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英不在,朱元璋也怕马秀英独自在家太孤独,这样的安排既可以让马秀英不那么孤独,还可以让高平安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自己也不必有诸多担忧。
高凡想了想,虽然知道自己如果硬要高平安跟着去,朱元璋也是不敢拒绝的,但是这确实也会给朱元璋带来不少麻烦,而且高凡如今的贷款几乎也要还完了,高平安的成长也不急于一时。
再说,在军中能成长,在家中也未尝不可。
于是高凡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说的吧,正好子怡和士昀也来了,平安不如这段时间就在家中,若是秀英在濠州无聊,可以让她回钟离,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总是能消磨一些时间的。”
“秀英估计还得大多时候呆在濠州的,秀英虽是女子,但是处理起军中事物也毫不拖泥带水,虽不能明面上去处理,但李起明若遇到什么无法处理之事,也可与秀英私下商讨。不过偶尔回回钟离还是可以的。”朱元璋道。
“那也行,你出门在外,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拼命,听说你啊,杀敌总是冲在最前面,这可怎么行?你是军中的首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军中谁来做主呢?就算你不为军中的将士们考虑,你也要为为师考虑考虑啊,为师整日在家里都在担忧你的安危,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师也活不下去了。”高凡倒是没说假话,朱元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真活不下去了,直接任务失败,金手指可是说过的。
不过这么些年,也有了极为深厚的感情,所以于情于理,高凡都是不希望朱元璋出事的。
朱元璋苦笑,“师父,您也说了,元璋是首领,若是元璋都退缩了,那将士们怎么想?元璋不冲在前面,军心如何稳?士气如何保持高涨?所以这一点,元璋恕难从命,请师父勿怪。”
朱元璋也是个耿直的,起码在高凡面前是不会说谎的,他完全可以嘴上答应着,到时候战场上依然冲在最前面就好,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但他觉得,无论是善意的谎言,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欺师都是不可为的。
高凡也有些无奈,哪怕朱元璋的轨迹改变了这么多,还是改不了朱元璋骨子里的性格,就算称帝后依然要带兵亲征,估计这点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也罢也罢,你冲便冲吧,记得保护好自己就好,不可鲁莽。”高凡挥了挥手。
“元璋记下了,元璋定会好好的回来的。”说到此,朱元璋的眼神有些暗淡,“只是元璋真有个三长两短,元璋还没个后,这也是一大憾事了。”
“怎么?秀英的肚子还没动静吗?”高凡皱眉,这事,朱元璋不提,他也要主动提起的。
马秀英这时还不怀孕,朱元璋这一走也不知啥时候回来,那朱标从哪里来?
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吗?
“是啊,高正信师弟也多次为我和秀英把脉,方子也吃了不少,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朱元璋叹了叹气,“算了,这些事都要讲究个缘分,急是急不来的。”
这找不到问题在哪里,哪怕高凡有金手指,有商城,也无法对症下药,所以这事高凡也只能干着急。
“随缘吧。”高凡也只能顺着朱元璋的意思说,不想加重朱元璋心里的压力。
师徒二人又聊了一些,朱元璋便去看了看张冰玥,本是想给张冰玥辞行,却在不经意间听闻了何苗正在做什么杂交水稻的事。
其实出行的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可朱元璋还是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何苗试验田里的杂交水稻,听闻之后便一刻不停的打马前行去了试验田。
“何先生。”朱元璋对何苗恭敬的拱了拱手。
朱元璋就是这样,他只认能力,只要能力强,他便不会顾那么多身份。
“朱公子,万万不可啊。”何苗见朱元璋对自己行礼,忙是将身子弯得更狠了。
朱元璋看着弯身在自己面前的何苗,这男子与自己一般大的岁数,甚至还比自己小上几岁,可那面上的沟壑却比自己常年在外经站还深,那肌肤也是黝黑黝黑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老汉一般。
他不免心里动容,这样的人,才是真圣人,这样的人,才真是国之栋梁啊!
“何先生您不必如此,您是有真本事的人,您受得起元璋这一拜。而且真要论,你还是元璋的师姑爷呢,所以元璋是晚辈,给您行礼,是理所应当。”朱元璋又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一些。
何苗要是再弯,可就没法正常的站立了。
“朱公子真是说笑了,子怡不过是夫人的义姊,也都是张先生仁厚,才认下了子怡,若非不然,子怡也只是一个婢女罢了。而我也是承蒙张先生和老爷看得起,才让我为高家种地,还给了我试验田让我潜心专研,否则我也不过是一个三餐不继,衣不蔽体的农夫罢了。”何苗上前,托住了朱元璋的双臂,让朱元璋直起了身子,“朱公子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也不必这般多的礼节,我就占朱公子一些便宜,平辈相交可好?”
何苗难得说这么多话,可能是觉得朱元璋的童年经历与自己相似,也是因为遇见了老爷高凡才改变了命运,二人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才觉得倍感亲切,说了些心里话。
“何先生说的是哪里话?元璋怎敢嫌弃?若是元璋与何先生同辈相交,那是元璋占了何先生的便宜了,在外人面前始终不妥。”朱元璋见何苗要反驳,又继续低声在何苗耳旁说道,“不如咱们便在私下以平辈相交可好?”
何苗还以为朱元璋觉得这般不妥,哪知朱元璋最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何苗那黝黑的脸庞露出了笑意,“如此,甚好。”
“对了,此次元璋前来,是听闻何先生在做什么杂交水稻,元璋想来看看,长长见识,不知何先生可方便?”朱元璋道明了来意。
“我这杂交水稻还没能完全成功,怎么,现在高家都知道了吗?”何苗本想等这杂交水稻成功了再上报的,哪知道阴差阳错让张子怡说了出去,这又让朱公子知道了,那么是不是高家的都知道了呢?
