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极其混乱的战斗瞬间爆发。
由于所有人站得过于密集,伤亡异常惨重,数秒钟内对面大批人员丧命。其中几个敌首企图趁乱抢走波尔茨子爵的尸体,被你这边的人尽数夺了回来!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了,胜负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也许刚才就是在等海啸吧。
命硬的少数敌人放弃争夺,跳下屋顶,海啸随即逼近至你们的眼前。巨大的冲击力拍打在你身上,天旋地转,不过好在你们所处位置已经是全镇地势最高的区域了,海啸能掀至此已经不易,所以威力大打折扣。
你全身湿得不能再湿了,咳了几声,从腰身高的水里爬起身。没有昏厥没有受伤,只是被大浪冲跑了两条街。水面迅速下降退去。
同伴们彼此都相距不远。
除了远处子爵府邸冲天的嘈杂声,周围已经再也没有战斗的动静。你瘫坐下来,终于能够稍微喘息了。
熟悉的脸孔陆陆续续聚集在你身边,有的人兴奋,有的人疲惫,有的人怅然,有的人如释重负,渐渐的连陌生脸孔也站在你的萦绕在你周围。
开战前,你身边有素未谋面的无数起义军,结束后,你身边有不曾相识的无数新支持者。一天之内,变化翻天覆地,周围的街道千疮百孔破壁残桓,到处都漂着尸体,唯一不变的仿佛只剩下从天空中传来的疯丫头的天真笑声。
人们开始当着你的面将波尔茨的尸体一块块拼凑起来。连一小渣都不缺,全部在这里。
然后,
被强酸腐蚀,殆尽,只剩一根手指。从今天开始,除非顶级牧师出面,你再也不会见到波尔茨了。
起义军的战火还在继续,但你们的已经结束了。
波尔茨子爵死了,血藤壶也死了,围绕在黑街的任何战斗都不再有意义,哪怕有,也会由守卫队负责扫尾兼洗劫。
有的人各自散去,消失在雨里,
有的人追随着你一同向着公会走去。
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接下来,还有一场残酷的不见鲜血的厮杀,你只能独自面对。
侯爵儿子军队既然已经来了,审判庭最迟会在三天内召开,你,断然无法缺席。与古城时完全不同,如今频频铤而走险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当初你决定他人生死,现在却要反过来了。
“会长大人,您看看,这是什么?”
潼恩看周围人少了,基本上都是公会自己人,从怀里掏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暗蓝宝石摆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是缚魂的素材哦。”
她微不可查的哼着歌,盯着宝石喃喃道:“那么,我准备带着波尔茨的灵魂跑路了。”
……啊?
“不然等死啊?”潼恩将暗蓝宝石小心揣进怀里,非常认真的对你说,“客观来说,波尔茨子爵的人品还凑合,对待下属也很少苛责,即使如今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也肯定还有不少死心塌地的黑街杀手会想办法夺回尸体和灵魂。我已经想好了,马上就去营地,拜托专业杀手们把波尔茨的灵魂从尸体里抽出来封进暗蓝宝石里,然后拜托位面法师把我连同宝石一起藏到其他位面,至少要撑过审判庭事件。否则,波尔茨子爵一旦张嘴,您在审判庭胜算就更低了。”
“请派一支私兵和一支冒险者小队保护我,审判结束,我再回来。”
私兵最好选择仿冒险者,至于冒险者小队……
a,刃盾慕风
b,彩虹阴影
c,魔女叹息
d,麋鹿追猎者
即使你提供暗蓝宝石,缚魂费用也高达500金,这是专业杀手们暗中动用人脉请17级以上的邪恶法师走穴,施展法术的佣金。宅法师或许也会缚魂,但这种脏活不适合找他做。
1,批准潼恩的提议,将波尔茨缚魂,永世不得超生(-500金)
2,只藏好他的尸体即可,至少审判期间,他的余党没可能请得动顶级牧师
说罢,
潼恩施法瞬移去营地了,带着波尔茨的手指。嗯……为什么大家都跟手指过不去?
