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红芒愈来愈盛,开始迅速扩散,最终笼罩整个水库,和月光在半空中分庭抗礼。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达到了顶峰,夏仁和唐堂堂身处其中,甚至感觉空气凝结成了实质,根本无法呼吸。
两人心中暗道不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些许恐慌。
这场屠戮了百万生灵,不惜献祭整座城市的血腥仪式,终于正式开始了。
下一瞬,空气中的红芒开始迅速衰败,但未完全消失,而是类似动植物腐烂一般,开始朝着棕黑色转变。
水库中的尸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腐化,残碎的肢体溶解,从灰白色的骨骼上脱落,最后甚至连骨头也开始融化,同周围淤泥般腐败液体融合。
眨眼间,整个水库都变为了散发着恐怖恶臭的沼泽地。
但是这片沼泽里并非淤泥,而是一整团像是果冻一样流淌滑动着的胶装物质。
夏仁望着这一幕,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些尸体,全部被同化成为了怪物……”
如今,整个水库全都成为了巨大的污染源,一旦开闸放水,将是西洲大陆上所有人类的灾难,而且这股灾难还会以其他的形式迅速蔓延到其他州,直到最后,引起整个人类文明的崩塌!
最高联盟政府,以及救世基金会,世界超人协会的多年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污染会以蛮横的姿态,强行闯入全人类的视野之中。
最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夏仁也依然无法找到秦芸她们。
身处变幻的浓雾之中,他的本能已经察觉到周围充斥的危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即使是拥有旧神血脉的自己,下场也无法可想,更何况其他人。
“怎么办……”
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求生的本能在催促逃离,然而秦芸的一颦一笑却在此时在脑海中频频浮现。
是舍弃她们独自逃生,还是拼上性命,和不老会硬钢,强行破坏仪式,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夏仁很怕死,非常非常怕死。
望着眼前已经被彻底被粘液侵占的水库,他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夏仁转过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唐堂堂:“留下来几乎必死,跑了还能活,跑不跑?”
唐堂堂正要问难道不找秦芸她们了吗?自己脑海中就闪现出一道娇小秀气的身影,齐肩的短发,还有那张可爱的笑脸。
死了的话,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了。
他也死死咬住嘴唇,看着夏仁。
两个男人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互相对望,都要哭出来的模样,谁也没有先说话。
最终还是夏仁做出了决定。
“我这辈子连女人大腿都还没有摸过!”
唐堂堂头脑发热,大声附和道:“我也是!”
“而且我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我不甘心!”
唐堂堂攥紧拳头:“我也不甘心!”
他以为夏仁要跑,心底竟下意识有些庆幸。
没想到随后夏仁便说道:“但是如果就这么跑掉,我更不甘心!”
唐堂堂愣住了。
是啊。
埃塞拉市的人全死了,不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而现场唯一有能力,有机会阻止灾难发生的,恐怕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如果他们胆怯跑掉,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唐堂堂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当然知道。
但是,会死啊……
这不同于护送夏仁去基金会遭遇风之子的那天,那天还有强大的师傅顶在前面,热血上涌,就不管不顾了。
如今,他还有退路,有选择是死还是不死的机会。
蓦然间,唐堂堂回想起自己刚刚结束基金会的初期培训,第一次见到师傅易知余时,对方说的一段话:
“你知道蜜蜂吗?它们本不凶残,只是安静的采蜜就能够得到满足,但是蜜蜂也有刺,当敌人来袭时,纵使会死,工蜂们也会将连着内脏的毒刺一同扎进敌人体内,保护蜂巢。”
“它们有时面对的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蜜蜂们其实也不能知道自己用性命换来的攻击能不能赶走敌人,但祖先们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它们才能延续至今。蜜蜂没有尖锐的牙齿,也没有锋利的爪子,如果它们连最后的毒针也不敢刺向敌人,那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毁。”
“失去蜂巢的蜜蜂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在陌生的环境中,流浪着死去,再也不会有后代。”
说到这里,易知余表情忽然严肃:“你我都是蜜蜂。”
唐堂堂还记得,自己当初是这样回应的:
“我不怕死。”
回忆至此,唐堂堂再也不去想逃跑的事。
夏仁露出赞赏的表情,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抱歉了,刚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就又得带你再回去逛一圈。”
唐堂堂握了握拳头:“其实我还是很强的。”
夏仁怔了怔,转而大笑:“正好,我也感觉自己很强。”
两人都已经调整好心态,剩下也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跟上我,他们的仪式在大坝上举行!”
夏仁说完,转身开始飞奔,在浓雾的笼罩下,仅能看见一道影子。
他刚刚通过鲁利姆之眼,远远观察到大坝上有几个人影在来回走动,这个时间点还能活动的人,无疑是不老会的爪牙。
唐堂堂紧随其后,他双脚迈开,每一步都能跨越三四米远,在河岸边留下一串深陷的脚印。
很快,两人来到大坝底部。
这座宏伟的建筑主体全部由水泥浇筑而成,光是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接近两百米高,站在角落向上望去,宛如仰望玛利亚之墙。
唐堂堂左右看了看,附近并没有扶梯之类的通道,便问道:“咱们怎么上去?”
夏仁朝他伸出手:“抓住我。”
唐堂堂没有犹豫,直接牢牢握住他的手臂。
下一刻,几十米长的触手伸展开来,如同狂蟒在舞动,骤然拍向坚实的堤坝,上面密密麻麻的吸盘收紧,吸附在墙壁上。
狂风在耳边呼啸,唐堂堂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在夏仁的带动下,落在了大坝顶部的地面上。
刚刚落地,还未站稳身形,几名身披黑袍的人形生物就已经围了上来。
“找死!”
夏仁抽出撬棍,当头一棒,朝着其中一名黑袍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