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们胜利会师在京城,可除了公开场合,她跟在大哥后面看过孟聪明两人眼,竟然这么久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更没有机会说话,彼此完全不通消息。
但她时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只能不去想他。想必他也一样。
严飞是个机灵人,立刻意识到柯灵的失态。
他定了定神:“少将军让二过去……”
他话音未落,二已经趿啦着鞋一溜烟跑走了,半路鞋掉了,他也顾不得。大冬天光着一只脚就往柯云的房间飞一般跑去。
留下严飞目瞪口呆,他耸耸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机灵人在大小姐面前也无话可说了。柯灵却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了。
严飞打了自己一下:坏就坏在,嘴巴太快!也不看看谁在场。
二喜孜孜跑到柯云的房间,上来就叫道:“大公子!我能接可儿去啦?!”
看到二,柯云立刻所有严肃都没了,但还是轻轻地训道:“没规矩,和你说什么来得?进了京要守规矩。可儿在成王行宫,你不懂规矩我怎么敢放你去?”
二一个急刹,鞋底差一点嘟噜破了,那只光脚幸亏皮糙肉厚:“大公子!我听您的!到了那儿,您让我干啥我干啥,让我给谁磕头我就给谁磕!”
柯云轻轻道:“胡说!谁告诉你我也去?成王只召见你一个人,只宴请你和可儿两个人。我是没有资格的,你知道?”
二呆了。
柯云在他心目中就是最神圣的,地位最高的人,怎么会有他有资格大公子没有资格的事情发生呢?
他从来都是跟在大公子屁股后面,唯他马首是瞻的。
他呆呆地:“为啥……不……,我要和大公子一起……”
柯云微微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二,王命不可为。贵太妃很喜欢可儿,所以连你也要见见。你不用害怕,我让严飞送你去,到了那里,就见到可儿和孟公子了,有他们陪你呢。”
二瞪大眼睛,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来。
柯云又道:“你刚才干嘛呢?”
二瞪大一双牛眼:“我在不吃大小姐给我做的饼和羊腿。”
柯云眼睛也瞪大了,虽然没有二的大:这叫什么表达?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吃了?”
二喜笑颜开,捂着肚子:“大公子你一说,二真的肚子好饿!”
他撒腿就跑,跑出两步,又回头道:“大公子我去了啊!”
柯云点点头,看着他跑远,想着柯灵无微不致照顾这个傻子,她就是这样善良。可是自从攻占了京城,自己重新统带柯家军,和妹妹之间似乎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说了。
尤其,他看到了孟聪明还给关正枫的那封信。
他心里有如刀割一般痛楚。
他不是猜忌孟聪明,他相信那个时候,他对柯家军一片赤诚。他为了寻找成王军队,也是丢了大半条命的。
可是柯灵的做法,让他心里真的难过。
她竟然预见到他的死,而将一切托付给孟聪明。
是的,她一点错都没有。
但错就错在,她为什么一点错都没有!
他如何再去面对她呢?
他让关正枫不要告诉柯灵他知道这件事,让他把那封信还给柯灵。
但冰雪聪明的柯灵,仅从柯云的态度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沉默了。
或许,她现在心意已定。
但她无法忽视大哥的痛苦,她只能,暂时不去和孟聪明见面。虽然,隔了这么久,热恋的人,咫尺天涯。
但想到养父母的惨死,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顾惜大哥,心疼大哥。
其他的,先放一放吧。
第二天一早,柯云和柯灵送二到军营门口。
柯云又细细叮嘱道:“见了贵太妃和成王殿下要守礼仪,否则王爷和太妃会把好吃的收回去。”
二点头像鸡吃米:“二晓得,见了王爷要磕头,我多磕几个呗。”
柯云笑了:“去吧。”
看着严飞和二走远了,柯云对柯灵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
柯灵还在注视着二渐渐远去的身影,一句话也不说。
柯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也不说。
柯灵没有回答柯云,只是很听话地转身进了大门,柯云也随着她进去。
“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我们都不能过个喜气的年,只是年过了,天气就暖和,也许会有一些变化吧。”
听了大哥的话,柯灵黑黑的眼睛看着大哥:“只希望,是大哥盼望的变化。”
柯云知道柯灵冰雪聪明,她一样感觉到了成王的异样。
进京之后,城中笼罩着一股阴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而且种种异相,兄妹俩都感觉到了。
柯云看着柯灵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体贴,有温柔,也似乎含着几丝悲哀。
“灵儿,大哥只愿一切顺利,你也有你的幸福。”
柯灵低下头:“大哥,我好想回蓟州。如果一切都过去,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再留在京城。”
柯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灵儿,大哥也想啊。只是,不论遇到什么局面,这次大哥发誓要照顾好你。柯家军,也一定能回到蓟州。”
柯灵含泪看着柯云。她以前一向认为大哥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大哥出征,她就安心在家里等他回来。她一向只担心孟聪明,因为这个毛头小伙子,看着是那么不靠谱。
可,自从爹娘战死,她心里悲痛之余,心一下就慌了,她终于明白,大哥不是万能的。眼下的局势,她真想能帮大哥做什么,可是她发现,她什么能耐都没有。
柯云摸摸她的头,就像对小妹妹一样,温言道:“回屋吧,外面冷。”
看着柯灵的身影也消失在院子回廊处,他迅速转了个方向,沿小路走到头,绕过一座假山,又向背面拐到一间僻静的房间。
两个士兵看到他,急忙站直齐声道:“参见少将军。”
柯云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推门进去了。绕过前厅,到了后面的一间小房。
一个人抬起头,正是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