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阔霍、耶律质古、丁思甜……
走在阴暗的地下山谷之中,何邪看着飘在眼前的奥古公主,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眼前这个女人,本来是千年前奥古公主因为仇恨和不甘而诞生的一股邪念。她继承了奥古公主的情感和思维,也继承了多阔霍的仇恨和记忆。
二十年前,她又融合了丁思甜的记忆,夺舍了丁思甜的身体。
她话里话外都在表明自己不是丁思甜,但她的语气形态,甚至是思维行动,都透露出太多明显是丁思甜的痕迹。
你能说她清楚她是谁吗?
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的确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这更像是一种折磨,一种残忍的惩罚。
何邪心中的这丝怜悯,很快便一闪而逝。
对他来说,怜悯这种情绪就像是餐后的水果。
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河流。
漆黑的河流。
“这是冥河,通往亡者之地。”奥古公主道。“原本,所有死去的人,都要从这里走向最终的死亡,而我付出了十万奴隶的性命,最终截断了它。”
十万奴隶……
何邪顿时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何邪看到一具包裹着莹莹蓝光的尸体,自上游向这边飘了过来。
这是一种没有温度,象征着死亡与冰冷的光芒,让人一看就觉得幽寒透骨,不寒而栗。
何邪来到河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尸体,问道:“这水,从哪里来?”
“它没有起点,”奥古公主道,“它只会在地宫中循环,永不停歇。”
何邪心中一动:“那这尸体……”
“这不是尸体,而是亡魂,新死的亡魂。”奥古公主笑眯眯看向何邪,“不过,正如你所想的,你认识她。”
“尸体”很快就飘了过来,它四仰八叉漂浮在漆黑水面上,所以何邪很容易看清了它的样子。
“应彩虹!”
他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它,目送它飘向无尽的黑暗之中。
也就是眨了一下眼的工夫,那团裹着亡魂的幽暗蓝光,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它会去哪里?”何邪沉声问道。
“第八层。”奥古公主吐出三个字,“快走吧,顺着这条河,我们很快就会到第七层。”
说是第七层,其实是在河底的一座巨大溶洞之中。
沿着冥河走到尽头,河水从一座黑魆魆,看不到顶峰的山底穿过,河边有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塑,从雕塑底部进去,再顺着盘旋而下的阶梯一直走到底,就到了这处巨大的溶洞之中。
这是一个天然的白色的石英岩洞穴,空间不算大,甚至算得上是仄长狭窄,就像是一个通道,顶上有不少倒垂的钟乳石,造型奇特,就像是恶魔的獠牙一般。
在两边的墙壁上,却都画满了彩色壁画。
何邪只看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同于之前他所见的壁画,这里的壁画风格完全不同,甚至严格来说,画工非常粗糙,而且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两边的壁画,密密麻麻画满了人!
画中人与常人比例相等,人挨人,人挤人,几乎没有一点缝隙。
他们都在诡异地笑着,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也都放在胸前,五指弯曲微微张开,似乎随时都想把双手伸出画来,把看画的人一把抓进去!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密密麻麻的人全都是一种表情!
他们的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留着血泪,盯着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这角度使得你从他们面前走过,你会感觉无论你走多远,他们都在一直盯着你!
这种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诡异眼神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何邪忍不住问道:“你画这么诡异的画做什么?”
“画?”奥古公主诡异地笑了笑,“这可不是画。”
“不是画是什么?”何邪皱眉,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右边的墙壁上,画中的一个人很眼熟。
他仔细看了看,顿时头皮发麻,瞬间瞪大了眼睛!
应彩虹!
这画中人,赫然便是应彩虹的样子!
画中的应彩虹也在诡异地笑着,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也都放在胸前,五指弯曲微微张开,似乎随时都想把何邪一把抓进去!
一个刚刚在地宫中死去的人,居然出现在了这座溶洞的壁画中!
如此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让何邪心里发毛,然而更让何邪毛骨悚然的是,就在应彩虹旁边,他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那是马克,还有应彩虹的一众手下,都是之前死在地宫中的。
他们的形态和动作,都和应彩虹一模一样!
突然,何邪只觉脖子上突然一紧,如同被铁箍牢牢扣住!
何邪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哪怕他一时不慎,但如今这世上能让他反应不过来的事情可不多了,只是眼角一扫,何邪便看到画中的应彩虹,竟真的伸出一对白生生的手臂,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而画中的应彩虹不知何时,神色也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刷!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何邪手起剑落,一剑将这手臂斩落在地!
画中似乎发出一声凄厉怨毒的惨叫,两只手臂应声而落,但一跌落在地,这一对手立刻变得漆黑如墨,滋滋冒着黑烟,眨眼便彻底消失不见!
何邪这一剑,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突然,声声嘶吼震得何邪耳朵嗡嗡作响,紧接着两边墙壁上所有画中人,都把双手从画中伸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手臂挨着一条,层层叠叠,难计其数,这些手十指都扭曲着,全部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色。
两边的墙壁似乎正在逐渐变软,壁画中密密麻麻的人的身体,挣扎着,惨嚎着,从墙壁中凸显出来,无数的人体和手臂在其中蠕动,似乎要挣扎着爬出。
面对如此宛若末世般的场景,何邪强忍掏出天星陨石以及立刻逃之夭夭的冲动,把目光投向身后的奥古公主。
而奥古公主也没有让何邪失望,她口中呢喃着晦涩的言语,这言语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渐渐地,整个溶洞恢复了平静,所有挣扎的画中人,重新回到了画中,而溶洞两边的墙壁,也依然是最初的样子,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何邪的幻觉。
然而何邪却很清楚,刚才绝不是什么幻觉!
因为就在他身边,画中的应彩虹,赫然已经失去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