部三位帝皇的事,我自然再清楚不过。”燕英虹顿了一顿,神情忽而有些古怪,“可是……”
“怎么?”
“满皇的剑法,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满天秋的剑法好像叫做《花游》。”
“没错。《花游剑法》虽有数种不同的套路,但皆以精巧连绵为特点。不知为何,今天满天秋的出招动作有些僵硬。‘花间蟒游’,一旦动作不柔滑,那‘蟒’就‘游’不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阶梯上狭窄,不便施展?”穆迎萱猜测道,“你看,满天秋并没有落下风嘛!”
燕英虹道:“那是因为晏远波没有使出全力,你看,连后八式都没施展出来,更不用提最终三式了。”
这时,满天秋虚晃一招,后跳避开了安陵刀,大声道:“这里施展不开手脚,要打就到海面上打去!”
“正合我意!”晏远波拖刀沿着阶梯向上疾奔,一路火星四射。满天秋冷笑一声,紧随而去。两人先后冲进了通道之中。
燕英虹指着依然处于昏迷之中的何天遥与姜怜语:“一人背一个,咱们也出去!”
两位主事背起两人,顺顺当当的上到了通道口,一路没有一个人过来拦截。各层的守卫们还在“尽忠职守”地巡逻,仿佛压根没看见几人似的。死在通道口的那个佘姓胖汉,尸体不知何时已被清走,只留下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那个青石桥所连接的“禁地”,大门依然紧紧闭着。在进入通道之前,两位主事不约而同地回头,向这个奇怪的岩洞投去最后一眼。
待穆迎萱和燕英虹浮上海面之后,何天遥与姜怜语被海水呛得连连咳嗽。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是清醒了!”燕英虹欣喜道。
姜怜语急促地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太、太难受了!”
“海底岩洞只能潜水出来,你二人又昏迷不醒,别无他法。”穆迎萱道。
“我不是指这个。当我用银锁缠住青石桥时,一种让人极其难以忍受的感觉突如其来,浑身酸麻不说,五脏六腑还伴随有强烈的灼痛感,仿佛浑身筋骨都要被熔化了似的。那滋味儿简直生不如死。也不知那座青石桥上究竟有什么机关。”姜怜语一边摇头一边回忆,直到此时她依然心有余悸。
“不,那不是石桥,而是覆了一层岩石外表的铁桥。”何天遥十分肯定,“也就是说,那座桥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
“如此说来,那个空中‘禁地’的‘来历’也十分可疑了。那伙异族人究竟是从何而来?他们的目的何在?他们为什么拥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武器和法宝?”燕英虹疑惑不已。
“可惜我的身份暴露了,若继续隐藏下去,也许能有所收获。”姜怜语恨恨地说,“不管怎样,他们害了我全家人的性命,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厉害,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讨回来!”
“他们一定在下很大的一盘棋。谁能想到居然连堂堂紫朱帝皇都成为了他们的手下!”穆迎萱指着远处的海面。
晏远波与满天秋战成一团,搅得海水翻涌、浪花飞溅。两人从水里打到天上,从天上又打回水里,不相伯仲。
“还有一人是碧颢帝皇!”姜怜语惊呼一声,弹指之后,她立马反应过来了,“莫非晏皇就是‘天市’大哥?”
“没错!”
在得到证实之后,姜怜语依然处于震惊之中,连连感叹,原来“天市令”的执行者并非是隐世的高手,而是高手隐藏了身份。
“我记得碧颢帝皇在《清微榜》上的排名更高。”何天遥道,“不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想来获胜也将是一场惨胜。”
“那可未必。”穆迎萱道,“之前在岩洞中时,满皇似乎话中有话。他对晏皇说‘既然你来到这个海底岩洞了,就不得不打下去。’言外之意就是只要出了海底岩洞,就不必再打了。”
燕英虹补充道:“后来他还故意放话引晏皇到海面上来,晏皇想必也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痛快地一路跟随到此。”
不愧是两大主事,察言观色的能力出类拔萃。
“那为何两人还在打呢?”何天遥疑惑地将目光投向远处被搅得波涛汹涌的海面。
海浪翻涌,泛出一个大漩涡,两位帝皇从漩涡里冲出,双方暂时停手,轻盈地立于海面之上。
“好了,不必再打了。”满天秋道。
晏远波问:“这里离海底洞窟并不远,你确定他们察觉不到?”
“那个海底洞窟只是一座监牢而已,你看见的那个姓罗的家伙只是个幻象,他的真身根本不在此处。那个女副队长已经走了,我们只要避开其他守卫的眼睛就没事了。”
晏远波点点头:“不知那些守卫为何不来阻拦?”
“守卫都很死板,只会遵从命令行事,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他们是不能离开洞窟的。”
“原来如此。”晏远波顿了一下,“不对啊,从水潭离开洞窟之后,就已经脱离守卫的视线了。缘何同我一直打到
刚才才停手?”
