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加什纳格怒吼着，大声命令特雷卡技术军士驾驶自卫者战车向前方突击。

与之前屡屡提出反对意见不同，这一次车长完全同意了加什纳格的指令。

他也觉得，用冲锋取代了迷惑，乃是应对此时情况的最优策略。更何况，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建立前沿阵地的更高指令，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肃清此地残存的任何威胁。

“为了荒原，为了哈斯木，为了阿尔卡扎亲王的荣誉！”战士们嘶吼着，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他们一边寻找掩体，一边向倾泻着弹雨。既然那些敌人隐藏了身形，那么他们就对周围发起无差别的覆盖打击，人人渴望血洗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大批部族勇士争先前进，每个人都想立下头功。

在装甲载具的火炮接触到敌人之前，那些英勇的步兵就先一步接敌。虽然敌人的袭击延缓了他们的脚步，同时夺走了不少战士的生命，但是他们也同样用手里的武器命中了敌人。飞射的子弹令一个个隐藏在阴影里的敌人爆出了鲜血，即便是恶魔，同样也都是血肉之躯。

而就加什纳格专注地看着监测矩阵，想要给自己的同胞打气加油——在自卫者车组之中，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冲击感蓦地作用在了装甲车的侧面。

当看到自卫者侧面的装甲破裂开了一个大洞，坚硬的金属和一个车组乘员半边的身体一同被融化，他马上意识到他和他的兄弟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那些敌人之中存在强大的法师。

那些隐藏起来的敌人显然经过了精心谋划，突如其来的法术打击，一下子就让装甲连队陷入了危机，好几辆自卫者载具同时被法术命中。加什纳格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思考，他重新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接着，他快速解开了死去车组乘员座椅上的固定带，将死掉的同袍拉到一旁，而他则替换其坐上了载具操纵座椅。

自卫者侧面破开的打动令其取得更好的视野。向外看饿了一眼，一股寒意顿时包裹了加什纳格的心脏，在一大片倒塌的墙壁后边，他发现了他所面对的敌人：一头强大的巴洛炎魔！

短短几个沙漏时，被狄摩高根之塔催生出的数以万计的恶魔同处于一隅，互相之间争斗不休。

他们的战技与仇恨与日俱增，就像养蛊一样，他们之中最终诞生出了最为典型的顶层塔那厘。

这个过程，除了初始时有人为作用，后续全部都是深渊的残酷生存法则所驱动的。

而这，其实也是狄摩高根计划的一部分：没有多花费一丝力量，完全就是因地制宜，他轻而易举地为自己打造了一支恶魔军团。

虽然在所有方面，因为缺乏时间和经验积累，所以这些恶魔一般都要弱于完全自我进化来的恶魔。但相比于后者，他们也有着一样独特的优势：快得令人发指的进化速度。

而且，对于加什纳格他们来说，缺乏经验的、更加年轻的恶魔难道就不危险了么？

不，这些敌人同样能取走他们的生命。

加什纳格看到了那头巴洛炎魔，后者也看到了他。紧接着，这个强大的混沌战士发出“嗬嗬”的恐怖笑声，从战斗激起的烟雾中踏步上前。

和一些喜欢用火焰装饰自己雄壮身躯的老前辈不同，这家伙巨大身体整体呈现墨绿色，好像被湿乎乎的烂泥盖满一样。有些部分像是被火光照射的油污，氤氲着五颜六色的闪光。噼啪作响的闪电在其弯曲的双角间跳跃着。他一只手挥舞着一把斩首巨剑，带出的啸声就好像冬季时肆虐荒原的狂风一样，另一只手则用头骨装饰的火焰长鞭不断收割生命。

“杀死他！”加什纳格通过车载矩阵喊道，在拾音器的作用下，他的声音在喧嚣混乱的战场上准确无误地传导到每个车组乘员耳中。

刚刚从爆炸的眩晕中转醒，特雷卡技术军士车长马上回应道：“松开伺服离合，降低引擎动力输出功率，增加武器系统供能！”

自卫者装甲战车整体又颠簸了一下，左右履带驱动速度出现差值，车体以弧线轨迹倚靠质量赋予的惯性前冲了一段距离。虽然刚刚被巴洛炎魔偷袭毁掉了将近一半的武器，但是自卫者仍有一半武器可以正常使用。

就在加什纳格面前，控制面板上有五六个符文突然同时亮了起来，不断闪烁。

“锁定那个恶魔，用三管速射机枪攻击他！”特雷卡技术军士车长一边极限驾驶战车，一边习惯性地向副手下达指令。只是他忘了，现在坐在其副手位置上的人是加什纳格。

“怎么锁定？告诉我怎么操作！”