要是都知道了,而自己这杂交水稻又没成功,那岂不是让所有人看自己的笑话?
这看笑话倒也罢了,何苗也不是那等贪慕虚荣的人。
何苗就怕,希望越大,若是没成功,失望就越大。
毕竟这些研发都是需要财力人力的,若是老爷和高家的众人都失望了,自己还想要继续研究这杂交水稻还能成吗?
想到此,何苗有些忧心。
朱元璋在外闯荡多年,看人心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他一下就猜出了何苗在想什么,“何先生放心,这事高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是师娘和师父知道罢了。元璋也是因为明日就要出行,去和师父师娘辞行,才偶然听见了这事,便急匆匆的赶来想看看何先生的杂交水稻。来之前师父师娘还劝我呢,说此事还没成,不过何先生有了这样的想法,以何先生的才能,成不成只是迟早的事,说等我回来再看也不迟呢。只是元璋自个儿太心急了,便不顾阻拦的前来了。”
说到此,朱元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此行可会增加何先生的压力呢?
“是老爷夫人谬赞了,我只不过是个种地的,哪里有什么才能。这杂交水稻一日没成,就不能说成了,每一个环节都十分关键,一个环节出了错,就全盘皆输,实不相瞒,这杂交水稻,我已经研究了五年有余了,今年只能算比去年进步了一些,可能否能成,依旧是一个未知数。朱公子若是有兴趣,可跟我一同来看看。”何苗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在前方带起了路来。
朱元璋便紧跟其后,来到了种植杂交水稻的试验田。
只见这水稻比普通水稻高出了不少,上面的稻米也开始在结了,看情况再过一个月就能有收成了。
可怪就怪在,那些稻穗上的结的稻米数量也太惊人了吧,“何先生,这便是杂交水稻?”朱元璋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是啊,这就是杂交水稻,提取其他水稻中好的基因,一起种植成同一株水稻,你看这一片地,都是杂交水稻。咱们这里的水稻都是一年一熟,若是这杂交水稻成功了,在咱们这里也能一年两熟了,先不说亩产的提高,就是若能达到一年两熟,那这年产量也是翻番了,要是这亩产还能提高个三四成,那便是比以往的收成能翻上三番!”何苗给高凡只说了亩产的增加,却没说这水稻能在濠州这地方一年两熟,毕竟高凡是家主,说话得谨慎一些,若是达不成,到时候不好交差,他不想将希望放太大了。
不过和朱元璋却有一种知己的感觉,说话也没了诸多顾虑。
“一年两熟??亩产还能提高三四成??”朱元璋本就惊讶这产量了,还能两熟,岂不是要逆天了?
“这是在能成功的前提下,我还没将此事汇报给老爷,怕老爷希望太大,到时候失望也会越大的。”何苗既没有谦虚,也没有夸大。
“何先生,你不要心急,无论是今年成,还是明年,或者等上三五年,我朱元璋都等你,而且师父也定会全力支持你的,这杂交水稻一出,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你可千万不能放弃了。”朱元璋心情有些激动,不,是非常激动。
“利国利民我不懂,我就希望高家好,朱公子好。若是这些能帮上高家一些忙,能帮上朱公子一些忙,我就别无所求了。”何苗虽是个简单的人,看似只知道种地,可他心里却是知道感恩的。
“何止是帮上一些忙啊,简直就是帮了大忙了!”朱元璋差点就想哈哈大笑了,不过他要将这大笑留在杂交水稻出产之日,何苗嘴上说还没成功,可这稻米都开始结了,难不成还能失败了不成?
大不了也就是做不到一年两熟罢了,这亩产量增三四成,光是从稻穗上的稻米看,这根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何苗知道高凡和朱元璋在做一些大事,可他不愿往深处想,毕竟想多了也无用,他能做的也只是种地罢了。
不过见朱元璋开心,他也忍不住有些开心了,“那朱公子在外亲临沙场时,可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回来看我的杂交水稻结出来的大米啊。”
“一定!一定!”朱元璋抱了抱拳,“时候不早了,元璋还得回濠州安顿军中事物,下次元璋回来再来看望先生。”
道过别之后,元璋上马飞驰,心里有些暖,自己明日就要出征,师父也十分关心自己的安慰,何先生也这般关心。
而且还有杂交水稻为自己做后盾。
只要这杂交水稻一出,自己就不愁养不活军队。
师父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那剩下的就得靠自己了,自己一定不能让师父失望。
朱元璋这样想着,便又打马到了高家,给高凡和张冰玥磕上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再与众师弟告了别,便回去了濠州军中。
……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朱元璋走后,三日便会给高凡发来电报,报上战事近况,也算是报了平安。
高凡不想影响朱元璋的想法,对于一切事情都没有提过多的建议,只让朱元璋遵从本心就好。
马秀英也隔三差五来一趟高家,三个女人在一块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看到张冰玥和张子怡都有自己的孩子,马秀英的心里也总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
半个月后,高家的物理学院和医学院都已经修建完毕,接着要做的事,便是考试招生了。
招生自然是从高家内部招生,这物理学院和医学院开设得也十分低调,既不招收外面的人,培养出来的学生也只是为高家做事,自然外面的那些学者们也不会干涉。
若不是如此,怕是学院早就被其他学者们大骂“离经叛道”“不伦不类”了,搞不好还要一把火将学院给烧了。
外面的学者的火倒是没有烧到高家的学院,朱元璋的后院却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