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信手掌贴在曦儿胸口,内力再催。曦儿气息微弱,却没就此昏过去,只是微微一笑,道:“能看到少爷为我如此尽心,就算是死了,我也是欢喜的。”
“曦儿,你不能死,我还在娶你,我一定能救好你,一定能的。我还要你做我的教主夫人呢,你知道吗?我已经求了父亲,将你许配给我,父亲已经允了。”
这些事言无信一直瞒着曦儿,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一股脑都告诉了她,是因为曦儿伤重,若是一口气上不来,就再也活转不过来了,只盼她听了这些好消息只盼她心中欢喜,便能多撑一刻。自己就可以到对岸找大夫。
曦儿双眼果然又溢出了神彩。
“少爷,你待我真好,有你这句话,曦儿死也甘心了。”
“别说这种傻话,你要撑着点,我一定会找到大夫,医好你。”
言无信以内力给曦儿逼毒,虽然曦儿醒来,却不见再有起色,也不见再有毒血被逼出,知道是不成的。将曦儿放下,拿起船桨,朝河对岸拼命划过去,言无信知道曦儿撑不了多久,他以他必须赶快上岸。对面虽然是中原武林的地盘,但只有能救得了曦儿,要他死他也甘心。
曦儿却拉着言无信的手道:“少爷,来不及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少爷说。”
言无信岂不知曦儿已经无救,只是他不甘心而已,又划了几下。可眼见曦儿气息越来越弱,只怕多再一刻,性命就不在了。言无信虽然不甘心,但最后一刻,也不想曦儿在冷冰冰的船上离去。放下船桨,将曦儿抱在怀中,道:“曦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曦儿轻声道:“我想跟少爷说,我对不起少爷。”
言无信心下黯然,终于说了吗?言无信一路被人追堵,早已怀疑曦儿。到了镇东府,这些已经从卫火使那里得到证实,曦儿是殷玉安排在言无信身边的。但曦儿舍命护已,待自己情深,虽知曦儿出卖,却也并不责怪,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对不起你。”
曦儿勉力的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少爷,其实我是我师父安放在少爷身边的。”
这一点,言无信在卫火使那里也已经知道,也不意外。心中又是一暖,曦儿明明是来监视自己的,却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命。那这些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师父是卫火使的夫人,那日有镇东府,我师父有心害你们,师丈却早已知道,是我出卖了师父,师丈忠于教主,知道师父有二心,就杀了师父。所以我背叛了师父,就算今天不死,我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言无信早已知道殷玉是常叔叔的人,汤上秦对殷玉也有提防。但却言无信却不知道曦儿在那时也暗助了自己。这时知道,心下感动,将曦儿紧紧抱住,柔声道:“是你救了我,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了?”
“少爷有所不知,其实少爷走的时候,就是我通知报信的。”
言无信心中微惊,他和老公子偷偷上路,原是无人知道。后来却很快给不端和尚拦了路,言无信一直不明白,果然还是曦儿报的信。自己带曦儿时,曦儿说要回去取东西,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报的信吗?言无信想问个明白,但此刻曦儿命在顷刻,言无信再不忍心问出。
“我们一路被人追踪,其实也是因为我。”
言无信点了点头,曦儿是放在自己身边的探子,再有什么言无信也不觉得奇怪。何况曦儿身上有蛊虫,卫火使汤上秦早已在镇东府时就说的明明白白了。
言无信抱着曦儿道:“那也没有什么。”
“其实我不是有意出卖少爷,在我被送到少爷身边起,我身上就被下了蛊虫,只要我活着,他们就能找到我。”
言无信微微点了点头,忽然又想,方才端木情第一次射出那几针,并不多。也许曦儿可以推开自己,那样虽然不能全数躲过,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船受致命之伤,原来曦儿早已下定了必死之心。
言无信知道,曦儿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她若不死,自己就会一直带她在身边,那样的话,九幽教的人就一直可以追踪到自己,自己就永远不得安全。言无信本想告诉她,她的师父殷玉已死,再没有人可以靠蛊虫找到她。可眼见曦儿难救,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何况那殷玉毕竟是曦儿的师父,若是告诉她师父已死,也不过是在她临死之前多一件让她不安的事而已。
“起初我通知端木长老,是恼少爷对我无情,与端木长老还有别的姑娘都有私情。直到看到少爷真心待我,我才明白,少爷与旁人的情是假,爱我才是真。”
言无信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和端木情的事,曦儿早已知道,和别的姑娘的事,那自然是自己常常去喝花酒的事了。曦儿告密,原是喝醋,那也是爱自己,又能怪的了谁?要怪也只怪自己花心。
言无信再看曦儿,曦儿虽然气息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差,可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知道她心里是满足的。言无信知道再也救不了曦儿,泪水打在曦儿脸上,道:“我心里一直都只有曦儿一个人,和端木长老,那是敌不过端木长老的媚术,去山下喝花酒,都是受不端和尚蛊惑,也不过只是喝喝酒而已。
“我知道的,我现在都知道,少爷只爱我一个,只爱我一人,我很欢喜,欢喜的很。”
言无信抱着曦儿,他所有的疑惑也都解了。曦儿也不算背叛自己,虽然在走之前给端木情通风报信,但一路上没有做半点对不起自己的事,危机关头还救了自己的命,甚至为了自己之后不被追杀,甘心赴死。
曦儿还看着言无信,眼中满是爱意,可气息却越来越弱,最后没了气息。言无信悲痛欲绝,抱曦儿的尸身,不肯放手,任船在水中自行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