“我去……你，”车长被问得愣了半秒钟，不过他马上快速吼道：“移动能在面板上滑动的符文光标，圈中你要瞄准的对象，然后点击中间那个符文按键，颜色变红之前可以一直按着……”

“变红了会怎么样？”

“有可能炸膛！不过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现在赶紧给我瞄准，打那个混球恶魔！”

在车长的分心指导下，加什纳格尝试着操纵火控系统，几秒钟之后自卫者总算抬起它的武器开始还击，宛如撕扯布匹似的声音骤然响起，这是三管速射机枪在开火时特有的高速射击声。

但是那名巴洛炎魔却及时跳向一边，本能的躲开了所有射击。一瞬间，加什纳格看到大量烟雾从那具巴洛炎魔身边飘荡而出，他突然想到想到那些烟雾是从恶魔身体里产生出来的。

若果真如此，那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些恶魔和迷雾几乎是同时产生的：狄摩高根没有分别制造两种东西，那座能够不断催生中低阶塔那厘的巨塔和能够扰乱法术传讯的迷雾去死是成套的。

烟雾又一次将巴洛炎魔包裹起来。当烟雾很快再次消散的时候，那个身型巨大的敌人已经不见了，加什纳格感到心中如同野兽怒吼般的愤怒，急盼找出那可怕的敌人并将其歼灭。

环顾四周之后，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建筑物内都有敌人。“哈斯木部族的勇士们，跟我着我发射子弹的方向一起进行攻击。”他一边下令，调整三管速射机枪的枪口，撕扯布匹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瞄准的像是一处看起来像是商铺的地方。整个铺面占用了一幢建筑物的整整一层。巨大的花岗岩柱被均匀的分布。一部分墙面与地板已经被摧毁，残破的桌椅散落四处，房间里面被从上层掉落的碎片填满了。而就在这片区域，迷雾反而比其它地方要稀薄上一些。

“或许就像刚刚那样，只有在行动之后，恶魔的身体才能向外排放迷雾。”一边令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扫过这处废墟，加什纳格一边思索着：“因此，他们若是想要制造更大的优势，就得尽量将一些迷雾稀薄地方填满。而且，越是在迷雾稀薄的地方，恶魔也越方便使用传送法术。换而言之，那头巴洛炎魔很有可能是传送这种地方，然后再偷袭、转移——顺带制造更多迷雾，一举两得。”

一台三管式速射机枪，虽然射速足够快，但是显然也没有办法饱和打击一片区域。

不过，加什纳格的命令得到了连队之中绝大部分哈斯木部族勇士的支持，他们也跟着自家首领之子，用手中枪械向被其选中的地方倾泻弹雨。

很快，目标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整栋建筑物都变得摇摇欲坠。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闷声吼叫，以及凭空爆出的一团血浆，众人才发现那头巴洛炎魔果然藏在废墟之中。

“那家伙可能因为进化太过迅速，所以还习惯着之前恶魔形态的作战方式，”加什纳格脑中灵光闪过，“他很可能还不怎么会使用巴洛炎魔的力量，甚至天赋类法术也不太熟悉。”

然而，就在他为此感到窃喜的同时，残酷的打击就再一次令其对现实感到了怀疑。

那只巴洛炎魔似乎因为受伤而凶性大发，他将斩首巨剑横在脸前遮挡住较为脆弱的脸庞，然后就不顾一切地埋头发起了冲锋。一边奔跑，他另一只手臂还挥舞起宛如长蛇的火焰长鞭，哪怕哈斯木部族的勇士躲在了掩体后面，可也依旧会被这个凶残且强大的恶魔成片杀死。

“导弹呢？之前用来打那只屠虐魔的武器怎么使用？”加什纳格着急地问向车长。

而那位特雷卡技术军士，只能用一种略带苦涩的无奈语气回答：“车体损失已经接近百分之三十，引擎也受到了一些损坏。除了少量动能武器之外，自卫者现在不能使用其它进攻方式。譬如发射导弹，若是现在发射，这台装甲载具八成还没有发射出去就会先直接解体。”

“那其他的车组呢？”加什纳格急忙问。

“他们也都正在遭受重点打击，除了咱么这辆自卫者之外，还有其它一些装甲载具刚刚也都遭到了这批隐藏恶魔的偷袭。虽然他们正在向我们集结，但是目前来看，他们也都应接不暇了。”

“该死！”加什纳格怒喝了一句，狠狠在座椅扶手上拍了一下。“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若是自卫者不能有效打击那只恶魔，那么我就自己去！”

说着话，加什纳格就伸手去解座椅上的安全带，想要直接从装甲载具的破洞跳出去和敌人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