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下自己的姑娘们睡下，马林去看了自己的父亲，他已经睡下，虽然成为传奇，但是他的根基还是太脆弱了——在那之前，他放弃了对真相的寻找，听凭命运与序列将他自己逼到绝路。

他的身体完全地被伤害与摧毁了，哪怕他成就传奇，也不可能比正常的传奇来得强大，马林甚至都不想与自己的父亲再较量一番，因为双方的力量，已经完全颠倒了。

回自己房间的时候，马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

卡特堡的冬天，一如往年，在午夜的风雪中，马林看到街道上还是有自警队的年轻人全副武装着走过，警察局已经将他们的注意力投向了第二道城墙外了，在最初的城区里，现在都是各贵族与绅士们的后代组成的这些自警队在负责安全。

这并不是什么轻松地活，马林之前和市长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有指望让贵族和有钱的绅士们出人，他是想让自己的厂卫队里的那些突击队来做这件事情，让他们能够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些看到马林所拥有的年轻人的战斗力的贵族和绅士们主动要求让他们的孩子加入。

既然他们有需求，马林当然也会成人之美，大家各取所需。

哔普和米兰尼睡在雪豹老三崔西克的怀里，怀在火炉前的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被冻着。

而撒理斯站在鸟架上，挤得那只老鹦鹉抖的跟鹌鹑一般。

马林回到房间，姑娘们大多已经睡着，马林躺到了床边的空位上。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自己去做的。

………………

当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味道充斥了马林的鼻膛，被美味所惊醒的马林注意到了自己……似乎又深潜了？

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老家，不再是熟悉的墙纸，马林看着用原木垒成的墙体，看到了墙上的猎枪与外套，也听到了从房间外面传来的香味。

马林坐了起来，感受到自己的纤细，马林隔着衣物摸了一下胸口，感觉没有问题，然后又摸了一下肚脐下方，不由得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有了一种深沉的悲哀感。

哎，可怜的孩子，这不怪你，身体它尽力了。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下了床，换上了一边椅子上的厚实冬装，一看就是北方猎人的着装。

来到厨房，马林看到了马尔斯，这个年少的潘斯奥猫人正在煎着肉排，他听到了马林的脚步声，扭头看向马林：“先祖，我这次来的比你早，看你还在睡，我就准备做个早餐，真是饿死了。”

“这儿是哪里，你知道吗。”

“这里应该是奥斯陆，北方诸国的更北方，时间的话，那个台历上有，是我所在的时代往前两个百年，你的这具身体，应该是最伟大的北境科技猎人娜娜奇·豪斯，是畸变完全体的兔人，我看过一些历史书，应该是那位最伟大的传奇法师克洛丝夫人的后代。”

“咦，是吗？”刚刚完全没有注意，马林这个时候看了看他的手，发现和克洛丝的确差不多，想到这里，他伸手，柜子里放着的碗碟刀叉都飞了出来。

好吧，看起来那火枪不是用手打的，而是用灵能来操作的，以灵能强度来看，这个孩子很不错。

“先祖，我已经进入中学了。”马尔斯将肉排装好两个碟子，然后将它们放到了桌子上。

“学习怎么样啊。”马林很自然地坐到了桌边，操作灵能将刀叉分好的他看向这个孩子。

“要是语文能更进一步，就能够拿奖学金了，不过我从您这儿获得的点子，倒是赚了不少钱，对了，我还开了一个修理店，专门修理一些电子器件，有人找到大毁灭之前的东西时，也会想到我，上个星期甚至有我们那边北方巢都的一个家伙来找我，他找到的那个电子盘被我修好了，给我一大笔钱。”这个孩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马林说着话。

虽然吃饭的时候说话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马林还是微笑着听着他的言语。

他只有一个人了，没有人能够说话，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人喜欢他……一个人的生活，很寂寞的啊。

想到这里，马林看着这个孩子更觉得满意——他没有沉沦，也没有畏惧，而是一步一个脚步地走着，他在成长，他在努力生存。

这样的后代，才是马林最为喜欢的后代。

就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一样，最伟大的科技猎人，一个人在极北之地生存，为这个残存的世界寻找到大毁灭时代之前的古物。

一想到他和姑娘们的孩子们，每一代，每一代，一直都在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而努力……马林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这才是我马林的孩子们。

而马尔斯说了很多，从他的生活，到巢都的情况，再到学校里的同学，到最后，这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先祖，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的父亲被人杀死，对吧。”

“是啊，他也是我的孩子，虽然他的死亡令我非常遗憾，但是他为他地理想而战，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有遗憾，但我会帮助你完成你的复仇。”马林点了点头。

“我……我有一个女同学，她刚刚转学过来，她说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还说，让我跟她交往。”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有疑惑，看起来是想要获得马林的帮助。

于是马林点了点头：“我知道，年轻人，第一次接触爱情，你会有疑惑，也会有不解，对吧。”

“是的，因为她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本应该回应她，但是……我的父亲死在了死眼组的手里，而她，她是死眼组大头目柳生一郎的独女柳生麻美。”

