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刘家兄弟可不好对付啊!
不说他们自身本事不差,又是出身弓马之家。
且自从应召做了司盗后又召集了一批人马,麾下一时间竟聚数百人之多。
其中不乏些许好手,真要跟他们硬碰硬张茂琢磨未必能拿下来啊!
即便是硬吃他们这波人,损失多大可真不好说了。
“且先派人去联络一番,看看刘家兄弟是何说法。”
张茂脸色阴晴不定,刘家兄弟他若是硬吃下恐怕损失不小。
可若说要收服他们却也不易,人家刘家能玩弓马自然是不差钱儿的。
没来由一大家子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干这掉脑袋的活儿啊。
除非……是走投无路了!
“先摸摸刘家的意思,但别透底儿!老二,你且随某走一趟!”
张茂很快的心下有了定计,沉吟了会儿摆手道:“我要让刘家兄弟,心甘情愿的带着人马来!”
下面的四梁八柱听得这话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选择信服了。
因为张茂每次看似大言,却总能最终实现。
比如当年他们被追捕,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张茂却能联系上了张忠,大家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缉盗。
如今他说要让刘家兄弟服服帖帖的带着人马来投靠,这四梁八柱首先就信了。
至于他如何能做到……没有人敢问,张茂也绝对不会说。
京师内,潮白河的河水日渐飞涨。
好在早几年为了河道运行,不仅拓宽而且挖深了。
前段儿又是大旱,上游多处水坝都在蓄水并保证下游船只往来便利。
随后豪雨淋落,各处水坝则是开始协调发挥防洪的作用。
之前为了供给京师周边农田所修造的引水渠、蓄水池,则是开始发挥作用了。
有了这些泄洪口,再配合各级水坝让京师洪涝下的伤害骤减。
然而京师周边之外却没有这等便利了,可怜白昂这老家伙七十多岁还得奔波在洪涝治理的路上。
好在这次他有了刘大夏做帮手,俩当年曾治理过水患也算是有经验的。
“东山公!水患如此下去,恐生民变啊!!”
白昂看着轰隆隆的河水不住的冲刷着堤坝,他的脸色渐渐的发白。
身后便是已经被泡烂的农田,这些时日的豪雨让各地河水暴涨。
好在他们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来了粮食。
夏收的粮食也足够这些百姓们吃饭,否则民变早就发生了。
“水患若是不制住,恐怕就不是一地民变了……”
刘大夏脸色铁青,他现在恼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支持张小公爷大力推广。
若是水坝能够建造到大明各处河畔,此番洪涝绝不至于如此凶猛。
附近庄子的无论贫户还是富户,全都在这大坝上呼喝着加固。
他们身后就是成片的农田,尽管粮食已经泡烂了。
可如果被大水漫入进来,那摧毁的可就不止是农田了。
“挡住!挡住啊!!”
富户们如今蓑衣也顾不上穿了,在泥水里疯狂的嚎叫着。
田被冲毁他们可以接受,然而粮仓怎么办?!
还有宅邸,宅子给冲毁那就这么的啥也没了啊!
“粮食……如今粮食便是命啊!”
刘大夏稍感欣慰的是国朝如今户部内储存了不少粮食,内库亦存粮不少。
这几年户部、内库都挣银子了,户部佀钟趁机吸纳了大量的粮食。
手里有粮心不慌,这位户部尚书疯狂的屯粮以至于京师多了百余座新造粮仓。
“东山公此言差矣!!”
白昂对于刘大夏的乐观痛心疾首,眼见他声音都在颤抖着。
“大涝之后必然大疫!而大涝之后道路不通,杏林之士如何来此?!岐黄又如何来此?!”
刘大夏听得这些话不由得悚然一惊,眼见他一个趔趄便差点儿摔到地上。
那堤坝上河水声轰鸣如雷,刘大夏与白昂两人脸色惨白……
京师内豪雨如柱,仿佛这老天感触到天时将变。
无数的官宦人家中却人来人往,只是白日里门可罗雀。
当夜幕降临时,后门处却人来人往。
只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穿着一身的蓑衣将自己藏在暗处。
陛下已经不能视事长达五日了,据说内阁李西涯前往探视出来后脸色极为难看。
而为陛下诊治的御医,悄然的换成了院判方叔和、医士徐昊等。
这已经透露出来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且宫内现在直接被严管了起来。
被认为是陛下最忠实也是最能打的军部总长英国公张懋,被专门召到宫内。
他出来后先匆匆回家准备了一番,随即带着亲卫与禁卫一并开始封锁宫门。
大内的一切消息全都传不出来,同时各部开始迁入新京师各部衙门内办公。
内阁开始接手所有各部的事宜,而同时太子朱厚照奉旨走出军械营造局进入新皇宫内整肃。
并临时负责宫内事物,包括了皇宫的些许搬迁事宜。
一直闲居在京师桃花林内的玉螭虎,则是带着遴选出来的国防军精锐奉命进驻新皇宫。
与他的姬武将亲卫,一道负责对太子的保护。
英国公张家祖孙两代,被认为大明最忠武的祖孙俩都出动了。
如果说这还不能看出来点儿什么,那可就真是瞎子了。
然而便是看出来了,很多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戴义、萧敬、张诚、牟斌……等等这些个皇家多年鹰犬们,带着番子在新旧京师内疯狂扫荡。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收集到了多少东西,只知道刑部大门紧锁且彻夜通明。
底层的百姓们懵懵懂懂,下层的官吏们战战兢兢。
各部的官宦们则是惶惶不可终日,大家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但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亦是这个时候,由后宫所建的“皇家济世安民慈善总会”宣布将成立“皇家慈济医馆”。
医馆的首任馆长便是英国公张家偏房所出,如今庠序教谕部郎中唐寅正方张嫣然。
同时,两宫竟然一并搬到了新皇宫去。
旧京师与皇宫内,剩下的就只有弘治皇帝和一些护卫了。
这种操作非常的迷离,让所有人都看不懂到底弘治皇帝要做什么。
“虎哥儿,你说他们肯冒出来么?!”
