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被桑一番话说得静默无语,鲲鹏三兄弟更是臊得脸皮烧。
夜溪呵呵了声:“我还以为我是精挑细选的,被您这一说,我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啊,挺掉价儿的。”
凤二老爷子一笑:“也是你们的缘分。不然多等那么一会儿,你们一群人都过来,他不得挑花眼。”
夜溪笑笑:“那我配合咱家救他,我的小伙伴们”
三个舅忙跑来表态度:“有我们有我们,绝对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夜溪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别,不敢劳烦,您们呢,看好那柄火枪别让他乱喷火就行。”
三人更是臊得慌。
夜溪起身,与桑道了声照顾好他们,便与凤族的人走了。
桑老爷子说到做到,坚决不插手拯救二孙子的事务,指挥着小辈将地上受伤的一群搬回自己家。
一时间,空荡荡,只剩鲲鹏三兄弟和地上躺着的凤参。
凤参并未昏迷,缺了两条胳膊平躺在地望着天,并无疼痛的表情,脸上有些阴沉又有些放空。
鲲三舅将断臂拿过来往他肩头按。
“不用了,这两条胳膊已经废了,不用装回。”
鲲三舅掂了掂,在胳膊被断的那一瞬,老爷子将其内部彻底损坏,与其修复,不如重新长。
长个胳膊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催他:“长出来吧,先起来。”
鲲大舅阻止:“别长了,先这样吧。”
省得长出来人家看得碍眼再给砍了。
“大哥,三弟,你们看,这伤口”
鲲二舅示意两人看凤参的肩头肚腹和大腿,三个洞穿的伤口,血肉泛着一种诡异的颜色,紫里透黑,黑里泛灰。
鲲大舅拍拍凤参:“伤口能长好吗?疼不疼?”
凤参放空的眼神收回了些,仿佛才想到身上三个洞似的,调动神力修补,皱眉,竟然不行?
“不疼,没有感觉。”
三兄弟皱眉,没有感觉反而最不好。
“那个女娃子,我们要不要”鲲二舅犹豫。
“不行。”鲲大舅果决道:“现在不行,儿他她去救儿了。”
兄弟三人不说话了,这个时候,没有比救儿更紧急的事。
鲲三舅不由抱怨凤参:“你说你也是,若你早早告诉我们,哪会有今天。”
凤参脸皮动了动,涌出疲惫和怜惜:“她也苦,你们该知道她的委屈,我怎能让她更委屈...”
见他一心为妻子的模样,三兄弟不知该为自家妹妹喜,还是为自家外甥恨,心情那个复杂难言。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以后你们再诞下子嗣”鲲大舅滞了滞,别“再”了,他们现在还赖在这里不走,就是知道这次也不会轻易罢休,等着族里来人和凤族协商呢,于是道:“我觉得你们可能没有子嗣缘。”
所以,以后便二人世界吧。
凤参苦笑了声:“我也是这样想的,一直在劝她,可她此事成了她的心魔了。”
腰部用力,凤参坐了起来,带着几分颓废道:“此间事了,我要立即赶去佛门,我不放心。”
想抹把脸,才想起,哦,手没了。
兄弟仨对视,鲲大舅道:“算了,你还是将胳膊长了吧,不管长不长反正没人说咱好话。两族必然要等儿有个结果才会认真谈,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跟着我们,不要乱走。”
凤参勉强笑了笑,内心荒凉,这是自己的家啊,却要跟着外族的人不能乱走,何等讽刺。
神力凝聚,肩头处发出炙热的光团,光团中两条胳膊慢慢伸出来,然后是手,手轻轻握了握,很是虚弱无力。
四人都只当是桑给的惩罚,没太放在心上。凄凄凉凉的自己找地方歇着去了。
当然,不能纯歇着,兄弟三人轮流的出来打听救命的事,不然一句不问落到凤族手里又是一桩罪状。更何况他们本就揪心小外甥的伤呢。
除了这边,三兄弟还时不时去求见桑,想见凤屠,皆被老爷子挡了。
“嫌他没死呢?”
三人苦笑,父子冤家啊。
桑善意提醒:“把人家神龙子孙打成半身不遂,你们做好准备吧。”
也亏得里头那几个有家世的不在,不然鲲鹏绝对会焦头烂额。
三人:...总觉得您是在幸灾乐祸呢。
“我们不见屠儿,那让我们见见其他人聊表歉意总可以吧?”
桑毫不留情拒绝:“丫头回来前,谁都不能见,再出点儿什么意外,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三兄弟看他的老脸,单看脸,您比我们还年轻呐。
鲲大舅叹了口气,噗通一声给跪了。
鲲二舅鲲三舅傻了。
桑眼一横:“我不让你见他们你给我跪,你是看上里头哪个了?人家还小,高抬贵手。”
鲲二舅鲲三舅:...亲家公嘴毒起来不是人。
鲲大舅叹息着道:“原本该我爹娘来向您赔罪的,但小妹她情况不好,爹娘发现这事后气怒非常,找着她后问都没问责打一通...打得很厉害,小妹忽然疯癫我们才知道她心魔久重...不能再拖,爹娘立即带她去佛门求救”
“同时吩咐我们将儿立即送回来,说我们对不起您,对不起凤族,族里一定给凤族一个交待,他们回来定会上门谢罪。”
“还有儿,爹娘说了,这孩子是个可怜的,以后就没爹没娘了,只要能救回他的命,我们不惜任何代价。”
鲲大舅磕了个头:“叔,是我们对不起您,不求您原谅,只要儿没事。”
壮硕的汉子竟含了泪。
一是想起发现小外甥的遭遇自家妹子差点儿被打死又险些疯魔时老父老母那忽然老了几百万岁的憔悴模样,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二是儿那孩子带给他的冲击。
当年凤屠出事时,因为妹妹妹夫正情浓天天撒狗粮,他们都没眼看,又不想打扰两人,来往的便少,等知道凤屠被如何对待时,已经是凤参将孩子丢给在仙魔界的老父亲之后,因此并没有亲眼见过,感触不多,只觉得对不起凤屠,却无法体会凤屠亲历的伤痛。
但这次一家子找过去时亲眼见到了的,小小的人儿,才是蹒跚走路的年纪,被剥了衣裳赤条条的躺在阵法里,身上瘦得骨头分明,青白泛灰的皮肤,突兀大的眼睛呆滞死寂,一动不动的躺着恍若没了灵魂,旁边放着很多碗,有丹丸有药水还有...血。
从那个孩子身上抽出的血。
那一幕,当真叫人心肝脾肺肾气炸了去,不怪老父老母狠打女儿。
太惨了。
不是妹妹突然大哭大笑,他都想动手来着。
带着孩子前来的路上,再担心妹妹也无法怪到孩子身上。
整整一路,孩子不说话,不看人,跟个傻子似的,他们皆以为孩子被这样对待怕是不会说话,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开口,又震碎了心肝脾肺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