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它“六指”坎比翁一样，他自从降生就一直接受严苛的训练，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在那些致命的训练之中，伊瑟鲁养成了始终让自己站在敌人反手位的习惯，并且知晓了挥剑时如何用剑锋割裂来隐藏剑尖刺杀的技巧。

正是因为其表现优秀，乌黯王子格拉兹特才会安排他前往印记城，潜伏在某个协会。在这段间谍生涯开始不久之后，伊瑟鲁就发现曾经习得的技巧仍旧适用，只不过需要换个方式而已。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伊瑟鲁暗暗告诫着自己，“用真相掩盖谎言，从来都不容易暴露。”

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伊瑟鲁尽量将自己的舌头捋直——虽然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此恐惧，但却没有联想到这其实是摄入大量麻醉药的后遗症——用带有印记城特点的炼狱语说道：

“强鸟，不要着急下判断。我敢用兜里所有值钱的玩意打赌，你和我们之间并无利益冲突……”

见到奎斯依旧抱拢双臂，对他的话语不置可否，伊瑟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说道：

“……除非你是那个伪神的拥趸。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但是既然能够说出那个侏儒的名讳，那肯定也是被祂囚禁在这个位面的倒霉蛋，想必这座移动城市是你的地盘。”

“在下不才，忝居新繁荣镇镇长之职，同时是这座城市所有不动产的所有者，”瞥了一眼正在思忖什么的坎比翁，奎斯挥了挥手，一张羊皮纸出现在其手中，“你们非法占据那座仓库、之后又将其爆破，连同对于周遭建筑的破坏、对新繁荣镇市容的影响，算一算可是欠了我不少钱。”

羊皮纸漂浮而起，在伊瑟鲁面前划过，而后随着奎斯打了个响指，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提醒一句，你和你的那几个同伴兜里的值钱的玩意，加在一起恐怕也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所以在没还清债务值钱，你没有资格用它们作为担保来打赌。”奎斯冷冷地说道。

由于其巴特祖领主的身份，在其领地的范围之内，奎斯可以自行制定、添加任何不违背《魔鬼法典》这份巴托九狱基本法的增订条款，并且这些地方法律同样会受到巴托之力的认同。

更何况，伊瑟鲁带着他的手下确实对新繁荣镇造成了破坏(哪怕只是间接的无心之失)，即便是依据巴托九狱的基本法，也不仅要进行赔偿，同时之后还需要受到严酷至极的惩处。

那张羊皮纸，便是巴托之力的具现物。它的优先程度相当高，除非伊瑟鲁能立马拿出巴托各层大领主开出的“豁免书”，否则无论他是否和其它巴托势力有合作，现在都无法摆脱罪责。

“你不能这样做！”

伪装成提夫林的坎比翁面目狰狞，不知是装相，还是真的为羊皮纸上可怕的数字所震惊。

“我们是奉特恩斯会的命令前来执行任务，他是阿弗纳斯的拜尔大公麾下八魔将之一——歌各将军的儿子，同时，这项任务还与马曼大公的封臣——巴艾尔公爵有关系……”

“……这与我无关，”奎斯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况且，你这样一个由“六指”的子嗣伪装成的提夫林术士，即便与那些大人物扯上关系，他们现在也只会认为你是在造谣生事，意图扰乱巴托九狱的内部安定，企图颠覆地狱的秩序统治。”

突如其来的图穷匕见，彻底击溃了伊瑟鲁的心防，他双目圆瞪，嘴巴因为吃惊而微微翕张。

想也不用想，接受过培训的他立刻调动起体内的力量，想要激发植入灵魂的附魔法术。

虽然这里是无底深渊，作为塔那厘恶魔的他一旦死亡，那就是真的归于永眠，但是曾经灌输入其脑海的知识让他明白，若是身份败露而落到巴特祖魔鬼手中，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两者相害取其轻，伊瑟鲁想要使用“内爆术”结束自己的生命，同时给予敌人最后的打击。

然而，令他感到震惊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方才被奎斯召唤出来的羊皮纸，竟然发散出邪异而又深邃的血色红光，在光芒笼罩的范围内，其灵魂中的附魔法术骤然哑火。

“还得再提醒你一点，你的债务未曾还清，按照巴托的基本法，你现在没资格自杀。”

早已经准备妥当的龙首战锤“汉默”，等到被奎斯拿起，已然变作一把“嗡嗡”作响的链锯。

此时，少年蓝龙默默回忆着前世某些限制级电影，开始装模作样摆出了反派常见的表情。

此处省略几百字……

“这样就行了？”奎斯一直默默地看着斯内德操作，狐疑地问道：“难道不需要严刑拷打？”

蒸汽朋克半巫妖正在从昏厥过去的伊瑟鲁身上，拔下一根根镀了银的钢针，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斯内德一边回答：“卓尔一族的拷问技巧，从来值得信赖，连邪魔都多有研究……”

“……肉体上的痛苦，如果达到阈值，便会让受刑者产生一定的抗性，”拔完了钢针，他挥了挥手，用铁钩将坎比翁送回了煮沸的巫毒药剂中，“这种比较高级的方法，则是在利用炼金药物和法术共同作用于他的精神，将其内心的恐惧猛地放大数倍，来实现拷问效果。”

得到了这番解释，奎斯放松了许多——原来真正的拷问大师也是如此——只要获得结果，而不是病态地沉醉于凌虐过程之中。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有些厌恶拷问的过程，可能是内心还有些懦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将伊瑟鲁的自述，与反复从其大脑之中摄取的记忆，相互进行验证。

奎斯竟然又得知了一则新秘密——这个坎比翁恶魔竟然有着多重的间谍身份——他原先并非是“六指”派驻带“神明非神会”的细作，他最初在印记城的身份是一名“末日卫士团”成员，之后他竟然成为了“末日卫士团”渗透到“神明非神会”的棋子。

“万事皆三……”得知了这个情况的奎斯，思忖着，“……难不成六指制定诡计也有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