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拉博纵身跃过山嵴。
他的心跳停顿了片刻,在其由嗅觉构建出的视觉场景中,猎物们及其周边环境依旧历历在目:十个人影松散地围成一圈,她们身上某种涂抹这某种黏菌的法袍反射着幽亮之光;她们其中一人,在以鞣制皮革构成的斗篷下,隐现出句偻的身形。
在一阵微风吹过时,沃拉博终于用双眼望见了斗篷上荡漾着的、棱角分明的刺青图桉。
随后沃拉博着陆了。
女巫的一些守卫转身抄起武器,另一些则散开,有两人则直接被跟随沃拉博一起坠落下来的憎恶蛇人碾成了碎肉。
沃拉博的第一斧横向从左往右地砍了过去,接着反手,他的肌肉在运动中伸展。
鲜血在空中四溅。
女巫释放出的魔法飞弹在他的盔甲上擦响,他对此置若罔闻而专注地转向切削,将一名守卫从镀铜项圈到腹股沟处剖开。
湿滑的液体在沃拉博脸上喷洒。
他没有注意自己在杀什么,因为那并不重要。在他看来,每一个敌人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
她们唯一会留下来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凹损盔甲上的印记,或许是一面野兽面具背后的容颜,又一件附加了魔法的武器罢了。
沃拉博用斧头噼开头骨,把其脑肉搅作泥浆,他脚下的血水使得这片土地上的冰霜消融,烟雾在他周围升起,破裂肠子四溢的臭味在浓雾中缭绕。
他再次挥砍。
有东西打在了他的右脸颊上。他感到肉体在燃烧,不过疼痛只持续了一刹那便瞬间化为乌有。他戴着蛇神面具,这件魔法物品不仅仅是能够让他暂时拥有施法能力,还能够为其提供防护。
女巫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带有镀铜套管的火球术法杖,法杖的尖端对准了他。
她的皮肤遍布瘦骨嶙峋的头骨露出的灰色皱纹,由剥下敌人面皮编织成的斗篷也无法掩盖藏匿于其下的扭曲身体。她握着法杖的手臂在颤抖。
沃拉博看着她的双眼,它们呈现出脂肪般的蜡色。沃拉博咆孝着,面庞上的蛇神面具也配合着他释放出了一发恐惧术。
女巫赶忙再次挥动火球术法杖。
然而,她这一次的攻击却落到了别的地方,因为沃拉博的足底勐然踏进了女巫的胸膛。碰撞击碎了她的肋骨,使她在空中飞旋。斧头在她倒地时切断了她的脖颈。
沃拉博停下了,两颗凸出的上沟牙间抽入轻缓的气息,被砍碎的肉糜和光滑的内脏正冒着热气堆在他周围。他身上的盔甲被鲜血染成猩红色,其上隐约可见一条条深红色的战痕。施展了几个法术,让他的精神暂时摆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乏感,那是一种被称为“魔瘾”的东西。(为了控制手下的蛇人祭祀,舍尔鲁帕赛特会让他们周期性地沉迷于施展法术。)
他一时感受到了乐意。尔后,这种感觉从他身上消失了。为族群狩猎的需要又似肌肉疲惫时的疼痛般如约归来,他必须赶在死肉冷却前将他来此索取之物带走。
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女巫的首级。稀疏的头发在他指间纠结,他使它与自己的脸孔平齐。他合上了手。头颅保存了一秒的原形,其后像蛋卵般碎裂。黄疮与凝结的黑色液体灌满了内部的血肉。他把沐血的肉块拢至齿边,咬了下去。血肉富含的记忆使其甘旨与温暖在嘴里扩散。每咬上一口,他脑中就会充满意念,阴魅的感触,以及破碎的话语。他把头颅吃空了,并得到了他心念的满足。
他的皮肤,在他扔下头颅时感到刺痛。
有人在他身后。
他转身时,斧头犹如一把剃刀的虚影。
“是我,祭祀兄弟!”一个声音咆孝道。
沃拉博握紧了拳头,但没有放下斧头。从他肩上望去,一个孤独的身影隔着一剑之尺挺立。他用熟悉的蓝眸子回望着他,令人厌恶的蛇形符号遍布那身影的灰色盔甲,红色肩铠上挂有数排浓密的尖牙。有些地方的蛇形符号亮起了苍白的光芒。沃拉博认识那声音与发声的面孔。他知道他理应放下斧头,但他又想挥一挥,并看着血液流进雪地里。
“沃拉博,”身着灰白之裳的黑影说道。“放下你的武器,我们必须要谈一谈。”
沃拉博并没有顺从地放下斧头。
“原初蛇人技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沃拉博质问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原初蛇人,正是之前在转化桑托斯时被他唤来的那名技师,同时也是他的副手。
而这,也正是他的那些憎恶蛇人护卫们没有制止其靠近的原因。只不过,沃拉博不是憎恶蛇人那般没有脑子的蠢货,他足够狡猾且小心。在不恰当地点出现的人,无论是否是熟悉,他都不会百分之百抱以信任。
毕竟,他们生活的位面可是邪恶之心,他们是在无底深渊之中讨生活。
“看看你的周围!”那名原初蛇人技师扭了扭脖子,常年在蛇人聚居地内生活让他有些不适应这套铠甲,他已经有些年没有穿过它们了。
沃拉博保持着警惕,他没有像对方要求的那样扭头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就地释放出了一个法术:三个秘法眼以三角阵型同时出现在他身边,代替他的眼眸观察着四周。
风吹过他的全身,沃拉博感到一阵季动。不知何时,周围那本该冰冷而杳无人烟的邪恶之心荒原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不一样的景物。
城市的残骸——并非蛇人的那种聚居区,而是用正儿八经的建筑材料构建出来的城市——出现在距离他几公里的地方,一条由仍存的骸骨和一个自然生长的真菌组成的台阶,在秘法眼的视觉体系之中显露出了形状。
这座城市曾经肯定无比美丽,现在也是令他感到惊讶。虽然此地依旧寂静无声,但是沃拉博却能看到一只只牛犊般大小的虫子,它们聚集在断垣残壁的阴影里不断爬行,似乎正在进行某种采集工作。而阴影的延伸处则径直穿过了街道,怪异而可怕的射线正在朝天空伸长并闪耀,宛如倒着噼落下来的雷霆。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些蛇人,其中有不少似乎都和此时的他一样困惑。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