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奎斯陷入遐思的时候，斯内德使用缝合术，为契约魔接驳上了九头妖龙的副首。

“严丝合缝。”

蒸汽朋克半巫妖一丝不苟地检查了半天，然后才谨慎而又略带自矜地评价了自己的手艺。

随后，他拿出了许多大型培养槽，里面装满了这些日子以来收集的巴特祖魔鬼血肉。

大多数时候，类似魔鬼和恶魔死后都很难留下完整的尸体，因此斯内德不得不积少成多。

为了维持这些材料的活性，他还使用了曾将用来培育“殖装筋肉”的培养槽，将其浸泡于其中。

“总是在遇到问题时，人们才发觉读书太少；总是在做实验时，我才发现材料不够多。”

由于现在的活计，斯内德曾经不知道干了多少遍，轻车熟路的他还有心思说两句俏皮话。

只见其伸出机械义躯的手臂，伸进了培养槽里挑挑拣拣，寻觅着与契约魔身量相仿的残肢。

虽然大体上，纳门·秉烛的已经变成泡沫消失的身躯，被缝合上了泡得发白的在巴特祖肢体。

但是某些细节方面，毕竟不是“原装货”，新旧肢体上的筋肉还是显得有些不甚均匀。

对于有些完美主义的半巫妖，那样的作品显然不能令其感到满意，因此他又做起了修饰。

和制造不死生物保镖、“筋肉魔人”的手法类似，斯内德先是拿出一个法术驱动的搅拌器。

然后又将一些巴特祖的肌肉倒入其中，他让锋利的刀片旋转得飞快，把肌肉绞成浆糊。

“虽然魔鬼具备强大的恢复力，”一边将“浆糊”注入契约魔体内，填充那些不均匀之处，蒸汽朋克半巫妖一边认真地解释道：“但是也不能无中生有，守恒是多元宇宙的一项基本法则。”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语，填充修补完纳门·秉烛的身躯，斯内德就放开了对于契约魔的灵魂禁锢，让其自然而然地开始修复自己的新身体，以某种不大合乎魔鬼习惯的方式复活。

在这个过程之中，半巫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时不时检查九头妖龙的副首，他可不想让其生长出完整的大脑——那样就不是创造全新的巴特祖——很有可能让本已死去的达拉玛借壳重生。

过去了不大一会儿，在灵魂的滋养之下，这具身躯带有死气的灰败血肉开始渐渐恢复活力。

属于契约魔的锈红色皮肤一点点增多，染红了缝合上的肢体和那些作为填充物的血肉浆糊。

而九头妖龙那原本酷似绿龙头颅的副首，则像是喝醉了似的，面颊上出现了大片的酡红。

由于没有大脑，这具身躯并不具备像思考和记忆之类的高级行为能力，它只有些魔鬼的本能。

以巴特祖“灵肉合一”的特性，如果这具身躯无法出现自我认同，它本不应该自主觉醒。

即便具有生命体征，它也是只原来的那头契约魔，还是没有脑子（字面意义）的那种。

“好像……失败了。”

看着渐渐向契约魔变化的躯体，斯内德用一种带有“喀拉喀拉”杂响的嗓音，小声地嘀咕着。

这场关于“自我认同与新物种”实验，渐渐沦为了简单而没有意义的复活契约魔过程。

因为缺乏对照，半巫妖也不大清楚哪一步出了问题，才导致无法复制曾经鬼婆领主创造缝合魔。

不知为何，旁观了全过程的奎斯反而若有所悟，他拿出了盛放利维坦衍体之卵的烧瓶。

奎斯曾经成功地创造过利维坦巨兽。

那时的少年蓝龙（现在也是如此）可没有为自己造物创造一份灵魂的本领，但是在培育利维坦的关键步骤之中，他向其中融合了自己的部分血肉，以期自己的“自适应”能力起到作用。

最后他确实取得了成功，而且在之后还创造出了睚眦兽、鬼面鱼号飞艇等数种全新的生物。

而且它们似乎都是诞生了自己的灵魂、具有不俗的智慧，同时还兼具着较高的自我认知水平。

“以前总觉得‘自适应’能力，仅仅是作用于肉体，但是现在这么一想，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这种‘自适应’多半还会作用于灵魂，促成自我认知的觉醒，继而创造出更具包容性的灵魂。”

想到这里，奎斯便从玻璃烧瓶中取出了一枚利维坦衍体之卵，屈指一弹将其射向实验台。

“补全这个家伙，”利用心灵异能，少年蓝龙向卵体灌输了自己的意志，“代替原本的存在。”

因为已经确认实验失败，主持这场实验的斯内德没有阻止奎斯的一时兴起，他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颗利维坦衍体之卵带来的新改变。

圆滚滚的卵泡，在接近契约魔肩膀上九头妖龙副首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张薄饼的模样。

如同敷面膜似的，利维坦衍体之卵完全包裹住了对方的面颊，并且快速地渗透被其吸收。

但是这并非真的是在敷面膜，也并不能够滋养皮肤——事实上，造成的结果恰恰相反——类似绿龙头颅的副首，吸收了利维坦衍体之卵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像极了正在放气的皮球。

干瘪到了一定程度，这颗头颅突然开裂，粗大的尖角刺破了阻碍，从头颅内部一点点长出。

酷似原先契约魔的头颅，代替了九头妖龙的副首，端端正正地扛在了肩膀上。原本那些缝合的痕迹，现在也都不见了踪影。

“成……成功了。”

持续保持关注的半巫妖，通过那直视灵魂的目光，看到了这具躯壳中竟然有一个崭新的灵魂。

区分下层界生物来说，不能“以貌取人”，必须要按照灵魂来划分。

新的灵魂，意味着虽然外貌身形与契约魔极完全一致，但是这具躯体已经不再是纳门·秉烛。

这具躯体完成了自我觉醒。

“法术极效：弱智之触！”

眼见这个躯体长出了大脑，为了不引起麻烦，斯内德想也不想就施展法术来抑制其智力。

新生的利维坦衍体勾了勾手指，身体周围便出现了一捆卷轴，展开之后抵住了半巫妖的法术。

“且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