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不可置信!陛下,您究竟是被什么样的邪恶迷住了心智?!”
尼弗迦德皇宫大殿中,一个身披纯白长袍,头戴王冠,留着一把大胡子老者一脸的惊愕表情,用力的顿着手中权杖。
“您知道您正在说什么吗?”
“需要再重复一遍我的命令么?”
恩希尔坐在办公桌前,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太阳教教主,
“我说,太阳教从今日开始,便不再是尼弗迦德的国教了。”
“安德鲁教皇,你有什么问题吗?”
“嗤——”
被称作安德鲁的老年教皇口中不屑的嗤笑一声,
“恩希尔陛下,您这话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您,堂堂一介帝国皇帝,却要舍弃自己国家所诞生的教派,转而去相信一个不知来历,莫名其妙的异端?!”
“荒谬!”
“太荒谬了!”
“您要知道,太阳教自太阳神创立之始,至今已有千年之久,贯穿了整个尼弗迦德的历史,在南方大地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平民和贵族都是我们的信徒,太阳辉光所及之处,足有数千万信徒供养。”
“而您,却告诉我要废除国教?”
安德鲁教皇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杖,
“不可能!”
“我看,您一定是被邪恶洗去了心智,所以才会说出这等话语。”
“若真是如此,想必......您也不再配坐在这高高的王位上了。”安德鲁教皇语气森冷,“十一大贵族中,有的是人盯着这个座位。”
“他们所缺乏的,仅仅是太阳教的一把助力而已。”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恩希尔抬起头,用像是讽刺,亦或是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安德鲁教皇被看得背后一凉,却想起什么,无声的咧起嘴角:
“你想在这杀了我?”
“你以为你做得到?”
“在你门外的这些宫卫里,总共有一百九十二个出身其他十一大贵族的余末子弟,每个人都至少拥有骑士及其以上的爵位。”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背后押送他进屋的两个侍卫,
“他!”
“你是克鲁莫斯伯爵的八子吧?”
“是叫拉莫还是什么?”
安德鲁转过头,指着身后的侍卫,表情狰狞的看着恩希尔,
“若是他敢挥剑,他的父亲克鲁莫斯伯爵,以及他的爷爷克鲁莫斯侯爵都会被麾下领地内的圣殿骑士率领着的教皇军吊起来杀死。”
“哪怕能够侥幸逃脱,也必然会死在被追捕的路上,在尼弗迦德境内,没有人会提供给他们水和食物。”
“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命运,都与他们的家族命运息息相关。”
“你以为,你能在这杀了我?”
“你以为,他们敢动手杀我?!”
“太阳神在上,”
安德鲁教皇一脸讽刺的看着面前发际线严重后退的中年人,
“你所改信的存在,不过是群会把弄两手戏法的异端罢了。”
“恩希尔,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信仰的力量!”
“我可是太阳教的教皇!”
“噗嗤——”
他身后的拉莫·克鲁莫斯手起刀落,噗滋一声就把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脑袋砍了下来,切口干净利落。
手底下没有一丝犹豫。
安德鲁教皇直到死前,脸上犹自带着一抹惊愕,头颅如球般摇晃着掉落。
溅了一地腥臭鲜血。
恩希尔看着被鲜血溅湿的地毯,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守门亲卫:
“拉莫,你不该在这动手的。”
“抱歉。我的陛下。”
拉莫·克鲁莫斯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沾染着鲜血的长剑插在地上。
左臂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个明黄的袖标。
上面印刻着赤砖残月标志。
二道杠同志,拉莫·克鲁莫斯骑士默默的垂首低语道:
“这个异端竟胆敢侮辱我的信仰!”
“资本在上,我的愤怒实在难以抑制了,陛下。”
一边这么说着,恩希尔一边挥挥手,示意拉莫把现场清理干净。
自己则是继续低头处理桌上的文件。
在他的左臂上,同样有着一个明黄底色赤砖残月的袖标。
虽然地位上有高下之分,但在这里,他们都是资本的信徒。
“资本即一切,安德鲁教皇。”
恩希尔默默的低语着,看着文件上又增加了不少的资产数据,面上带着笑,
“不是我不懂信仰,而是你不懂得资本啊,可怜的安德鲁。”
自从资本之主现世的那一天开始,整个维吉玛就开始了一番近乎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银行、证券交易行、大宗商品交易所、国家信用纸币......
一个接着一个曾经很少步入大众眼中的概念,在资本教会,以及其背后神明的推动下,一环扣着一环的出现在大众生活的方方面面。
先是用短短的一个月以维吉玛为初始点,向全国推行与贵金属和国家信用挂钩的纸币+硬币体系,再将各大贵族与皇室共同邀请进这巨大的市场中,以一种名为‘股份’的新奇玩意分割价值。
哪怕推行难度不小,但是在资本之主信徒的带动下,国家信用纸币还是快速的在全城范围内流通了起来,连带着外面也流通起不少尼弗迦德纸币。
虽然都是些曾经挺都没听说过的奇怪东西,但是在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之后,连一开始仅仅是屈从于‘神明’这一概念存在的恩希尔,都不由得兴致大起。
操控经济与金融方向的快感,让他彻底沦陷于这原本只能属于神明的权柄与魔力。
不过,恩希尔的脑子却十分冷静。
他很清楚,这点甜头仅仅一切是变化的开始。
一边思索着,他一边打开抽屉,拿出里面那份已经放了两天多,也让他与自己的众多参谋以及智囊团商讨了两天多的文件——
《论蒸气金属加工厂计划终稿》
看着这份文件,恩希尔深深的皱起眉头,透过窗口笔直的从二楼望向遥远的北方。
口中深深叹气道:
“尼弗迦德的人口,还是不够啊。”
“怎么样才能在战争的情况下,尽可能少的牺牲敌对国家人口,又尽可能多的吸引敌对国家资产呢?”
揉着虬结的眉头,脑中思绪纷乱的恩希尔忽然一怔,而后无奈失笑:
“这种从容感......”
“原来,渴望收割信仰的神明们,俯瞰凡人时,就是这种感觉么?”
“麻烦,杂乱,又十分脆弱。”
口中低声喃喃着,恩希尔望着遥远的北方,不动声色的将心中思绪排出大脑,
右手握拢摆在胸前,食指与拇指搓动。
就像是在数钱一样。
他默默的低语了一声,
“资本即一切。”
“愿,资本之主保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