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刑堂出动了。
这大周的顶级机构之一,可谓是大周用以震慑江湖的势力,其中势力深不可测,甚至刑堂高层编制都仅有寥寥几人知晓。
当初阁老王正石为何不敢在天阙城里放肆?
就因为这刑堂的关系。
为何他说田猎乃是唯一的机会?
因为田猎是由他这位阁老负责,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人,并且洞悉了白虎刑堂的人员分布,这才刚行动。
白虎刑堂内力的势力如何分布?
没人知道。
其中的高手有多强?
没人知道。
但整个江湖都知道的是,白虎刑堂在整个大周都有分部,分部的实力强弱也和当地江湖的实力强弱成正比。
大周权力中心掌控着七块势力:
巡弋江湖的白虎刑堂。
镇守八方的兵部。
每日早朝、观天下大势、司刑礼户吏四大部的法家官员。
神秘到即便天子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的星象家。
闭关参悟,如果不请就不会见到的供奉。
天子私人武装的羽林,暗卫。
以及大周精英的培训之地天阙学宫。
学宫七席,授武,授兵,授法,每一届都有人才。
夏极那一届合计四十四人,之所以派遣李元儿、王傲等人前去,其实只是因为这几人在武道上取得的成绩更好些而已。
但如论兵家,法家,甚至星象之道,那四十四人里另有高手存在,甚至有人已经被兵部说好了,一出阁,就可以走个过场直接到兵部成为将军。
更有甚者,其中被各处看好的未来强者,都已经开始被张罗婚姻之事了。
婚姻是大事。
从来没少过因为婚姻而叛出原本阵营的事。
所以,这些势力,对于真正的精英,早在很久前就会给他安排好一切,寻找门当户对的爱侣,让他们完全的确定阵营。
无论王傲,叶腾都早有人在说媒了。
崔珏比较特殊,他算半个瘸子。
夏极更是特殊,没人敢给他说媒,或者说没人敢和那隐隐坐定了乱国妖姬的女人的阵营拉上关系。
至于是不是真的妖姬,有人信。
更多人的则是需要一个名义,一个可以发泄民众怒火的宣泄口,而这没有啥背景的夏宁,就是完美的借口。
她死,天下太平。
她不死,天降灾祸。
...
话分两头。
刑堂出动,暗卫出动,那韩成早就预料到了天子的后续查询,他还在做着准备,但没想到天子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动手。
甚至连哀嚎声,惨叫声都没发出几声,刑堂的人在黑夜里进行着寂静的杀戮。
而侥幸逃脱的一些高手,则在进入韩府外的巷道时,直接被暗卫绞杀。
这就是一场狮子全力偷袭兔子的战斗...
彻底的碾压。
一座撞钟塔上,夏极一袭白衣独自凌风沐雪。
他身侧放着盛酒的老葫芦、一排装着暗器的黑腰带、一张面具,他再仔细看了看这一身衣服,嘀咕两声:“似乎和天行圣会那群人的着装差不多了,再戴个面具,那就是圣会的人了。
唐元用的是唐门暗器法门,而我刚好也会一点唐门暗器手法,用在这里算是刚刚好了。
而且,天行圣会为防止暴露成员泄露进一步消息,前去灭口,然后不小心放走了个人,很容易让人信服的逻辑。”
没多久。
韩府火光冲天,赤熊熊的火焰带着浓烟,照亮小半个王都。
“既然连火都放了,那就是已经灭门结束了。
只不过韩成你身为刑部右侍郎,可不要让我失望。”
少年喝着酒,双腿在冬雪的夜风里晃着,他远眺着火焰升腾在大雪里,居高临下,虽然是光线极弱,但他还是可以隐约辨别出各方动态的。
又过了半刻。
他隐约看到府邸之中一道奇异的气正生成,这气又凝聚成了一只巨型苍狼的模样,外围的不少刑堂强者正在与这苍狼搏杀。
“果然未曾让失望,看来这火是韩成自己放的,为的是吸引周围人的注意,而逼退暗暗行动的刑堂与暗卫。
法家借地之势,画地为牢,势成猛兽。
道门借天之势,浮世三千,风火雷电。
兵家借人之势,军阵强兵,军魂强将。
这势中果然藏着无穷变化之道。
以个人之力对大势之力,确实无法做到。
只不过他们也各有局限。
法家运势,无法离开方寸之地,否则直接破势。
道门运势,需借助符,以及符操纵之法,符一尽,就是穷途末路。
兵家运势,需要士兵,士气汹汹才可运兵魂,士气颓丧,却是不攻自破,而且在无兵之时,那些在战场上无敌的战将,也不过是些一流甚至二流的高手。”
夏极自顾自地喃喃说着,法家之道他也略懂一点。
至少他对上韩成,只靠坐地论法,也不会输。
“韩成画地为牢,让外人无法进入...看起来很正常,但其实他也知晓这是困兽之斗,没用的...
