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并不知道,自己这边刚有点行动,朝堂之上就已经闹腾来一圈,更是激起了一阵风波。
即便是知道了,他怕也不会怎么在意,盖因此时他正忙于他事
正像皇帝那边收到的消息一般,在攻破了那家山寨之后,短短十二个时辰里,李怀令那王英带路,领着一干精锐侍卫,在这一片区域中反复横扫,势如破竹的连破几家!
一时之间,整个队伍士气如虹!
当御书房中,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而诸公惊讶之际,李怀正率领着众人修养。
他们此时在一座小庄子里。
这里原本被一伙贼寇占据,庄子里原本的村民,要么逃亡,要么沦为苦力和奴仆,现在贼人被击溃后,他们重新翻身,自然是将李怀一行人当做来大救星,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李怀固然要求严格,不愿意太过麻烦“乡里乡亲”,只不过到底是频发征伐,而且人数有限,虽然战果格外惊人,可自身一点损伤都没有,还是不可能多。
哪怕有回朔作为底牌,能够调整伤亡比例,但还是有受伤的,而且接连用兵,哪怕事事都有李怀事先安排好,也依旧会感到疲惫、疲劳,需要好生休养一番,于是半推半就的,便驻扎下来。
另一方面,李怀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搞了事,还让不少贼寇逃奔出去,消息必然传递,但尊重要爆发出来,还缺少个酝酿多过程。
“我记得原文中,他郑兴业的消息,也是经过了好几天的发酵,最终才会爆发,引起了那边的注意,而且几次冲突,多多少少和永昌贼军,是有直接冲突多,我现在的环境基础,其实不如郑兴业,只能算是外围矛盾……”
趁着这个修整的时间,他试着完善计划,并且推算关之山若是出现,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这般连续行军,对兵卒的要求太高,便是禁军精锐,也坚持不了多久,往往到了后期,便要出不少纰漏,但此番定襄侯指挥,竟是不见多少错漏,最后只有三人有伤,反而取得了这般战果,真个让人意外。”
赵玉才坐在分与自己修养的民居之中,对齐凯说这话,二人的交情明显非同一般。
“不错,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知道侯爷接下来,到底有何打算,”齐凯叹息一声,随后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道,“这一连击破几个贼寇的据点,确实是大涨声威,只是我等毕竟担负责任,这么下去,消息传出去,无论是朝廷、军方,又或者是贼军,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赵玉才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定襄侯必有谋划。”
“但愿如此吧。”齐凯叹了口气,而后拱拱手,起身告辞。
走出房门,迎面能看到几个幼童,正小心翼翼的躲在远方,朝这里看过来,一副好奇又畏惧的模样。
齐凯见了,冲着几个孩童笑了笑了,见对方畏惧的转身离去了,便收回目光,尾声叹息之后,他迈开脚步,朝着暂时分给自己居住的屋舍走去。
因为李怀等人解救了村庄,此处村民自是感念恩义,在三老的提一下,特地分出了不少民居,让李怀等人修整。
这庄子本来就不大,因此李怀等人住得都很近,齐凯的屋子不过步行几息的时间便到了。
不过,沿途他见到了不少正在闲聊的侍卫。
看得出来,这些精锐个个都很兴奋,有些人更是气血激荡,一副好勇斗狠的模样,意志昂扬。
这让齐凯不由忧愁起来。
“这些精锐,当初在长安的时候,虽有身手,但到底手上没有多少人命,未曾见血,因此还保持着礼仪,而今追随定襄侯,接连大胜,隐隐有骄兵悍将的迹象了,继续下去,绝非好事!”
这些固是隐患,但真正让齐凯忧愁的,是他看不透那位定襄侯的目的,因此他的劝诫,几乎也无法改变定襄侯的决定。
“唉,就是不知道,这位君侯,后面又会搞出什么事来,这好好的出使,不是挺好的么,便是去看个局势,也该是悄悄地过去,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势头,万一被贼军得知了,岂不是反而影响了局势?”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这批人,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几个人,相比于朝廷与洛阳贼军的对峙来看,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而且也只是在边角处剿匪,便如一颗小石子落水,激起了涟漪,却不见多大动静。
“总之,还是该专注于使命才是。”
带着这样的担忧,齐凯沉沉入睡,这两日随着李怀东奔西走,虽然没有拿刀杀敌,但心力耗费了不少,这时一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齐凯一睁开眼,立刻便听到了外面一片闹腾,他心中一惊,担心是贼寇找来援军,又要再起波澜,这睡意顿时全无,匆忙起身穿戴,衣衫还未扣好,就推开了门。
结果一处开,就见到两名侍卫在门外守着,一见齐凯出来,便道:“员外郎,您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齐凯见两个侍卫表情平静,知道应该不是心里所想的情况,再看远处,有不少村民正急急奔走,朝着东头聚拢,自然好奇,便问其故。
那侍卫便道:“好叫上官得知,是君侯审判贼寇,要将那些作奸犯科之人揪出来!”
