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月圆之际,一轮皎洁的月色高悬在黑蒙蒙的天际,连同万家灯火般闪耀的满天繁星,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
西天目山南麓昭明山一侧,松木一郎带着手下,借着月光在林子里穿梭,并不觉得山路十分难走,但看上去却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昨晚和王华剑他们分手后,松木一郎一伙趁着黑夜向禅源寺接近。由于准备不足,补给没跟上,现有的几个饭团吃完后就基本上没吃过什么东西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
和王华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些丢面子,而且也不能管饱,但总还能得到些接济,这一分开啥都别想了。
可以说这段日子他们就没吃饱过!日本人吃苦耐劳的劲头绝不亚于中国人,但肚子不争气也没办法,这一天多早就饿的是前腔贴后腔了!
这时候才开春,树枝上都是绿莹莹的嫩芽,地上也有许多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草,偌大的林子里却找不到一颗果实,好不容易抓到一只野兔或者别的小动物,怕再被人发现,也不敢生火。吃生的?绝大多数人还不预备那种精神!
没办法,给圆鸩发电报,在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后,特意提了一句,务必多准备食物。
但那还得要半夜才行啊!
躲在老林里忍饥挨饿,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松木咬牙决定带人提前摸向禅源寺,真要等到那个点儿再去,到时候能不能按时赶到还是两说。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两个浑身长满树枝的人一步不落的隐蔽的跟着,这是王雨林和邓世云。王华剑给他们的命令是,尽量靠近,绝不能暴露!
看现在的情形,倒是王华剑过于担心了,就凭松木一郎这些饿的直打晃的人,能保证自己一直往前走,而不跌倒在路边就不错了,哪还管后面有没有人?
独立团宋团长带着张连长和雷连长正在向罗专员汇报。
张连长道:“对方大概有三四十人,都是穿着便衣,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他们的火力十分强大!”
“是的!我和张连长从两面围过去,可是他们的机枪太多,还有炮。我们只能合兵一处,集中力量向他们进攻,但还是不行。”雷连长见专员看向自己忙说道。
“机枪很多,还有炮?”罗明章不太相信,从两个连队的伤亡情况看,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么强大的火力,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他们的机枪起码不少于二十挺!”张连长信誓旦旦的道。
张连长不了解MG34那种恐怖的射速,听见暴雨一样的枪声,自然认为那都是机枪,加上几十只*的连续射击,说有二十挺机枪还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而特意少报了的。
二十多挺机枪,只有三四十人,这可能吗?罗明章也带过兵,他知道正常情况下,一挺轻机枪少说也得两个人才玩得转,人数上明显不符,加上最少有两门炮,这支队伍不会少于六十人。但他们明明看见只有三四十人,该不是这两个连长把*当成机枪了吧?嗯,应该是这样,机枪肯定也有,但绝没那么多!
“他们的炮是什么炮?掷弹筒还是迫击炮?”罗明章问。
“绝对不是掷弹筒,好像也不是迫击炮!”张连长回答道。他也是正牌的国军,对掷弹筒、迫击炮并不陌生,但对方是什么炮还真说不上来。
“你怎么知道?”罗明章有些奇怪,他们不可能带着步兵炮吧?
张连长看了雷连长一眼道:“掷弹筒和迫击炮都是吊射的,而他们的炮是直射的!”
直射的?对他们的眼光罗明章还是相信的,应该不会看错!这就很清楚了,直射的就不是掷弹筒和迫击炮。那是什么炮?这支队伍还真是让人不好琢磨啊!
这么强的火力,只是打伤十几个人,大部分还都是轻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这是手下留情了,没想和自己过不去!由此分析,应该不是日本人,如果是日本人,他们是不会只伤大腿不伤人命的!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部队?
他们肯定不是来投靠或者是加入的,但也不想和我们为敌,那他们来干什么呢?几十人在深山老林里乱窜,肯定是有所图,但他们图什么呢?罗明章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团长!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请你加派部队,增加岗哨和警卫力量,特别是一些重要部门,一定要加强保护!”罗明章道:“我已经让游击支队在外围继续搜索,这内部的警戒就交给你了,绝不能出半点差错,明白吗?”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关键!
