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畅快淋漓地喝酒方可表达。
虽然有几个战友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今天也都没有落后,你敬我、我敬他、他敬你,好不热闹。
胡四炮的酒量,在部队时就在战士们尤其是班长当中有传闻——“四炮不倒”。而且这“四炮”就是不管你用多大的白酒杯,他都能喝上四杯,这酒杯小的几钱,大一点的二两五、三两三,再大点的半斤、六两,都能行。在他面前,酒杯只有杯数多少,没有大小之分。
传得最响的,是他在00年参加部队驻地海威市迎新年长跑友谊赛夺冠的那次,比赛结束后的中午,团队为了庆贺他战胜军地长跑健将一举夺魁,团参谋长召集司令部的股长和参谋、参加友谊赛的几名战友一起庆功,在参谋长和司令部几名领导的轮番轰炸下,当时用六两的杯,他照样喝下了四杯,喝完后自己还坐了近两个小时的中巴车返回连队。这一光辉事迹如同他的军事素质一样,很快被大家传为佳话,令他“四炮”的威名更加响亮,不仅在海岸团赫赫有名,而且在已经退伍的战友中也流传甚广。
因此,今天的接风宴,自然又是四炮不过关,即使是用的是当地的瓷碗。
他敬一下、你敬一次,很快他已经是两碗见底,即将进行第三碗。
通过前两碗的流水作业,胡四炮也相继了解到战友们退伍回乡后的情况。击锤由于在部队光荣入党,回乡第四年也就是005年,被推选为果岭乡周家屯村的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炮闩由于当兵前就已大专毕业,退伍后直接被安排到果岭乡当上了农业技术员;送弹棍和膛线都进了派出所当上了联防队员,不过送弹棍在果岭乡派出所,膛线是邻乡人则进了顾河乡派出所;瞄准镜当起了网吧小老板,在周边多个乡驻地开办了连锁网吧;炮对镜、拉火索均被选进了村“两委”班子;引信、增程弹等四名战友在县城的企业上班,下午听说胡四炮回来后,专程请假赶过来为胡四炮接风;剩下的五名战友有的在家搞起了茶叶、果树种植,有的从事养殖,有的在镇上企业上班;另外那些没有参加接风宴的战友,都去了大城市打工,有的去了省城长安,有的去了京城,有的去了申沪,还有的去羊城、深港。
总之,战友们都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有几位都已经结婚生子,当上了爹。
当第三碗酒斟满后,胡四炮端起酒碗向战友们表示感谢,真诚地说道:“各位兄弟,我昨天刚刚到家,本来想过段时间,等安顿下来,再联系你们的。想不到在几个混混的干扰之下,惊动了大家,让大家匆匆忙忙组织这顿接风宴,兄弟我非常高兴、非常开心,不枉战友一场,我干了,兄弟们随意!”
说完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咕嘟……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到10秒种,一碗白酒就已经滴酒不剩。
喝完,胡四炮双手擎着碗口向下一翻,“哈,爽啊!”
“一、二、三,干!”在场战友被他的豪气所感染,不约而同地喊起军人特有的喝酒号子,纷纷举起酒碗,仰头畅饮。
“干完这杯酒啊,兄弟大胆向前走,人生道路有坎坷,有了兄弟莫发愁……”不知是谁,喝完碗中酒,豪迈的唱起了这首歌颂兄弟感情的歌。
大家放下手中的碗,击掌打起了拍子,一起放声高歌,就象回到了部队一样,个个豪情万丈、激情澎湃。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一曲未了一曲再起,用当年喊口号时的状态——发出从丹田升腾起的膛音,一起鼓掌、一起嘶吼、一起发出嘹亮的歌声。
十六条秦岭深处的汉子,共同发出最强的吼声,仿佛要把屋顶推翻,要让大地颤抖。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就在大家沉浸在革命歌声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不知道谁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大家的歌声。
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到那部黑色手机上,如果这些目光能通电的话,估计这手机已经烧成了灰。
在大家的极端不爽下,送弹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家默许他接电话后,他才接起了电话。
“噢,好的,好的,我这就赶回去,是,是。”接完电话,原本有点醉意的送弹棍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对大家说道:“对不起了,四炮,各位兄弟!刚才值班民警来电话,说有紧急任务,让迅速回派出所待命。听这语气,估计一会膛线也要回他们所里。”
话音刚落,又一部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果然是膛线的手机。膛线无奈的接通电话,通话内容跟送弹棍的差不多。