你走在回程的街道上。
大部分负伤的起义兵都在弩车阵地附近,惨兮兮,不过没有当场丧命的人基本都保住了性命。还有少部分人躺在公会门口的治疗所前。说白了,他们只不过是着稍微强壮的渔夫和苦工。
真正的奴隶尽管没有大赫赫的戴项圈其实最后没几个人活下来。他们营养不良却斗志激昂,与这些吃了败仗也还有活路的穷苦人不一样。事后统计阵亡数据时,成了这场奴隶起义最大的讽刺。
公会里也一片狼藉。
不仅有洪水所致,还有黑街杀手分兵偷袭的缘故。一群疯子,自己老家都被打了,居然还想着趁乱反杀你的老家一刀。那个时候公会里没有半个战力,只剩下一群无力抵抗的伤员和护士私兵,如果不是你当初下令不必勉强,不必上最前线,菲艾尔汀等其他私兵轻伤退回公会,后果不堪设想。实际上也是完全打不过。
只能算是奇迹,
菲艾尔汀临战策反了十几个黑街杀手──也就是当时爬上屋顶站错队的那群人。她的魅力,从古城大型招聘会时就崭露头角了,很微妙的弱气。
大家都是精灵。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精灵惨遭波尔茨子爵奴役,却同时有另一群精灵跟随着他打工,做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助纣为虐。失去了家园,全都是流浪者,气节、信仰什么的渐渐就没有苟延残喘重要了。没有归属感,同族之间的情谊也就变得好像天边的一朵云般飘渺。坊间有句俗语,妈在,家在,换到这群精灵族的身上……家在,血缘在,否则就像母亲百年之后各个兄弟姐妹从此罕有往来那般,冷漠。
海瑟薇等人从营地退回了公会。
她摸着你的脸颊,确认平安,退后两步恭敬行礼,开始汇报工作。
今天上午,营地也下起了小雨,很快守卫队发现聚集了一支规模异常浩荡的军队,人数估计近千。当时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侯爵的军队。除了侯爵,这片区域也不可能有人拥有如此规模的大军了。不过,既然对方没有举着侯爵的纹章旗帜,说明对方缺乏正当理由发兵,也可能是克莱门汀沃特瞒着侯爵,擅自……
等等!
你伸手拦住了海瑟薇,问道:谁?
海瑟薇怔了怔,继续说道:“领军的是老侯爵的孙女希尔瓦娜女士的亲信,克莱门汀沃特。估计是侯爵孙女擅自带兵报私仇吧。赛缪尔提前预知到了大致情形,有敌军要来袭,却没料到如此多人。总之,我们只能反击。不幸中的万幸,对方没有举老侯爵的纹章旗,否则我们的任何抵抗行为都是造反了。”
“尽管宅法师和退休老主教都采取了自保,但敌军人数实在太多了,最终还是杀进了营地,演变成了乱战。我们这群人都是缺少战力的,刚来的位面法师刚复活非常虚弱,也无力战斗,因此我们反而没事。你亲自委任的守卫队长……英勇战死,连同副队长一起。阿纽林伯爵的军队也损失过半。”
“但我们俘虏了克莱门汀沃特,此刻正关押营地里。”
正说着,
翅膀总算干了的蕾娅,从你兜帽里爬出来,飞到了菲艾尔汀的肩膀,施法……疗伤。
“谢谢哦。”
菲艾尔汀摸着自己痊愈的肩膀,十秒之后,忽然意识到皮克精施展神术有什么不太对。
其中一个换生灵侍女走到你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暗示已经得手了。
她们按照计划,趁着起义之际化作议政厅的工作人员与营地的专业杀手里应外合,将波尔茨派的议长和议员全部杀光,毁尸,事情办的非常干净利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足五人,为此,你支付了
一、2000金,包括缚魂的费用。
二、500金。除了疯子没人会花5000金动用顶级牧师完全复活无足轻重的小议长,一个政治傀儡。
突然!
公会的门一脚踹开!