“专员请放心,各部队都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各个山口和小路也增派了人手,我会小心的!”宋团长应道。
夜晚的气温还是很低的,何况还是在无遮无拦的旷野!躲在山岗的后背,队员们还没有什么睡意。
见松木等人没什么动静,王华剑便让队员们拿出毯子裹在身上御寒。
松木和那个和尚见面的时候,王华剑和王雨林就在不远处看着,为避免暴露相距有点远,加上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小,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见到他们俩商量好后,又在电台上鼓弄了很长时间,估计是在向总部汇报,知道这是快有结果了。
眼瞅着接近了尾声,可自己还是一无所知,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无奈。
看看他们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留下王雨林继续监视,又让牛猛安排好接班的人,王华剑去休息了。
庞依云裹在毯子里,没觉得冷。这毯子是纯羊毛编制的,很轻但很暖和,对折后还可以当成睡袋用。当然效果肯定是没有睡袋好!
看着不远处的丁香,这傻妞正和那个坏人小声说着什么。晚上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庞依云想像得到,绝对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状!
哼,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羞耻,两人虽说没睡到一起,但挨得那么近,就不知道注意一下影响?这几天你帮我我关心你的,搞的那么肉麻,看着真让人来气!
她实在是想不通,丁香和丁凝云嫁给那个坏人有什么好,还一天到晚还喜滋滋的。这个丁香也就罢了,农村女孩子嘛,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丁凝云是读了很多书,还受过新生活运动熏陶的具有新思想的新女性,怎么也心甘情愿的和丁香一起嫁给他?真让人难以理解!
庞依云被领导派来以后,感到有些迷茫和孤单。在根据地时,目标明确、内心充实,周围都是战友和革命群众,不管干什么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可是来到这里以后,队员们都知道她的身份,很多人不愿和她相处,平时也没人理她,让她顿感丧失了自我。
她不明白组织上让她来的目的,说是联络员,但和谁联络,怎么联络都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就连电台都没有,说什么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如有需要可以用这里的电台。还特意规定了不许她做宣传,不许发展积极分子,这意味着自己不就是个摆设吗?
还有现在,也不知道到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这里既没有鬼子也没有汉奸,来干嘛?难不成还要攻打这里的抗日武装?
不过也不像,刚刚还和国民党打了一仗,在她看来那根本就是好玩,枪打得倒是热闹。她对这些国民党顽固派没什么好印象,打他们没什么心里障碍,但他不让往人身上打。
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有机会还得跟上级请示,自己待在这里没什么用,最好还是离开,要不然早晚的憋屈死!
庞依云在那里七想八想的,松木一郎脑子里也在翻江倒海,刚才和总部已经联系好,明天早上就开始行动,这让他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要动手了,等待的时间越长变数越大,有开始才会有结局!担心的是,如果有一点失误就会鸡飞蛋打!飞机轰炸那是有准的?搞不好一颗*下来,谁死还不知道呢?再说行动一旦开始就没有了退路,而且必须成功。能不能顺利,谁都不知道!
大体上还是按照总部的计划来的,松木只是把和圆鸩大师商量后定下的目标告知了总部,明早就会对目标进行轰炸。
圆鸩这次是要和他们一起离开的,为了掩人耳目,决定以禅源寺中轴线为界,对禅源寺东轴线上的殿堂进行重点轰炸。东轴线有客堂(又称五间楼房)、上客房、药师殿(楼上为净土阁)、方丈室(楼上为大澍阁),追远堂(楼上为大悲楼),追远堂东侧又有地藏殿(楼上为观音阁)。这里现在是方丈和各位大师以及上百名和尚居住和做功课的场所,如果受到轰炸或者炸死大部分人,圆鸩的失踪也就能够得以掩盖。
计划看似完美,但飞机那玩艺没准,万一把藏宝的地方炸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在这里,或坐在草地上或依靠着大树假寐,没一个人真的想去睡觉,哪怕是困得难受,恨不得拿根树枝把眼皮支起来都不睡,那是因为天太凉,真睡过去了,病也就上了身。
松木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感叹,还真是不容易呀!
这还是多亏了圆鸩大师,听到他们都没吃饭,准备了几十个馒头和一些清水,算是救了急。不然的话,别说完成任务,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都难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