没人知道的是,新皇宫里那位被大家认为战战兢兢的太子如今手持羊腿。
吃的是满嘴飞油,完全没有一丝仪态可言。
“我说殿下,您能不能吃慢点儿……”
玉螭虎很心塞,这熊孩子学啥都很快。
唯独就礼仪这块儿,从前还讲究一些。
现在没了旁人的时候,这厮就特么跟饿了几百年似的。
“嗨~!又没别人!”
这熊孩子说着,还从谄媚的笑着的刘瑾手里抓过热毛巾擦了一把。
这才剔着牙叹气道:“虎哥儿,你说他们咋就不好好的活着就算了呢!”
张小公爷给这位太子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他可没忘了前几天的事情。
可怜的太子爷担心他父皇爹地的情况,回宫求见好几次了。
终于见到的时候,他那亲爹多年演技爆发。
在龙塌上气若游丝,脸色惨白。
看着就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可怜的熊孩子当场“哇~”的就哭出来了。
然而这熊孩子哭还没三秒,内阁几个大学生被请出去后。
他那亲爹立马从床上蹦达起来,生龙活虎的能三拳打死牛。
当场没把熊孩子吓傻了去,看着自己亲爹还以为这是回光返照。
但看着边上的张瑜、刘文泰等人“扑通~”跪地上,不住的瑟瑟发抖。
再看着萧敬这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给他爹送上了一条羊腿。
熊孩子就知道,自己这父皇爹地现在的身子骨,特么是真能打死牛啊!
就在熊孩子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就看着他亲爹将羊腿撕给他叫他吃。
“朕听说你好几日不曾好好吃东西了,这怎么能成?!”
弘治皇帝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见儿子,就是因为听闻儿子为了自己的病情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老家伙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着急的不行。
没奈何,为了让儿子安心还能骗过朝中的其他人。
只能行险召见了熊孩子,还让人给他烤了条羊腿。
“朕无事!你且回去,照顾好你母后与太后便是!”
当时的弘治皇帝给熊孩子是这么说的,而张小公爷就站在熊孩子身边。
“朕……为你扫掉最后的一道坎儿!”
眼见接过羊腿的熊孩子还傻愣愣的,弘治皇帝亲昵的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
轻声道:“朕不能护持你多少年了,你总得长大……”
“朕将来终究得去见咱们列祖列宗的,太子啊!莫要辜负了这大明、辜负了祖宗!”
握着羊腿的熊孩子,当下眼眶就红了。
熊孩子的脾性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张小公爷,心里都一清二楚。
这孩子犟、闹,聪明但也懂事儿。
“父皇……”
握着羊腿,当时熊孩子难得的眼泪哗啦就下来了。
要知道,这娃即便是吃了张小公爷一顿揍都不哭的。
一边挨揍,还不忘了一边要准备烧鸡猪蹄儿。
“儿臣,便是拼了性命亦不辜负我大明列祖列宗!”
唔……当时说的挺好的,回来这厮就开始准备吃喝了。
不过该做的准备这熊孩子倒是没有马虎,第一次见他仔仔细细的询问刘瑾等人。
关于整个军械营造局的情况,还有皇家内库如今的粮食、资金。
但当他了解到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员,如今都分配到国防军各部去并担任主官。
且张小公爷将会带着姬武将保护他之后,这熊孩子彻底放松了。
再次进入了熊孩子模式,每天不是琢磨点儿吃喝。
就是琢磨闹点啥事儿。
偏偏现在新京师修缮完毕了,这熊孩子开始琢磨新事物了。
“有些人总是不甘心退出舞台的,他们总是想尽各种方式试图让自己留在舞台中心……”
张小公爷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道。
“陛下即便是清扫这一趟,依旧是不够的。”
熊孩子听得这话,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羊腿。
“那就本宫再清扫一趟!不够,本宫的儿子再扫一趟!”
“我皇家扫上三四代,本宫还不信他们能够继续留下来!”
或许是留不下来了罢,但至少我是看不到了。
张小公爷笑了笑,给这位难得肃穆的太子爷拉紧了身上的衮袍。
“且守好两宫,我会陪着殿下的!”
熊孩子听得这话不由得眼眶一红,狠狠的点了点头。
“虎哥儿且放心,本宫必不负你!”
便是在新皇宫内哥俩好的时候,远在大坝上的刘大夏绝望的看着大坝“轰隆~”的塌陷了下来。
毕竟是年久失修了,临时的加固根本就无法解决问题。
大坝……终究是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