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顿住脚步,双拳握紧,贝齿咬破红唇,她不明白,莲悠悠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她决不能让他们白死!
她愤然转身,凤眸圆睁,满是愤恨的血丝:“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必须要问清楚。
莲悠悠视线定落,眸中划过一抹森然寒光,放落手,瞥眸沉沉看婉清:“你杀了马冠群全家,世人当你什么?只当你是杀人狂魔,但并不知马冠群对你和你口中那些人的恶行!”莲悠悠的声音铿锵有力,转身昂首挺胸,单手负于背后,身姿在月光中倏然傲然威严。
胖佛偷偷抬脸,看向莲悠悠,先前虽是害怕,但此时看她,不由肃然起敬,如视宝刹内,高高矗立的巍然佛像。
婉清的眸光颤了颤,脚步不由有些趔趄,到最后,她仇报了,但是非黑白依然颠倒!
莲悠悠沉沉看她:“你想讨回的,是公道。人间事,律来管。的确,因为你们世人人心脆弱,易被欲望利诱,这才有了贪官污吏,不办人事。你的事最终才要靠你自己来报。但是,今天,我给你机会,我把付明蕤带到你的身前,我会摁住他,让他听完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让他为你报仇雪恨,让他为你,还有你背后死的那些人,讨回这份血债与公道!”
婉清立在院中,怔怔地看着莲悠悠,水眸中泪光闪烁,一腔恨水难以平静。
莲悠悠眨眨眼,侧转身,脸上又带出无所谓:“当然啦,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选择在你,我不管。你的面前,今晚就两条路,一条路,跟付明蕤伸冤,走人道。另一条路,自己报仇血祭化蛾走妖道,随你随你,我不管,我真不管。”莲悠悠挥挥手,轻巧如同掸尘。
婉清立在院中,身体在夜风中轻颤。
胖佛面露担忧,视线在莲悠悠和婉清之间来回。
一旁帘子一掀,姚广大人出来了,他也是来拿自己的脸盆脚布的。他看到立在大厅里的胖佛和院子里的莲悠悠,还有神情挣扎痛苦的婉清。
眼前这过于凝滞的气氛让他又默默退了回去,胖佛瞧见睁圆了眼睛,果然他们家大人是最会看情势的。他是多么希望姚广大人留下来,两个胖子一起,抗压能力也更强一点。
婉清深吸一口气,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她闭眸长长吐息了一声,神色空洞地一步,一步走回了大厅,让胖佛吃惊之余,也露出安心的微笑。
“再信你们神仙一次。”婉清低着脸,淡淡的声音如夜风轻轻一吹,便能吹散。她坐回了圆桌旁,拿过面前变凉的馒头,掰开了一点,放入嘴中。泪水,却是不断流下。
若是当年……
她能信官……
若是当年……
能遇到莲悠悠……
这份馒头,是就着婉清这十年的泪水吃下的。这份馒头,是带着她和她村子里上百人的冤屈苦楚的味道。
“我去热热吧……”胖佛看不下去了,拿起了婉清面前的馒头和凉水,将凉水破出大厅的时候,正好有人落下。
“啊!泼我凉水干什么?我衣服都湿了!”随着云锡郁闷的话音,莲悠悠和胖佛齐齐看向他,恩?他扛的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是什么?
莲悠悠还没看清,云锡就甩甩袍子上的水进了大厅,随手将肩膀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对莲悠悠就笑得合不拢嘴:“老大,付明蕤我给你绑回来了,你慢慢享用。哈哈。”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欢乐,直接笑着就蹦向了后院。
莲悠悠看向桌面,哎哟她的老天,她真是踩到桃花雷了,又不小心看光了一个男人。
付明蕤被云锡放在大圆桌上,长发松散在全身,这里一缕,那里一缕,本该遮起的地方,在那长发下反而变得若隐若现,分外撩人。黑色长发如同一条条小蛇一般盘绕在他的锁骨,胸脯,和腹部上。
付明蕤腰间裹着的浴巾,也因这一路飞奔过来,微微松开,肚脐已经露出,浴巾下端也已微微开口,大腿根也是微微可见。
一个几乎赤果男子放在桌上,十足应了那四个字:秀色可餐!
就坐在桌边的婉清呆滞地嘴里馒头都掉了出来,看着那被乱发全部盖住,只露出半抹红唇的男子,这就是莲悠悠所言的能给她讨回公道的付明蕤?她会不会又信错了神仙?
“哎呀!非礼勿视啊!”胖佛慌忙放下馒头扑在付明蕤身上,尽量用自己的胖躯挡住付明蕤的全身。
这一扑,让婉清剩余在嘴里的馒头差点没噎在喉咙里,大仇未报,先给活活噎死了。此情此景,是不是更非礼了?!一个胖子,压在一个裸,男身上,这画面简直不可描述地无法直视,油腻重口,还有点让人作呕。
莲悠悠匆匆侧身:“胖佛你快给他盖上衣服!”
婉清也急忙转身,双颊绯红。
胖佛赶紧脱了身上的大衣盖在付明蕤的身上。
莲悠悠扶额郁闷:“搞什么啊!这付明蕤还在洗澡就绑过来了?也不给他穿件衣服?这,这还怎么看啊?!万一他起来找我负责怎么办?我是不可能娶他的!”
昏昏沉沉之间,付明蕤在莲悠悠的话音中缓缓醒来。
“快去给他找条裤子!”莲悠悠一声厉喝,立时将付明蕤炸醒。
他猛然坐起,正看见胖佛匆匆跑去后院的身影。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因为他坐起滑落。忽的,视野中映入了那熟悉的蓝色身影,他的目光便就此落在莲悠悠淡蓝清丽的背影上。
莲悠悠正看向胖佛离开的方向:“还有把阿麒叫出来——”
“莲姑娘?”付明蕤刚醒,有点懵,有点惊。
“哎,是我。”莲悠悠听音转身,看见付明蕤的身体时,瞬间神情僵硬,扶额扬手,“麻烦把衣服先穿上,我们再说话。”
付明蕤眨眨眼,有些懵地低下脸看自己的身体,登时全身炸红,整个人都惊得弹跳起来,差点摔落圆桌。他慌慌张张地拉起滑落腰间的宽大衣袍,登时,难以忍受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这一闻就是男人的。
他此时真是又羞又急又要忍受那股酸臭味,可谓仓皇至极,他付明蕤此生从未有过如此慌乱之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