齐凯闻言一愣,但想着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种时候,自己也不宜靠近,于是便转身回屋,想着将最近的事都写个清楚,传回朝廷。
结果到了下午,李怀召他启程,他这一过去,才发现了在侍卫之外,还多了不少拿着兵刃的汉子,里面有不少人还颇为面熟,比如王英等人。
这赫然是之前被俘虏的不少贼寇。
“君侯,这些人……”
“这些人多数都是原本的溃卒,他们落草,非战之罪,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不同于那些纯粹为恶的贼匪,因此我给了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以此赎罪。”
“这……”齐凯面露苦色,他很清楚,这事若这般一弄,整个的性质,可就全变了,只是看着旁人都是一副支持模样,他总不好当面提起,心里就想着,得再找一二人,也好一起劝阻。
于是等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拔,他便找到了赵玉才,说出想法。
“齐君担忧,我自是清楚,只是这也不是我等能劝的,”赵玉才摇了摇头,倒是没多少忧虑之色了,“按说,我也是担忧的,于是提出这些人乃乌合之众,贸然收纳,反为累赘,未料君侯却道,他自有办法,于是午时,侯爷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操练了一会,前后一个时辰,便让这些个人成了队列,有这等本事,便是再多带些人,想来问题也不大。”
齐凯一听,脸色就是一变,他虽在礼部为官,但多少还是接触了兵家之书的,知道这兵家看着简单,其实繁杂,大势谋划、临场指挥、攻伐守备、令行禁止等,各有其妙,很多将领只是擅长一点,便足以立足,而这操练之法往往又是重中之重,非寻常将领可驾驭,结果这位君侯,只是一个中午,便能初见成效?这等本事……
“这……”
明白其中关键,齐凯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又见赵玉才显是不打算与自己联手,不由叹息一声,等找了刘毅、郭詹等人,一样不得结果,他也就只得作罢,想着万一接下来君侯吃了亏,再劝阻也不迟。
没想到,乃至接下来的几日,那位定襄侯的行动更加急切、频繁起来,而且规模和趋势也越来越大。
不过侍卫们的伤亡,反而变小了被收编那些被打散的贼寇,渐渐成了冲杀主力,在李怀的谋划下,虽然战力不济、也很难令行禁止,但配上伤亡,倒也渐成气候。
这样一边攻伐,一边招抚,队伍滚雪球般增加!
当然,不是所有人,他都会收拢,那些真正的流民和贼匪,在被甄别出来的之后,往往被施以重刑!
就这样,约莫七八日后,李怀这一行人靠近了洛阳外围的前线,而他手上的兵马,也已膨胀到了三百多人!
终于,这消息到底是传到了交战双方之中。
晚上,灯火通明,洛阳城北的大宅中,永昌侯罗致远坐于上座,看着分列两边的谋士、将领,沉声问道:“朝廷到底是有何打算?尔等也说说,为何一个打着出使旗号的队伍,居然在洛阳周边剿起匪来了?还将咱们的三支斥候、探子,给扫了!”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逐渐不善。
“我看,朝廷这是想要打着旗号来偷偷来攻啊!侯爷,只要您一句话,某家这就领人过去将他们给宰了!”
“荒唐!朝廷这明显是在试探,说不定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咱们的布置,想要投石问路,你一去,便是入瓮了!等于是不打自招。”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那使团沿途碰上贼寇,不得已为之……”
“这不得已的也太多了吧!贸然出击,恐会中计!”
“乌合之众尔,一举可灭!”
……
众将领接连言语,听得罗致远眉头大皱,最后他目光一扫,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关君、墨君,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