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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像你那样害怕‘红鹿’,芙格,你总是把他太当成一回事了,大概是你的娘娘腔让你变得太胆小了一些。”
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维吉利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地嘟囔道。
然而在说话的同时,他的行动变得克制了一些,他将手指放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那只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哦,老天,你最好停下来,维吉利——你刚才想的东西让我有点想吐。”
他嘴角的肌肉忽然抽动了起来,之前那个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像是有人在借着维吉利的舌头说话似的,这一次那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厌恶。
维吉利咯咯的嬉笑,他朝着轿车的后视镜望去,镜子倒映出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瞳孔颜色异常浅淡的眼睛,躁动不安的情绪让维吉利原本薄荷绿的瞳孔变成了一种深沉的蓝绿色,像是某种毒蛇在月夜下鳞片的颜色。
那是属于“芙格”——这个身体里的另外一名住客——或者说,另外一个人格的眼睛。
“抱歉。”
维吉利冲着自己身体里那个有些过度敏感的脆弱灵魂说道,语气中并没有什么诚意。
“这种事情总是很难控制住的,就好像你摆弄你那些亲爱的尸体一样,那种感觉就是会那样‘喷涌’出来,让你的神经颤抖,身体战栗……更何况要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可真是不错。”
他补充了一句。
“请不要用那种充满歧义的句子来描述我。”芙格阴森森地开口,“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或许对人体的奥秘有那么一些小的兴趣。那是对科学的热爱,而不是你那种病态的畸恋。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克制住,你的那些变态的,下流的想法——只要有一丝一毫泄露出来,你的伪装就会被撕破。加尔文的心理状态是绝对不可能让你这种家伙靠近他的。”
芙格冷冰冰地说道。
维吉利的肩膀微微耷拉,他忽然间从之前那种狂热而兴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像是被人踩了一脚的狗似的呈现出沮丧的状态。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象他就是一头独角兽——而独角兽只会接近纯洁可爱的小东西。”
维吉利捧着自己的脸,蜷缩起膝盖缩在座位上。
“……就像是我之前伪装出来的那种小蠢货。”
他低叹道。
芙格在他的体内快要爆发了,他再一次发出了抗议。
“你明明乐在其中,老天,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摆出这副嘴脸——就好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似。”
维吉利的肩膀耸动起来,他在自己的手掌后面发出了吃吃的笑声,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将自己的手掌从脸颊旁边移开,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表现出了心情上的低落,然而现在他的脸上却又重新弥漫起了那种近乎邪恶的笑容。
“哦,芙格,有的时候你就是这么不可爱。不过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事实上我就是说乐在其中——谁要我是一个职业骗子呢。”维吉利冲着后视镜嘀咕。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芙格掐着喉咙低声尖叫了起来。
“老天,你的想法可真恶心!”
维吉利耸了耸肩膀,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我只是想艹他而已。事实上,我想艹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这名有着薄荷色眼睛的职业骗子重复了一遍,他舔着自己的嘴唇,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芙格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些警惕。
“砰——”
就在这个时候,车窗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撞击声。
维吉利的瞳孔缩成非常细小的一点。
按下了门上的按钮,暗色的玻璃窗徐徐滑下。
一张充满暴戾气息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外面。
“嘿,老兄,你挡到我们店的门口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黑人男性,光头,眉骨上有一排细小的金色圆环——一个标准的品位低俗的底层打手。
维吉利慢慢地将转过头,然后望向他。
“哦,抱歉。”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待会就把车开走。”
维吉利像是没有看到那些如同鬼影一样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人影,那些肌肉发达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们慢慢地聚集到了维吉利的车旁边。
“嗤——”
最开始敲击车窗的打手吐了一口唾沫。
他贪婪地看着维吉利——那张纯良的,森林小鹿似的脸,还有他的这台豪华轿车。
他曲起手指,指关节上巨大金属戒指轻轻地划过了劳斯莱斯颜色老气的漆面。
“你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意呢,宝贝,你觉得就这样开走就可以了满?”
维吉利眨了眨眼睛。他偏头看了一眼大手指的所谓的“店门”——这实际上是一家pub的后门,而且从环境的安静程度来看,很显然它还并没有开始营业。
这群无所事事的打手们只是“恰好”经过了这里,并且“恰好”在这里看到了这台错误闯入这个街区的豪车。他们已经检查过这台车的车牌,很确定这辆车并不属于红胡子的客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之前就在十字酒吧,他亲眼见到了这位小点心先生的“美味可口”。
就像是加尔文之前担心的一样,维吉利,或者说维吉利伪装出来的那个天真的小公子哥儿对于这个地区的常驻居民来说根本就是一顿异常美妙的额外加餐。
维吉利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在颤动。
年轻骗子的声音逐渐变得虚无缥缈。
“我也希望我可以冷静下来。你知道,我想做一些事情,唉,可我真不擅长忍耐。”
“嘿,宝贝儿,你在说什么?”
那名打手侧过头,他并没有听清维吉利的嘟囔,在他看来,这个孱弱的年轻人更像是神智有了毛病——他在自言自语,同时左手忽然动了起来抓住了右手的手腕。
“你应该知道我新买的药剂还没有到货吧?我真的不确定我的存货能融化这么多的肉——如果下水道堵塞的话,你得负责清理干净现场。”
肌肉发达的打手皱起了眉头,他厌恶地看着车窗内的维吉利,后者嘴里一连串的英国腔让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不过即便是理解字面意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依然让人觉得不知所云。
这让这位打手先生感到一种莫名的,接近于羞辱的不满,他假装自己真的听懂了那段矫揉造作的“挑衅",然后他将手伸进了车窗,一把拽住了维吉利的领子。
“……我真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场面,等你完事以后我再出来,顺便说,请务必克制一点。我的药剂真的不够了。”
打手听到维吉利继续在用那种古怪的英国腔说话。
“嘿,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他粗鲁地冲着维吉利嚷嚷道,迫使对方面向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一对异常明亮的淡绿色的瞳孔。
维吉利冲着那个男人,还有他身后的同伴们甜蜜微笑了起来。
……
……
而与此同时,在十字酒吧的吧台内,加尔文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因此而不小心多倒了小半杯薄荷糖浆在手中的高脚杯中。
“该死。”
加尔文低声诅咒了一句,然后换了一个新的酒杯。但是在他再一次将手伸向糖浆时候,有人按住了他。
“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酒保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的青年。
“你或许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他说道。
“唔,抱歉。”
加尔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只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
酒保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加尔文的肩膀。
“我理解。葬礼总是让人精疲力尽不是吗?霍尔顿医生是一个好人,我敢肯定有许多人会想念他的。”
加尔文的嘴角扯出一个疲倦的弧度。
“谢谢。”
他干巴巴地说道。
酒吧里的客人正在增加,刺耳的音乐沉重地砸在人的鼓膜上,酒精的气味和人声一同漂浮昏暗的空气之中,整个酒吧对于加尔文来说就像是一块模糊的画布,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产生错觉,怀疑自己是否是在一个漫长的睡梦之中。然而在提到那位带给他第二次生命的慈祥老者的名字后,加尔文骤然感到背后的伤口久违地开始疼痛起来。
那种鲜明的疼痛让他的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