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品仙剑?姑娘你说你这画影剑是良品仙剑?”马展坤简直难以置信,“敢问姑娘是哪个大宗的弟子?”能拿出良品仙剑给门下弟子使用,这点绝对不是中小宗派能够做得到的。
“亢龙郡,太清宗!”朱晓敏朗声道。
“太清宗!原来是亢龙郡的太清宗!啧啧,不愧是七大宗派之一,出手就是阔绰。”马展坤连声赞叹。赞叹之余,他又问:“难道太清宗真就如此大方?给和合期的弟子都配上良品仙剑?据我所知,同是七大宗之一的风凌宗,门下弟子也没有这般待遇。”
朱晓敏懒得嗦:“我为什么有良品仙剑,好像跟你们没有关系吧?好了,今夜之事我大宗弟子也懒得同二位计较。你们走吧!”
许久没有吭声的周曼芸突然附在马展坤的耳边,悄悄轻语:“师兄……”再后面就轻不可闻了。马展坤听着,先是皱眉,而后又慢慢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朱晓敏虽然不知道周曼芸究竟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以她狠毒的心肠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我们说了这么久,还不知该如何称呼?”马展坤笑眯眯地询问。
“我姓朱。”
“呵呵,朱姑娘。我有一事想请教。以姑娘堂堂太清宗弟子的高贵身份,怎么会愿意大老远的嫁到延州的一个普通家族?我甚感疑惑。”马展坤的嘴角微微上扬。
朱晓敏心中暗道糟糕,刚才一时逞快把自家家门报出来了。这下进退维谷,想不出远嫁到孙家的理由,又不好说是作假戏,万一传到城主周鹤行那里,岂不是给孙淙兴添了大麻烦?她有些慌神了。
看见朱晓敏的神色有些慌乱,马展坤与周曼芸相视一笑。
“答不上来了吧?我就说嘛,凭你区区和合前期的境界,有什么资格得到良品仙剑?你这画影剑,是偷来的吧?”周曼芸得意地笑了。
马展坤接着说道:“不错。从画影剑的气势上来看,的确是良品仙剑。先不说你是不是太清宗的弟子,就凭你这么低微的境界,宗门怎么可能给你配良品仙剑?再说,你以为胡诌个那么远的亢龙郡太清宗,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吗?定是你从宗门内偷来画影仙剑,逃至此地,想借此机会嫁入孙家掩藏起来!”
朱晓敏心中舒了口气,她没想到两人竟然会往这个方向想,不过倒正好可以解释自己为何参加选美。
“我的确是太清宗的弟子。至于这把仙剑,是我偷来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管不着。”朱晓敏打算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先承认了,这样至少孙家不会有别的麻烦。
“哼哼,果不其然。既然是你偷来的仙剑,留在你身边对你也没好处。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交出画影剑,我们以后相安无事,你大可安心做你的孙家夫人。你看如何?”马展坤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那第二条路呢?”朱晓敏饶有兴致地问,心想:“敢情你们是看上我的宝贝仙剑啦,兜这么大个圈子。呵,你们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这第二条路嘛,我们杀了你,带走画影剑,神不知鬼不觉,嘿嘿。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否则小命不保!”周曼芸觉得有马展坤给她撑腰,底气也上来了。
“还有第三条路,我给你们俩一人一脚,赶紧滚蛋!”背后突然冒出一声响亮的嗓音,把正得意的马展坤与周曼芸吓了一大跳。
说话的人正是陆柏峰,周曼芸突然想起,当朱晓敏离开广场时,是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走的,好像其中就有这么个胡子拉碴的人。
马展坤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丝毫都没察觉到刚才有人进了房间,并且就站在自己的背后。连忙灵识一扫,糟糕,查探不出是什么境界。
马展坤硬着头皮:“这位兄台,不知你是……”
陆柏峰冷喝:“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滚!”