马林眨了眨眼，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你呢，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的确喜欢她的直爽，喜欢她对我的付出，但是……她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到今天都记得他用枪打死我父亲时的冷漠，我必有一天会亲手杀死他，而到那时，我与她，就是互相的杀父仇人，我与她必定有一个人会死在血泊中，所以我不能回应她的爱，因为我们之间互为仇敌，我可以亲手杀死她，但我不能辜负她的爱……”说到这里，马尔斯叹了一声，然后看着马林：“先祖，您觉得我做得对吗……我，我真的不想辜负她的感情，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爱我的人，但是我无法回应她，甚至连一声好……都做不到。”

“孩子，你能够这么想我很开心，你能这么想是没有错的，甚至我要说，你这么做才是在真正的尊重一个女性，你所说的柳生麻美喜欢着你，但她却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你没有假借她的感情，已经令我非常喜悦了，你能这么想更是令我感动，你这么做并没有错。”

马林说话，伸手拿出了伪装者序列，纳米科技组成的圆球在马林手里有些不安分，似乎是发现了眼前这个孩子是一个不错的可选项。

但是在马林的手里，它并没有越雷池一步的想法。

“这是……传说中的大毁灭时代之前的传奇序列？！”马尔斯看到马林手里的东西，立即认出了它的身份。

“是的，它是伪装者，你听说过它吗。”马林问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不过……听名字，似乎是精通于伪装的序列，我想要！先祖，获得这个序列，我能够更好更安全地打击死眼组！”这个孩子看着马林说道：“我不畏惧它的副作用，我听说过，这样的传奇序列都会各种稀奇古怪的副作用，但是我不怕，为了复仇我能够付出一切！如果无法复仇！我的生命就不再有意义了，先祖！”

“傻孩子。”马林知道，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孩子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因为虚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但是这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愤怒让他心痛：“我知道你想复仇，这的确是给你的礼物，记住，在熟练使用它之后，它就能够令你的身体随意进行变化，你甚至可以变成女孩子，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万一变成女孩子变不回来你就完蛋了。”

“我，我知道了！虽然副作用好大！但我不怕的！”

虽然马尔斯嘴很硬，但马林还是可以感觉到这个孩子有些怂——他都咬尾巴了。

果然，变成女孩子的确是这种钢铁直男一下子无法承受的巨大改变。

不过，马尔斯最终还是接下了这颗序列，在马林的见证下，马尔斯将它吸收，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但是很快的，在马林的注视下，这个孩子缩小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概只有八岁的小豹子。

他的胳膊与肩膀从过于宽大的衣物领口露了出来。

“我……我好像可以直接变成这个样子，别的我感觉我还不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小孩子的我却可以随便变。”

“我的父亲是小人种，你这个应该是返祖形态，小孩子，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是非常不错的形态，你可以用这个外形来做很多成年人做不到的事情。”

马林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至少他知道这个孩子的血脉谱系的确没有问题，虽然时间漫长，但是他的血脉一直传承在马尔斯这支上。

马尔斯试着提着裤子走了几步，然后发现在这种形态下，他的术式亲和都有了冲飞猛涨式的进步，于是完全不在意起这个小孩子外表——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小孩子形态更加有利于他进入巢都的深层进行冒险。

“巢都深层？”

“是的，我所在的巢都是在最近两个百年里渐渐重新发掘并开放的，在巢都的深层有很多的精怪，最多的就是不死亡灵，我觉得有这个形态，我的术式起手就能净化它们了。”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开心：“它们的残留物能够在巢都军方那儿换不少好东西。”

换东西？

看起来马林这个时代一些使用到亡灵材料的序列药剂在那个时代依然有被制作出来啊，不过这事情和马尔斯说也没有什么用，只要这孩子能够多快好省的消灭亡灵怪物换到心仪的东西就好。

不过马林还是非常好奇地问了问：“对了，我想确认一下，巢都现在可以确认有多少层吗？”

“现在可住人的是地下20层，再往下五层是军方的控制区，从地下26层开始，就是大家所说的黑区了，非常危险，到处都是精怪，越往下走，精怪就越厉害，也越危险，我们这样的冒险者下去的话，可以坐轨道电梯直达每一层的安全区，也可以通过无处不在的通道上下。”马尔斯这么说道。

“有人抢夺别的冒险者的东西吗。”

“不会，每个人下去的时候都会携带军方的坐标定位器，双方一旦接近，就会有警告让你们互相撤退，如果你们不撤退，那么谁死了，另一个人就有谋杀的嫌疑，会被终身禁止进入黑区层，对于绝大多数冒险者要是失去了这个赚钱的手段，他在地上层是根本没有活路的，因为地上层是法治区，而在地下层，就连黑邦和混混也不会喜欢他们这种杀同行的家伙。”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地上层的家伙看你不顺眼，杀了你，然后反正他也不靠冒险过活，是不是可以这样。”

“的确可以这样，但是说实话，地上层那是五层之前的存在了，他们有足够的办法赚钱，通常是不可能去黑区层的，除非……像您说的那种，双方有仇。”说到这里，马尔斯沉默了一下：“对，您没说错。”

“是啊，既然是双方有仇，上层区的家伙如果来杀你，你会怎么办。”

“那当然是杀了他，大不了我从巢都跑路去北方。”马尔斯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对此马林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单纯了，今天就让我来好好教育一下你如何隐藏自己的意图，怎么反杀追杀你的人。”

马尔斯立即坐到了马林的对面，看起来真的是一个非常好学的孩子。

所以，来，我的孩子，我将会告诉你，智慧才是人类手中最为危险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