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敏细细的跟她分说:“你祖父如今空有爵位,并无官职,又有腿伤,不会再起复,只余下了圣人心头那点情份……一个家族到了这个时候,就要看后代了。”
“你大伯为人平庸,只宜守成,王府靠的是你爹爹,但你爹爹身在安王府的时候,他就是安王府的人,现在我们二房出来了,他就不算安王府的人了。这是一。”
“二来,你爹爹的性情,在这儿摆着,所以就算他是安王府的人,又身担要职,旁人闹起来,其实也不甚惧他,敢闹的,谁没一点子身家?挑的又是后宅之事来闹。”
她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们真正要试探的,是你的态度。”
晏时把这番话吃进去,消化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
所以,老王爷虽厉害,但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面圣,皇上也不会插手处理这种事,不足为惧。
晏成渊冷硬刚直,他不会因为姻亲而照顾人,但也不会因为后宅的小过节对付人,所以……旁人明显就是欺负他太君子。
可她?试探她的态度?
晏时掀衣而起,十分震惊:“我这么刚正不阿,他们为什么要试探我的态度??”
“刚正不阿?”事后,明延帝听了她一通感慨,直接就乐了:“你觉得自己刚正不阿?”
晏时毫不心虚的点头:“对啊!”
明延帝失笑道:“你刚正不阿,为何给晏时葳的妻子请旨随军?”
晏时一呆:“可是……”
明延帝又是会心一击:“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轻开,此事若非你求,朕不会答应。”
她呆掉了,半晌才道:“可是,我还以为这件事天时人和,阿耶不为难。”
“阿耶为难,”明延帝一本正经的道:“儿既然刚正不阿,那朕就叫人接她回来。”他斜睨着她:“还刚正不阿么?”
半晌,晏时悲凉的低下了正直的头颅:“我错了。”
她抓着明延帝的手摇晃:“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一个谗言献媚之人。”
明延帝笑的不行,晏时道:“阿耶,你不能这样,慈父多败儿啊!以后不合理的事情,你全都不要答应,我不能影响你流芳千古,你也莫要阻碍我光明磊落。”
“好,”明延帝道:“那霍祈旌又想尚主又想带兵,游说朕要以臣女身份娶你过门,此事不合理,影响朕的儿光明磊落,朕不允。”
晏时:“……”
她神情复杂,明延帝哈哈大笑。
逗完了小闺女,明延帝神清气爽,然后赶人:“好了,出去玩儿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晏时默默的出来了。
说真的,在明延帝没说之前,她真的以为她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
可显然,她在都城所有人心目中,就是一个任性妄为,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
从御书房到宫门这段儿路,她也想明白了,其实她有这样的名声,也是好事,这样起码大家都不敢惹她的人,不然将来阿旌也走这个路线,人家还不可着劲儿的欺负他们?
想明白归想明白,还是可以去找阿旌撒会儿娇的。
在她眼里,碰到小娇花撩一撩,碰到大男人作一作,这都是基本操作。
于是她就跑去霍府了,而且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故意没进去,就在门口牵着马等着。
本来只想玩儿个套路,就那种“暮色中等你回家”甚么的,传说中最戳人心的场景之一。
结果没想到霍祈旌这一次是跟卫临深和另一位同僚一起回来的,老远看到她牵着小红马,可怜巴巴的等在门口,连霍祈旌都吓了一跳。
他老远便飞身跃下:“阿?”
她正等的无聊,在给小红马的鬃毛编小辫,一听他的声音,立刻嘟着小嘴儿回头:“阿旌,我……”
她一下子看到了两个骑在马上的将领,瞬间切换到了见外人状态:“你朋友在呀?”
霍祈旌握了握她的手,就给她介绍,两人早飞快下马,向她施礼……表面恭敬,内心无比震惊。
两人都是都城人士,谁不知道“唐潘安”的大名,那是个天天穿着男装招摇过市的,据说性情悍野,粗俗野蛮,不知礼数……
没想到一见面,小娘子穿着胡服,虽然不婉约,可也绝对跟粗俗野蛮不沾边儿,尤其这长相,也太好看了吧?
晏时如今渐渐长开,那真的是奔着倾国倾城走的,韶华正好,那一回眸一嘟嘴儿,真真的……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此情此情……唯百炼钢化绕指柔可以形容。
霍祈旌,驯服了唐潘安的男人!
两人看霍祈旌的眼神儿满是崇拜,又满是羡慕,看她明显有事,两人也不好意思多待,一起告辞。
消息一传出去,霍祈旌在整个都城的男人心目中,骤然伟岸了不少。
毕竟大家本来猜着,这位败落家族的公子,在唐潘安面前肯定要做小伏低,没想到人家一到他面前,就女装也穿了,小鸟也依人了……人生赢家有木有!
霍祈旌带着她进去,一边问:“怎么不进来等,门口我都交待过了。”
她立刻道:“我想让你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我啊!”
霍祈旌很直男的反问:“万一我今天有事呢?”
她道:“你这不是没事么?”
他就笑了:“今天在我这儿吃饭吧,你还是头一回来呢是不是?”
晏时点了点头:“那你带我到处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临时住的地方,我都没好生打理。”他拉着她手坐下,手指只一搓,看她的眼神儿……立刻就有点不对劲儿。
她真是怕了这荷尔蒙喷.薄的青春年华,一触即发啊有木有!就想站起来。
他轻而易举的捏住她手腕,提到身边,道:“别怕,不碰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事儿。”她对晏小郎的节操还是蛮有信心的,他既然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抱住他胳膊,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其实纯粹就是在撒娇。
他侧头看着她,听着她娇娇糯糯的叨叨,眼瞳渐渐幽深。
半晌他才道:“免不了的,你圣宠在身,赫赫扬扬,旁人猜度你的性情,以便于投其所好,谋求利益,都是免不了的。”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她脸:“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他们猜他们的,你做你的,至于他们会得意还是失望,何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