冲进了五六十名侯爵的正规军,杀气腾腾。
为首的男子淡定的抖了抖身上的雨,脱掉斗篷扔在公会大厅的地板中央,伸手从旁边军人那里接过来一件干燥的新斗篷,
悠闲的穿上。
然后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停留在你的身上:“唔,想必,您就是男爵大人吧?……走吧?”
去哪?
哈!男子笑了,对你浅浅行礼:“我,伯爵大人的使者,请您去一趟当地审判庭。”
……卧槽!
这么快?
男子掩着嘴,轻笑道:“您问起义?已经镇压完成了。您问那些带头造反的?已经处死了,足足十四人,其他会慢慢审问清楚,一个也跑不了。您问波尔茨子爵大人?他人好端端的,已经在审判庭等您了。您问证据是否收集好了?所有都收集完毕。您问为什么要带您去审判庭?这个,恐怕……您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呵呵。”
“您问雨什么时候停?您不必关心明天的事情了。”
说罢,他抬起手示意军人们上前抓人。
海瑟薇张开双臂挡在你身前,高喊道:“等一下!我家会长是不是已经定罪了?”
“时间问题。”
“那就是疑犯。如果你不想掉脑袋,就应该对一位贵族抱有最起码的尊重,外面还下着雨,容我们给会长准备斗篷!这么点时间,总该有吧?”
男子皱起眉头,缓缓放下手,看了看大厅内不乏高手。他用手指捋了捋华丽的衣领,沉思片刻,笑了:“哦哦,也行,不急,请男爵大人慢慢的更衣吧。务必精心挑选。”几不可察的补了一句:区区一个男爵对寿衣还这么讲究。
他们禁止你离开大厅回到里侧更衣,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太快了,军队镇压起义、收集证据、开审判庭,想当初老侯爵开审判庭也用了两三天时间准备呢!
海瑟薇开始故意拖延,对方也不太在意,重要的是盯紧你别跑掉就行了。不如说,跑掉反而更省事了。
“会长……虽然我们都知道,审判庭这一关肯定是要过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海瑟薇将脸贴在你的怀里,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潼恩那家伙提前料到了或许会有这种可能。”
“假设,波尔茨子爵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会拍马屁,那么希尔瓦娜女士就会向他的父亲哭诉,哀求弄死你,替波尔茨做主。最近有传言,老侯爵身体不适,病倒了,岁数大了,这一病什么时候能下床都是两说。如今在这片土地做主的恐怕是他的儿子了。他可比不上老侯爵睿智,女儿怎么说,他就会怎么信。看这阵势,审判庭不过是走走形式,其实无异于……”
要疯。波尔茨都死了,居然还这么棘手。
所以,你们之前为了审判庭所准备的如今全都用不上了。形势彻底变了,侯爵儿子完全站在波尔茨一方。
“潼恩说过,如果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如今局面,您必须用她从王立图书馆看到过的幻之诡辩术尝试死里逃生。”
幻……啥?
“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擅长此道,并在暮年写下了这本书,当然,是禁书,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海瑟薇回忆着潼恩的嘱托,“简单来说,就是数罪联动,一并翻盘,仅适用于数罪并罚的一面倒审判,罪名越多越能发挥这种诡辩术的效果。”
总结一下,潼恩看到的这种诡辩技巧就跟打牌相似:
如果连续两个选项相同,即可以让这两个罪名相互呼应,一并脱罪。
如果连续三个选项相同,不仅脱罪还能反咬一口。
如果连续三个选项变成顺子,你甚至可以摇身一变成为邀功之人,即abc或bcd这两种情况,但不包括cda这种首尾相接。
说是这么说,但潼恩从来也没能学会,仅限于理论上的纸上谈兵。真正能做到的人绝无仅有。
“缠绵话也该说够了吧?”
男子挥手,
军人们立刻粗鲁的将你架起,跟拖走市场里偷东西的小毛贼那般拖进了冰冷的雨里。等待你的是,写作公正审判却念作公开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