就在膛线接完电话的那一刻,又有几部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了,有的是村干部的,有的是在企业上班负责保卫工作的,通话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有突发情况,紧急任务,让快速赶回单位。
几名战友纷纷接完电话后,大体知道有名歹徒,抢了站岗武警的枪支和子弹,行凶作案后,在军警的联合追击下,潜逃到了紫康县的深山里,当下正在被军警民围追堵截。
事情来得太突然,看来结束这顿接风宴已经在所难免。
最后击锤提议,大家再象征性地斟上一点酒,一起干杯,然后赶紧吃点东西,吃完就各自回去,有任务的回单位,没有任务的回家。但是,返回时不允许再骑摩托车,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于是,大家一起干杯后,各自打电话找熟人、朋友、同事帮助骑车,或者帮忙接送。
吃完饭后,大家下楼,炮闩去结账,其他人到酒店外等人。一会功夫,有任务的战友都急勿勿地走了,没有任务的几名战友还想再陪胡四炮喝茶聊天。
就在准备去引信家喝茶的时候,发现膛线还没有人来接。
“膛线,接你的人怎么还没有来?”胡四炮问道。
“我在你们乡没有亲戚朋友,打电话给我们乡的熟人,太晚了山路不好走,他们不愿意来!”膛线焦急而又郁闷地说道。
“噢,那我来送你吧!你在派出所工作,有紧急任务,赶不回去不好交待。”胡四炮说。
“那怎么能行,你昨天刚回来,而且也喝了酒!”膛线说道。
“对啊,四炮你喝酒了,山路又不好走,万一出事了咋办!”旁边几名战友也跟着说道。
“你们还不相信我吗,四炮都不受影响,今天何况才三炮,绝对不会有问题。”胡四炮冲大家摆摆手说道。“膛线,你也不要客气,赶紧把车钥匙拿过来,我送你。任务在身,工作要紧。兄弟们,你们先回去吧,等下次再聚!”
“真能行,四炮!”
“绝对能行,你们还不了解我吗!”
几番争执后,大家还是没有争过胡四炮。最终在几名战友的再三嘱咐下,胡四炮骑车载着膛线驰离了金岭大酒店。
“突突突、突突突……”胡四炮在膛线的指挥下,一路向西驰去。很快就跑完了硬化路段,进入沙石路段,而且是一段山路,摩托车发出阵阵嘶吼,上下颠簸。好在胡四炮曾经是省军区一级兵王,对各种车辆的操控炉火纯青,尽管山路难行,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骑行的速度。
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了约0分钟,两人一摩托来到了果岭乡与顾河乡交界的地方。经过一路颠簸,坐在后面的膛线胃里的酒开始翻腾,赶紧叫胡四炮停车。跳下车,膛线一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嘴里就开始往外喷吐还未消化的食物和酒水,一股夹杂怪味的酒气迅速扩散开来。
胡四炮把车停好,马上过来轻轻拍打膛线的后背,减轻他的痛苦。
膛线把晚上吃的喝的全部吐完,又吭卡、吭卡吐了一阵酸水,才算消停。
“还能不能坐车?”胡四炮看膛线吐得已经吐不出东西了,把他搀扶到摩托车旁,问道。
“不行,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想喝点水。”膛线答道。
“那先在路边坐一会,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水。”
“好的,快去快回啊!难受死我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上身向靠在摩托车一侧,显得无精打采。
“酒真不是好东西!喝多了遭罪。”胡四炮心里默念了一句,然后一手拿上头盔,一手掏出他那部破旧的长虹手机,借助微弱的手机屏的光线,向路的一侧走去。
胡四炮借助在部队练就的超凡眼力和过硬的侦察本领,高一脚低一脚向前摸索着,不一会就适应了山林里的光线,他收起手机,继续寻找水源。
离开道路走了差不多00米,终于看到一条山涧溪流。
胡四炮如获至宝,马上蹲下身子,先把头盔用溪水冲洗了几遍,然后舀上大半头盔的水,起身返回。
返回路上,胡四炮联系此情此景,在部队参加省军区大比武期间,野外生存训练的一幕幕往事又在脑海里盘旋起来,想起那时除了带上武器装备,一个人只带几根火柴、几块压缩饼干,就要在荒山野岭生活一个星期,还要完成数十个单兵战术任务,夜间侦察、寻找水源都算不上什么任务,仅仅是一种野外生存的需要。
一路回忆,热血再次沸腾。
回到停车的地方,膛线看上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狼狈。
“快,先喝点水漱漱口!”
膛线“嗯”了一声,接过头盔,先喝几口水漱口。
“现在空腹,先慢点、少喝点,别一下喝太猛太多!”
“好的。”
看着膛线慢慢喝了几小口水。胡四炮伸手接过头盔,说道:“过来,靠着我,稍体息会。”
都是当过兵的人,膛线也不矫情,把身体挪了挪,后背靠在了胡四炮的后背上,眯起了眼。
胡四炮把还剩一小半水的头盔放稳,抬起头,透过山林,仰望远处的星空,思绪又回到了部队、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