见陆柏峰这么强硬的口气,如此强烈的气势,马展坤只得赶紧带着周曼芸灰溜溜地逃走了。
“陆师兄,你看戏看了多久啦?早点儿出来早就完事啦。”朱晓敏撅着嘴埋怨。
陆柏峰打着哈哈:“晚上这么无聊,难得他俩冒出来给我找点儿乐子。不过,这两人还真是贪心胆大啊,竟然打起了画影剑的主意。”
“贪心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不过,师兄,我有点担心,刚才我暴露了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如果传到城主耳中,会不会给孙家带来麻烦?”朱晓敏有些担忧。
陆柏峰安慰道:“应该不会。又没有规定说找媳妇不能找修仙之人。况且城主他自己的女儿也是个修仙者,不用担心。好了,你继续冥想吧,我回房去了。”经他这么一说,朱晓敏也放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开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孙淙兴就兴高采烈地跑到梅园来,告知众人当天中午前去孙家参加家主即位宴席。
“这么快你就当上家主了?真是恭喜啊。”唐君荷向孙淙兴恭贺。
孙淙兴笑容满面:“孙家无主已久,急需有人来打理。昨天朱姑娘胜出,大哥、二哥他们也都认了,四娘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
这次孙某真是要感谢各位。等我即位之后,各位就可以继续旅程了,如果想要留在延州游玩,这座‘梅园’就一直给你们住着。”
“感谢孙兄这些天的照顾。我们不打算继续留在延州了,下午我们就动身。”陆柏峰拱手道。
孙淙兴有些惊讶:“这么急着走?我还没有好好谢过各位呢。要不明天再走吧,今晚我叫人给你们备足银两和干粮。”
陆柏峰笑道:“孙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不需要盘缠与干粮,在延州也呆了好些天了,该离开了。”
孙淙兴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孙家现在事务众多,我是特地过来通知你们一声的。现在我要回去了。啊,对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大红色绸缎包,打开,里面是温润华光的一副镯子。孙淙兴将镯子递到朱晓敏面前:“这次多亏了姑娘帮忙。这是我特地叫玉匠连夜制出的一对羊脂白玉镯。还请姑娘收下。”
白玉镯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表面十分光滑,朱晓敏一眼就喜欢上了,连忙戴在了手腕上。
中午的孙家很热闹,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长,城主,以及延州城内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宴席也是豪华无比,孙家还特地从望月楼请来了厨子。朱晓敏他们自然又大饱了一顿口福。
酒足饭饱之后,太清宗一行人离开了延州城。
出了延州一路向东,是一座名叫“青平山”的矮丘。青平山虽然不高,但是在游龙郡却很出名。原因有二,其一是此处风景秀丽,其二是青平山出产一些珍贵的矿物与药材。青平山北,有一条河名叫蓝冰河,在山下聚成一片水湾。蓝冰河是澜月大江的一条支流,河面宽阔,水流很缓,河水十分清澈,水中鱼虾甚多。许多人慕名而来,乘舟随河而下,于蓝冰湾水面旋绕,欣赏两岸秀丽的景色。
在延州城内时,天逍、天遥他们就听说了青平山与蓝冰湾这两个好去处,遂决定顺路游玩观赏一番。出延州城正是未时,仲夏刚过,天气依然很热。虽然修仙之人不惧严寒酷暑,可是烈日的曝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青平山仿佛就在眼前,但走了许久也没走到。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青平山的山脚。
青平山的树木郁郁葱葱,山脚下有大片荫凉之地。总算避过了头顶的烈日,众人感觉舒服了许多。
突然,从路旁的树林中走出了好多人,将天逍、天遥一行人包围了起来。这些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其中有两人,正是前夜逃走的周曼芸与马展坤,看来这些人都是羽澜宗的弟子。
此时太清宗一行人依然身着在延州城买的普通衣服,而仙剑都装在一个木箱之中,由天遥背着。陆柏峰认为既然是游玩,没必要展现出自己是个修仙之人,况且此处也不是亢龙郡,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可能会招来一些麻烦。因此,他让众人都暂且隐藏住自己的修为,让三位师妹都戴上了面纱。
周曼芸指着五人对着为首的一人说:“就是他们!”
那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神情很冷峻,看上去满脸的煞气。
陆柏峰微笑着问:“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为首之人灵识一扫陆柏峰,却发现探不出陆柏峰的境界,遂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我早知道你是修仙之人,又何必在我面前隐藏修为?”
陆柏峰哈哈大笑:“我修为低下,其实是因为不好意思才隐藏的。见谅,见谅啊。”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早就用灵识将在场所有人的境界都扫了一边。除了打头的这人是空冥后期境界,周曼芸是清灵中期,剩下其他人都是元婴境界。
“三位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不好看,怕吓着别人?”那人又出言奚落。说罢,羽澜宗弟子们一阵哄笑。
朱晓敏冷哼一声,揭下了面纱:“我再不好看,也比你背后那人漂亮。”
“大师兄,就是她!”周曼芸恨恨地道。
那位大师兄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激朱晓敏她们三人将面纱摘下,否则根本认不出哪个人才是朱晓敏。原来头天晚上周曼芸与马展坤逃走之后,并没有回城主府,而是连夜赶回了延州城南郊万枫林中的羽澜宗,将事情详细禀报给了羽澜宗宗主。宗主一听偷了良品仙剑的人不过才和合前期,大喜过望,连忙命大弟子杨郁嘉带着一干弟子前去梅园抢夺仙剑。不想到了梅园,才发现早已人去房空。询问了守城卫兵,才知道一行人出了东门向东平山行进。于是他们立即御剑赶到青平山下的密林中埋伏了起来。
朱晓敏身后的唐君荷与萧立英也相继揭下了脸上的面纱,这下可好,羽澜宗的那些弟子们看得眼都直了。周曼芸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朱晓敏身边还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心中暗道:“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漂亮,看得心里真是不舒服。”
杨郁嘉看到师弟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模样,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听见他这声冷哼,那些羽澜宗的弟子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嘭”地一声,天遥将背上的木箱放在了地上,响声引得满心郁闷的周曼芸随意一瞥。本是无精打采的她顿时精神一震,因为她看清了站在一起的天逍与天遥的脸。
“想不到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两位如此英俊的男子,怎么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呢?”周曼芸心想。其实她也只见过天逍和天遥一回而已,就是在选美会的贵宾席上。不过当时周曼芸正在冲三大家族的族长发火,后来又跟朱晓敏吵了一通,根本没有心思留意朱晓敏身边的人。
天逍朗声说:“你们不就是想要师妹的画影剑么?剑就在这箱子里,有本事就来拿吧。”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朱晓敏早就说于众人知晓了。
“窃剑之徒也敢口出狂言?”杨郁嘉抽出背上的仙剑,脚下一蹬就冲向了天逍。
“哎,大师兄……”周曼芸刚回过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拦住杨郁嘉了,她一方面想抢到仙剑,因为宗主曾许诺,若抢得仙剑画影,在周曼芸修炼至元婴境界之时,就奖赏给她使用。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愿看见天逍和天遥被师兄所伤,杨郁嘉的暴戾她是最清楚的,他空冥后期的境界也很少有同辈弟子能够超越。
令周曼芸大惊失色的是,杨郁嘉还没冲到天逍面前,就被陆柏峰斜刺里一掌击飞,撞到树干上掉落下来,看脸色是受了伤。不仅是周曼芸,其他羽澜宗的弟子也都目瞪口呆,杨郁嘉已经是空冥后期了,竟然被陆柏峰仅仅一掌就打飞了,难道眼前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洞虚境界的高手?