天子要杀你,已经安排好了,又是如此的出其不意,怎么都逃不了了。
那么,他是在等待,也不会...天阙王都,如果有强者明目张胆来救援,那几乎和找死没区别。
这么看来,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是在发泄,抱着能杀几人杀几人的心,那可真是无趣。
第二,是在掩护。
唔...有密道。”
夏极托腮,饮着美酒。
闭目思索,王都周围地形纷纷印入他脑海中。
同时,他在思索着这宅院的历史,以及挖掘密道的可能等等因素。
很快,他摇了摇头,“出不去的,应该只是短途的密道,通向的只是依然是王都中的某个不显眼的宅院。”
夏极目光在韩府周围扫了扫,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
他视线终于停在了一处韩府往东的矮屋区,那里被称为王都的耻辱,也是贫民区。
夏极悠然的喝完最后一口酒,戴上面具,束起暗器腰带,“干完了回去再看看蓝玉小友。”
嗖...
前一刻还有着话声,下一刻钟塔上却是连个人影都没了。
...
片刻后。
天阙,贫民窟。
一个身型颀长,两撇小胡子颇有几分士大夫风范的中年人,从洞口爬出。
紧随而出的还有一名背着长剑的精悍男子,脸上有几分沧桑之色。
以及一个男孩。
男孩死死咬着牙,双目早就哭红了。
“爹...大周的狗贼...娘他们...”
那中年人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轻声道:“韩就乃是我义兄,今日他替我死,来日我必血债血偿,为他报仇!
可惜那妖姬竟然未曾帮我说情,真是出乎意料,否则我必然可以一箭双雕,全家撤离,可惜可惜...”
那背剑男子道:“右侍郎,现在怎么办?”
“蒋兄,你先出去查看一下,看看那狗皇帝是否在周围布下了眼线。速去速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立刻转移,黎明之前,此处必然会被发现,而整个贫民区都会被搜查,我们需要在此之前,撤离到更安全的地带。
到时候,自有圣会的人来接应我们。”
“是,右侍郎。”背剑男子弓身,灵敏地推门而出。
在走出之前,他忍不住又转身问:“圣会...信得过吗?”
中年人愣了愣,然后毅然点头道:“信得过。”
背剑男子这才飞快离开。
才走了没多久。
这贫民窟的门扉上忽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毛骨悚然。
李代桃僵、利用密道逃出的右侍郎韩成,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他果决无比,一把揪起男孩丢入空缸,然后提长剑直接割过手指,剑横身前,左手指尖滴答滴答地落着血,猛然血束,凝聚于指尖,如同一支沾染了血的笔。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着急,他礼貌地等了十多秒,直到那男孩已经藏好了,他才双手推门。
吱嘎...
门开了。
一袭熟悉风格的白衣进入眼帘。
韩成满脸错愕,却旋即放松下来。
原来,是圣会的兄弟,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