满天秋笑了笑:“和你许久没有切磋,一时手痒罢了。”
晏远波哈哈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紫朱帝皇!”两人竟热情地握了下手。
三位主事与何天遥面面相觑,看来那两人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笑过之后,两人言归正传。晏远波问:“满兄屈尊混进的海底洞窟当喽啰,想必是为了极其重要的事吧?”
“自然。你可知道‘八兽珍戒’之事?”
“前些日子我的确接到了一封关于珍戒的信。信上说江湖上闻名已久的‘陆苏奇戒’就是‘八兽珍戒’中的六枚。”
“八枚戒指牵涉到一个天机。这里不是久留之处,我们边走边说。”满天秋御剑飞起。
姜怜语上前对晏远波拱手道:“‘天市’大哥……啊,不对,是晏皇大人。这次虽然没能报仇,但好在成功地把人救了出来,也算是圆满行令了。不知以后……”
晏远波客气地点点头:“既然不能离开的洞窟那些守卫都是些‘行尸走肉’,知道我身份的这几人又都是自己人,那我这个‘天市令’执行者还可以继续当下去。以后我还是血骨坛的‘天市’大哥!”
三位主事闻言大喜,一起向晏远波道别。
满天秋忽而喊道:“喂,你就是那个毁了天绝塔的何天遥吧?”
“这个……”何天遥有点郁闷,明明只是天绝塔内的浓郁始气散去,而且并非出自他本意,为何江湖上人人都传天绝塔被他给毁了呢?
“这次‘八兽珍戒’之事也需要你的参与。你随我们一起来吧。”满天秋邀请何天遥同行。
此言大大出乎了三位主事以及何天遥的意料,就连晏远波也未曾想满天秋会这么说。
“我?”何天遥以前听萧天河提过“八兽珍戒”之事,也见过椋鹿戒,但他们并没有弄明白戒指中那两张“山水图”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我手里并没有‘八兽珍戒’啊!”他本能地怀疑满天秋是不是知道椋鹿戒在萧天河手中,想借他的关系找到萧天河。
“你可是此事的关键,不可不去!”满天秋不由分说,一把将何天遥拽上了挽棠剑,飞走了。
晏远波安慰三位主事道:“无须担心,有我同行。既然何公子是血骨坛的客人,我必定保得他周全!”说完,他也御起安陵刀,疾速掠海而去。
三位主事默默地目送三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化为天边的一个黑点,穆迎萱才叹了一声:“这个清微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此话怎讲?”姜怜语问。
“就在前不久,‘踏月仙子’夏侯晴曾经来找过我……”穆迎萱话未说完就被姜怜语给打断了:“那个女魔头?她找你做什么?”
“稍安,其实当年‘白龙’主事与麒麟坛众人之死另有隐情。夏侯晴虽然有过,但并非刻意。”
姜怜语寒声道:“不管有意无意,反正是她害死了‘白龙’大哥和麒麟总坛的弟兄!”
燕英虹亦劝道:“这些年来,夏侯晴并没有杀过一个血骨坛的人,我对麒麟坛惨案也有所怀疑。而且这后面可能还有比‘红樱’所言更深一层的隐情。当你在海底洞窟昏迷期间,那个异族首领曾说,‘白龙’与‘黄狼’两位大哥之死都于他有关。也许‘踏月仙子’果真不是个坏人,且听‘红樱’把话说完。”
接着,穆迎萱就把夏侯晴带着霜雁戒前往长生神宫的事说了一遍。
姜怜语听完之后半信半疑:“‘火大妖’羽化天尊,长生神宫留有开门玄机……这些事那个‘天机’道友是如何知道的?”
穆迎萱道:“听说同去长生宫的那些人,几乎都是《清微榜》上有名的角儿。那个‘天机’道友即便再胆大包天,恐怕也不敢编造谎言戏耍那些人吧?我估计应该是真的。而且同行的人之中也有我认识的两位朋友,等他们回来,一问便知。”
“真的就更可疑了。他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是如何洞悉天机的?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他的来路。”燕英虹道。
“我更在意的是,长生宫之行早已开始,此时恐怕都已经结束了。如果‘八兽珍戒’是开启长生宫的‘钥匙’,那开门之后就应该变成无用之物了。为何满皇会在此时提起此事?难道长生宫之行还有后续?”
这时,姜怜语慢悠悠地提出了一种大胆的设想:“铸出八枚珍戒,却只为了开启一道门,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八枚珍戒之中只需要一部分就可以开启长生宫的大门,试想,其它的戒指又有什么用呢?”
“木、火、金、水四大妖炸裂本属宝珠,于东、南、西、北四方之极羽化天尊……”穆迎萱将“天机”老者所说“神话”中的一句轻声重复了一遍。
燕英虹惊呼一声:“四方之极,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擎天神山?”
“更确切地说,是四座神宫,而四方擎天神岳,应该就在宫中。而长生宫正是那四座神宫之一!”姜怜语道。
奇妙,传说与现实竟然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