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聪明凛了一下,他一时还没有理解邵震威的意思:“邵帮主,与成王有联系,是必然的呀。那也算是爹爹的女婿了。”
说到这里孟聪明狠狠地皱了一下眉,邵震威全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道:“我说的是河东那一带,包括河东附近,大草原,大沙漠,西边高山峻岭,啊啊都是那一带。”
孟聪明晕了一下:“邵帮主,你……你指的是父亲曾与多种势力联络,甚至包括外族?”
“哦哦,不要不要,”邵震威摸摸头,竟然有点紧张的样子:“时至今日,我这样说也太大胆了。我只是个帮主,管点地痞流氓的行。这种事情,我说说都害怕的。当初我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孟大人病逝后,时间长了,毕竟我还算京城能接触点在朝官员的人,一些私密场合听到一两耳朵。但那些人也并不真知道底细,只是有些影罢了。”
孟聪明点头:“多谢邵帮主。所以,我宁愿做个江湖人。”
邵震威哎了一声:“其实,孟大人是个忠直的人,国朝上下谁不知道。我觉得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柯大人也会知道一些。但他们,会不会再和你说,也就未必了。”
提到柯搏虎,孟聪明突然觉得,他其实在柯伯父面前,真的还只是个孩子。但这次重返蓟州,柯伯父却有些不一样。不再像从前只是一味宠爱,甚至很多时候多有暗示。
他向邵震威拱手:“多谢邵帮主的提点,我只可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太小,错失了很多作为儿子应该去做的。”
他随即道:“那好吧,我就去会天下总捕头,看他能否给我更多的答案。”邵震威道:“兄弟,利欲,会成就一个有才能的人,也能毁了一个有才能的人。因为有欲望,所以有努力的动力。但因为有欲望,也就容易失了节操。有些被迫跟着韦都的人,心里并不情愿。但韦都若倒了,他们的一切也就没了,而且全家都受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们一定要全力维护韦都,也就是维护他们自身的荣华富贵。所以孟大人才是难能可贵的,可惜他走的太早了。”
对于孟噩的突然离世,邵震威当年就很怀疑。但他和孟家素无往来,今日有缘和孟噩的儿子面对面地深谈,他才可能将埋在心底多年的疑虑讲了出来。更主要的,是他从心底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仅相信他的聪明,更相信他的魄力和正直。
孟聪明道:“邵帮主,聪明明白。身处京城,也是身陷京城。我知道环境有多险恶,但有邵帮主这样的前辈,我孟聪明也是有支持的!”
邵震威笑道:“卧虎帮的年纪,可比国朝还要年长。虽然我们远远不是最有权势的,但一直保持着节操,这是卧虎帮一直不倒的基础。小兄弟放心!”
孟聪明很淡定地来到刑部大门前。
话说,在国朝,除了总管府,他从未进过官府。虽然,他在北燕有过在皇宫中充当地位比国主还高的神的经历。
但回到京城,他却是一个小小老百姓。
同时,他的身份还是一个与韦都为敌的已故大臣之子。
他对门人道:“正下孟聪明,求见秦捕头。”
门人见多识广,看这年轻人,打扮虽然低调,但衣服材质做工甚佳,连脚上的靴子,都是上好小牛皮描金手绣图案的。
二十多年后,孟聪明的儿子神探孟雨,却是简朴之致,但凡走到京城上等一点的地方,比如珠宝铺给心爱的姑娘挑首饰,都要遭伙计白眼。但孟聪明自己,虽然并不讲究,浑身上下却被迫讲究得很。
这得托福于那个慈爱的柯伯母,孟聪明一到蓟州,就全套行头准备好了。居家的,出行的,见客,出席酒宴的,长途旅行的,甚至骑马射箭的,蹴鞠游戏的,各种配齐,都选最上等货色,最好的裁缝皮匠。
柯家一方大员,虽然平日简朴,东西也不能用差了,但还有个限制。这次给孟聪明添置,不比柯云,柯夫人大大发挥了她的聪明才质和购买奢侈品的欲望,将孟聪明从头到脚收拾了个妥妥帖帖,低调奢华不浮夸。
孟聪明一向随意,柯伯母给准备了,便不要再浪费钱去买。所以一身高档装备,一脸贵公子气质的打扮就出门了。
这无心之举却帮了他,再加上他那匹配超级神俊的雪青马,门人在京城刑部当差,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看出这人来历不凡,虽然没有拜帖,却态度极好地问道:“阁下与捕头大人有约么?”
孟聪明微一拱手:“是下午在路上见到面,捕头大人亲自约的在下。”
门人忙笑道:“那是了,难怪捕头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小人这就进去禀告一声再来回复,烦劳您略等。”
不一时,门子蹬蹬蹬蹬跑了出来,一脸莫名其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拱手道:“孟公子,我家捕头大人回了。他说确实约了您,但他说你知道怎么能见到他,不需要通过小的进这刑部的大门。”
孟聪明眼珠一转,随即也拱手客客气气道:“小哥好说,再见。”
于是,没过一会儿,刑部后门的马厩里,着了一把火。
话说办公的官员早已回家,差役们也各自散了。只有在刑门里的天下总捕头秦楚异还在等着孟聪明用孟聪明的方式来见到他。
他端着白瓷盖碗,喝着上好的千山云雾。心想,今天真是点儿背,差一点就抓住那盗脖子的小偷。目前丢了一块脖子,这东西不能久放,若是坏了就麻烦了。
不过他事先却有安排,郊外发生凶手案之后,他带大队人马赶到,却将京城守军挡开,只带自己人进前。
京城镇抚将军霍于飞前伤未愈,没能带队一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显然不能瞒过韦都。但韦都却着令他一人探查。
他当捕头多年,武功自是非凡,人也十分自负。但与其说多有天下总捕头的智慧,不如说他很懂为官为人之道。
之前的刺杀与劫法场,都发生在韦都眼皮底下,下属便自然免责。而此事,却是自己一力承担,那要命的证据,就不能让其他人得晓;他自己的人,也要尽量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