杨郁嘉自己也懵了,当时马展坤只说看不透陆柏峰的修为,所以宗主才派了自己带领众人前来夺剑。杨郁嘉自信满满,自认为偷取仙剑的人境界不会太高,以自己空冥后期的修为夺剑是十拿九稳。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刚才陆柏峰根本没有隐藏修为,只是他比杨郁嘉整整高上一个境界,杨郁嘉看不出来而已。
“你、你是什么境界?”杨郁嘉艰难地站起身,询问道。
陆柏峰淡淡一笑:“洞虚后期。”
当场立即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好了,不用打了,洞虚后期是什么概念?对方一个人就能毫发无伤地把自己一伙人全都收拾了,这还夺什么剑?
杨郁嘉见风使舵,拱手赔罪:“不知道友竟是如此高手,刚才真是失礼了。道友放心,我羽澜宗保证不再觊觎画影仙剑。”他虽然性格暴戾,但是能分得出轻重缓急,这时跟陆柏峰较劲,就如同婴孩向壮汉逞能。
陆柏峰正色道:“回去告诉你家宗主,我的师弟和师妹们无一不是天资卓越的修仙奇才,我师妹的画影剑不是偷的,是堂堂正正从宗主手中接过来的!”
杨郁嘉连忙称是,转身狠狠地瞪了马展坤一眼,连忙带着众弟子离开了。周曼芸有些留恋地转回了头,心里不是滋味。想想这些年来,虽然身边有许多男弟子围着转,可是却从未有人让自己如此心动过。知道天逍和天遥都是太清宗的弟子,她也明白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她忽然觉得什么品质的仙剑都已经无所谓了,想到自己将来还要遵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周曼芸心中怅然若失。
“天逍,刚才你说话之时,那周曼芸可一直盯着你看呢。”走在青平山的山道上,萧立英笑道。
“哦?是吗?我没注意。”天逍无辜地摇了摇头。
唐君荷也笑道:“不仅是天逍,她还看着天遥呢。最后她那大师兄冲向你们俩时,她好像是一副要阻拦的样子。啧啧,我这两个师弟的魅力还真是大呀。”
“师姐又开我们的玩笑了。其实那个周曼芸挺漂亮的,只是她太过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光外表好看又如何?比外表更重要的是内心。这次的事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天遥说。
“话说回来,羽澜宗那帮人还真是贪心,居然盯着我的画影剑不放了。”朱晓敏仍有些气恼。
萧立英道:“这是很正常的事啊。你和天逍、天遥都是难得一遇的甲等根骨,宗门当然要重点栽培。也只有像咱们太清宗这样的大宗派才能对弟子如此阔绰,像羽澜宗那种宗派,搞不好连宗主的仙剑都比不上你们的呢。”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反正在延州赶上林香节,又参加选美会,我吃满足了也玩过瘾了。接下来我们去哪?”朱晓敏兴致勃勃地问。
陆柏峰扬首望着青平山巅:“曾闻延州的人说过一首民谣:
‘延州城东青平山,
青平山北蓝冰湾。
蓝冰河水清又美,
缓缓流入澜月南。
澜月江口汉州城,
汉州城夜明月升。
明月升起照四宇,
苍穹之下大江行。’
这虽说是个顺口谣,却是给我们指引了一个游览的方向。我看我们就顺着民谣的指引,翻过青平山,顺着蓝冰河,乘船往北去汉州吧。”
“看来那片地方应该很美,否则也不会被编入民谣。蓝冰河,好优雅的名字。”唐君荷感慨。
青平山本就不高,一行人爬了约一个时辰就到达了山顶。此时已是酉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秀美的青平山在夕阳的照射下,犹如一名害羞的少女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从山顶,可以望见远处延州城内朦胧的亭台楼阁,还有城外村落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一片多么祥和的场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