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玥道:“还要请阿耶帮忙。”
一边就趴在他耳边,细细的说了。
明延帝点了点头,道:“此事,朕叫成渊亲自去办。”
当晚,婢女小松回到了家庙,老王妃急问道:“如何?”
小松低声道:“殿下听闻王妃生病,很是着急,当时就想跟着婢子回来的,却又中途被人劝住了……”
她细细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老王妃皱眉道:“你觉得这孽障可是真心?还是迫于形势?”
小松道:“婢子觉得,殿下不像是迫于形势,她一听婢子说了,好像的确是很着急,一路问婢子详细情况,看着满面忧色,倒是真的挂怀王妃身体。”
老王妃神色顿松:“那就好,不管这孩子是为了什么,她既上了心,就是好事!”
小松小声劝:“婢子这次出去,听了不少殿下的传言,依婢子的浅见,这位殿下,性子有些偏激,王妃也应当……好好把握才是。”
她就小声把她与寿宁公主的冲突说了。
老王妃直听的双眼大睁:“她竟敢如此?寿宁公主,可是皇后所出!她竟敢做的这么绝?”
她连连喟叹:“没想到她都这么做了,皇上还偏着她,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得了圣心了!这种人,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直来直去,倒是十分好懂,等老身回去之后,自然会好生宠着她,一个小小孩儿,自小失怙失恃的,必是好笼络的很。”
主仆两人计议已定。
隔了一天,晏成渊便亲自带人,把老王妃从家庙接了回来。
老王妃是打定主意要好生笼络晏时玥的,一路向晏成渊问着她,殷殷切切,谁知道一进了家门,就头重脚轻,竟不知不觉,昏厥了过去。
这一昏,直到第二日才醒,醒来就觉得两眼发花,头重脚轻,太医只说偶感风寒,叫好生养着,莫要见了风。
老王妃仍是强撑着病体,见了晏时玥。
一见了面,便儿一声肉一声的,抱着她,哭的宛似肝肠寸断。
晏时玥起先还有些别扭,之后就被她“感动”了,眼圈儿红红的,一脸口是心非的道:“只消祖母好生对待我阿娘,我自然也会好生孝敬于你。”
老王妃一听就知道这必是她的心结,立刻没口子的答应了。
于是两祖孙抱头痛哭,其状简直感天动地。
然后当天晚上,老王妃就病的有些下不来床。
晏时玥前来看望,主动提出,要尽快施行“借福”之法。
本来老王妃只是装病,想着晏时玥如果不答应,她就可以退而求其次,趁机离开家庙。
没想到家庙是顺利离开了,一番奔波之后,这病,却是弄假成真了。
她本来没想再动那借福之法,现在,却也心动了。
老王妃原本就不在乎旁人之命,晏时玥既然主动提起,她抹了半天眼泪,就“勉强”答应了,一边又哭了一场,一边也就说出了当年施法的“玉清散人”隐居之处。
那个老道婆,居然真的没死。
晏成渊立刻叫人把她“请”了过来,私底下一审,更是匪夷所思。
原来这老道婆,为老王妃行这借福之法,竟是不止一次,之前,还曾借过老王妃幺子晏成涵的福……晏成渊夭折,也不知是不是与此有关。
说真的,一听说这事儿,不止晏时玥一个人想,这样的毒妇还设计啥?直接叫她“病逝”得了!或者直接叫老王爷休妻!
可如果这件事是一早就查到的还好,如今出在“忠仆”当街向福娘娘求福之后,若再说出去,恐怕会叫人以为是欲加之罪。
而且,还是那句话,长辈可以不慈,晚辈却不可不孝。
最终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于是玉清散人就被貌似恭敬的送到了老王妃面前。
当天晚上,玉清散人便为老王妃施借福之法。
借福之法,只需要拿生辰八字施法,晏时玥不需要在场。
但晏时玥还是来了。
小娘子打扮的爽爽利利,小脸儿肤光胜雪,双眼盈盈,气色极好,反观老王妃,已经病的连站起来都站不起来了。
那一刻,老王妃心头,陡然就升出许多不安来。
玉清散人一脸俨然的施法。
晏时玥盘膝坐着,端端正正,眉眼画弧,那模样真如菩萨座下的玉女一般。
其实她内心正默默的跑马。
她想马上就要殿试了,等殿试完,她挂心的事儿就没了,她要把生意都交接下去,然后去徐州找霍祈旌……到时候要怎么求明延帝同意呢?
忽听轰的一声,香案上着起火来。
晏时玥眉睫微跳,老王妃却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火光,喃喃的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边说,一边就剧喘了起来。
旁边的婢女急上前扶着,老王妃喘了几回,就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玉清散人正盘膝坐在老王妃面前。
天已经亮了,她居然昏睡了一整晚!
老王妃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玉清散人抬了抬眼,老王妃急摆手:“都出去!”
等下人都出去了,玉清散人这才上前,轻拍着她背:“莫要着急,你千万莫要着急!好好听我说!”
她附了耳,小声道:“大福大贵之人,其运势已经长成,如日中天……如今已是半神!她的福运,已经不是凡人之体所能容纳的了,幸好我及时察觉不对,毁了阵法,否则,你只怕已经……我的性命也是难全。”
老王妃愕然,一时面孔狰狞。
但随即,她压低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如若……设法,叫她不那么如日中天呢?”
玉清散人微愕。
看着她一双浑浊的老眼,她有些不寒而粟。
半晌她才道:“不成,既已长成,那不管再出什么事,都不会损及她的命格,王妃你应该也有所感知,自从她来到长安城,又步步向上,最终认祖归宗,你与她之前的联系,便已经渐渐断了,皆因为,她已经摆脱了凡人的命格,那两命依存的羁绊,也已经不复存在……”
老王妃想起她方才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由恼恨:“那旁人呢?”
玉清散人摇了摇头:“我之前便说过,此法最多只能三次,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
老王妃终于怕了,喃喃道:“老身,竟只能自生自灭了?”
“正是,”玉清散人叹道:“且你的命格早就似断似续,全靠两次借福续命,才能活到如今……自今日之后,万万不要着急上火,莫要多思多虑,最重要的,是莫要与命火旺达之人冲突,否则,便是回天乏力。”
她附耳低语:“别说公主殿下了,就类似你的二子、孙辈,他们的官儿越大,运势愈好,你万万要避其锋芒,才是保命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