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内随意游荡了一阵后,我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期间并没有发现张雨霖的踪影。
老皮曾向我说起过关于张雨霖这种具有攻击性的病人的管理方法,他们属于单独关押的病人,每天只有固定时段才会放出来在活动中心内散散心,期间还得有专程的陪护员全程陪同。
“何智超,何智超先生?”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眼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她正微笑着蹲在我面前轻声呼喊着我那个充满恶意的假名。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笑,但笑声从胸腔发出来到达嘴边的时候,我赶忙紧闭起双唇把它遏制住,使劲咽了一下,似乎想把那种即将发出的声音吞回到肚子里。
“何智超,你这个名字取得挺好的。”话语间,那个小护士也明白过来,开始捂着嘴。
“嗯……!”又是一阵笑声被我咽了回去,我瞪着眼睛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哈哈哈,你想笑就努力笑出来,等你尝试着笑出第一声的时候,你会发现开心这种令你困惑的东西其实非常简单就能实现。”小护士歪着头,双眼眯成了一道缝。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微微上扬对她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小姑娘非常会聊天,但我仍然紧闭着双唇没有开口。
“我是你的责任陪护员,我叫王澈,今后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找人聊天我就在那个位置等你,随时都可来找我,还有,我是一个催眠师,如果你什么时候被失眠困扰,我也许能帮得上忙。”说完,她用那甜美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她说的话。
“来,我带你随便转转,简单地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地方。”说罢,她挥手示意我站起来。
我仍旧沉默着,站起来后跟着这位护士在整个区域游荡了一圈,至于她在对我说什么内容我完全没听进去,只是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边的人,希望能在人群攒动的院子里发现张雨霖的踪迹。
走了一轮下来,我回到了原位,继续靠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盯死了任何一个面孔,生怕错过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此时,我发现在离我不远的墙边蹲着一个人,他的眼神正直愣愣地盯着我,这是个岁数和老皮差不多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满脸的横肉就像个社会人一般让人反感,猥琐的眼神里似乎告诫着周围所有人一个信息:别惹我。
我连忙转过头,避免和他有进一步的眼神接触,毕竟像精神病院这种地方,被一个病人盯着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些个电影画面慢慢浮现在我脑海里,如果他只是个单纯的妄想症患者还好,万一是个gay……那我可就要遭殃了。
继续观察一阵子之后,我深深地被这些病人的想法所折服,从他们口中我得知这些人一部分是唐宋甚至更早之前穿越而来,有的是外星人经过基因改造后遗留在地球的观察员,还有的则是幻想着自己即将以另外一个人生重生在精神病院之外的世界,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就是这房间里的一把椅子……
我在觉得可笑的同时突然回想起我自己……我是什么呢?一个梦境穿越者?其实说下来哪怕我不用伪造那个假身份,以我自己的资历我也绝对有资格同这些来自全宇宙的各类大佬相聚在这里,想到这,我不禁用手遮住眼睛,低下头,无奈地傻笑着。
“喂!哈喽!”此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全身发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刚才在墙角盯着我看那个中年男子,只不过现在离得近了,我看到他脖子上和手上那大面积的伤疤,就疤痕的样子来看,如果我没猜错,他之前应该也遭遇过火灾或爆炸之类的事故。
我没有说话,把头转开看朝了其他地方,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和这样一个大脑有问题的人去纠缠,更何况他还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汪汪!汪汪!”
我再次看向他,这个家伙嘴里发出怪声,拿着一个毛绒狗的玩具正在朝我晃动,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我意识到此人可能病的不轻,我下意识地站起来避开他走到另外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下。
只见他在原地呆了几秒后做着美式动画片那种夸张的肢体动作向我跑来,“起来!滚开!”突然,他朝我旁边坐着的老人咆哮了一声,那个老人慌忙抱着头走开了。
“杨大仙!你又想被关禁闭了吗?”房间那边传来了医生的声音。
“误会,误会,这有位新朋友,我只是想唱个歌给他听”这个男子摇晃着身体,向远处解释着。
接着他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一边踩一边吼:“你瞎叫什么?刚才那位老爷爷都被你吓走了!”说完,他那迷茫的眼神又看向我。
“镇定剂还是麻醉药?他们给你吃了什么,我猜猜,氯丙嗪?氟哌啶醇……?多少?吃了多少?”他一边扳着指头一边数着。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白痴的干扰,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但他一个健步就拦在了我的面前,我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极少数。”说话的时候他依然左右甩着脑袋:“知道吗?极少数……这里真正有病的人只是极少数,但是你!你是真的有病,而且是这里病得最重的!哈哈哈哈……”说完他双手捂着肚子睡在地上左右翻滚并大笑了起来。
“冷静点,大仙。”此时,那个叫王澈的护士小姑娘走了过来并对他说道。
这个杨大仙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王澈敬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嘴里喊着:“yes!sir!”
看到这个场面,王澈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开了。
我慢慢走到电视机面前,想把注意力放到电视节目上,避免再次被他那疯狂的行为所干扰。
“如果你想看某个频道,例如合家欢喜那种,你可以去找管事的小姐姐,并告诉她你想什么时候看节目,但你必须在节目开播之前告诉她!”他那笑得已经快扭曲的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总有那么些白痴老是在节目播完后才说我想看这个我想看那个,不,不能这样,你一定要提前说,他们还搞不懂,还以为那边的小姐姐能让时间逆转,只有我知道,她不能倒转时间,真是谢谢了,爱因斯坦,因为他是疯子!是疯子!哈哈哈!”伴随着笑声,他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我闭上双眼不停捶打着前额,该如何摆脱这个活宝变成了我今天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