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顶层会议室内，谈判依旧继续着。

对于这次谈判，玖玲珑方面准备的相当充分，他们把近五年来，三生千瑞所有投资项目一一列出，再附以项目进展及资金收益等方面的评估，这种看似夸奖的行为，实际上却把三生千瑞集团，近些年来扩张过猛，继而导致资金紧张、后劲乏力的窘境，披露得干干净净。

随着幕布上一帧帧数据、图表的画面闪过，负责讲解的那个玖玲珑项目经理，愈发得眉飞色舞，在反观以戴崇华一方，则一个个面色阴沉、士气皆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冗长的讲解终于告一段落，随着窗帘拉开，会议室重新恢复了明亮。

“老戴啊，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李向荣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确实，以目前的市值计算，十几个亿的债务，别说换你们百分之七的股份了，就是换百分之三都很难！但你可要想清楚，若少了这份债务压力，资金上你们终究能缓过这口气不是，至于今后嘛，一切好商量，就算让我们玖玲珑继续注资也未尝不可，放心，咱们一码归一码，到时候，股份方面我们会按时价与你们折算！”

“哼，我们三生千瑞家大业大，区区十几亿的债务，还真没放在眼里！”戴崇华沉声说道：“姓李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有诚意，咱就好好谈，若是想趁火打劫的话……没门！”

“哈哈哈，老戴啊老戴，这话要是换做聂浩然说，我倒要好好掂量掂量，至于你嘛……”李向荣斜视着对方，森森说道：“现如今，三生千瑞什么状况，外面的同行可都门清着呢！是，这十几亿的债务，对你们来说不多，大可以东挪西凑就把我打发了！可其它公司呢？那可都跟狼似的盯着呢！你信不信，有我李向荣珠玉在前，其它那些与你们有资金往来的公司，必然会有样学样、蜂拥而至！到时候……”

“李向荣，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戴崇华声色俱厉的说道：“论信誉，我们三生千瑞可是响当当的……”

“醒醒吧，老戴！”李向荣不屑的打断道：“这年头，人都现实得很，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慢说老聂已经病倒了，就算他没病，凭现在这状况，除了我玖玲珑，他又能指望上谁？是你呀？还是你们那位整天不务正业的太子爷？”

“戊戌年，己未月，己巳日，宜祈福、纳财、立卷……”就在戴崇华哑口无言之际，会议室角落中，突然有人幽幽的说道：“啧啧啧，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出门前查了黄历！”

众目睽睽之下，聂晴空面带灿烂的笑容站起身，仿佛领导视察一般踱着方步，当他路过适才负责讲解的个玖玲珑项目经理身边时，甚至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赞许的冲其竖起大拇指。

“李总是吧？！”聂晴空来到李向荣近前，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指着上面查询到的当日黄历，好奇的问道：“这日子……挑了好久吧！”

“可不……”话刚出口，李向荣随即醒悟，于是乎，他恼羞成怒的责问道：“你谁啊你，三生千瑞就是这么教育的下属吗？”

聂晴空笑而不语，先是制止住正要说话的戴崇华，随即来到谈判桌上首位置，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

“本来吧，我就想躲在一旁，静静看着你吹牛！”聂晴空朝着对方耸了耸肩，略显无辜的说道：“可某人越吹越离谱，越吹越不顾及旁人感受，我就有些坐不住了！”

“哈哈哈哈……”李向荣凝视聂晴空半响，突然放声大笑，随即，他转向戴崇华，意味深长的说道：“老戴，看来你这……还埋伏着奇兵呐！”

“奇兵？！呵呵，就是刚个正面而已，没那么复杂！”聂晴空微微一笑，打商量一般问道：“要不……让我也讲两句？”

李向荣沉默了片刻，随即重新靠坐在转椅上，并打着手势示意对方继续。

聂晴空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刚要开讲，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腾”的站起身，又是拉窗帘，又是开投影仪，众人不明就里，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在那里折腾。

“哈，实在是抱歉，刚才光顾着玩手机了，好多内容没听清！”聂晴空重新落座，随手指向负责讲解的玖玲珑项目经理，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那个谁……对，就你！受累，把刚才那些数据、报表什么的，再讲一遍！”

……

幽暗的电梯井底部，随着一处隔栏被卸下，巴一萌从狭小的通风口钻了出来。

借着荧光棒的微光，她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随即褪去肥大的工装，并将其卷好收纳进背囊中。此时此刻，扎着麻花辫、身着墨绿色运动背心、黑色紧身短裤的巴一萌，不论颜值还是身材，比起古墓丽影中的罗拉·克劳馥也不逞多让。

巴一萌的目标，是位于大厦五十五层的机要室，三生千瑞集团所有重要档案资料都存放在那里。

原本，作为资深黑客的她，曾侵入大厦的网络系统，结果发现，机要室的电脑压根不与外网相连。而且，机要室所处的位置，属于三生千瑞的核心区域，森严的安保以及完善的监控系统，更是大幅度提升了她行动的难度。

巴一萌既不是商业间谍，也不是什么珠宝大盗，有着八戒五段泰拳段位、精通黑客技术和户外极限运动的她，只是想在机要室里寻找一段陈年旧事的线索，身为菜鸟，她甚至在行动方案的制定上，都是参考着电影里的桥段。

然而，电影毕竟是电影，里面的桥段都是为了彰显主角光环而设定的，巴一萌连续几次尝试未果后，终于让她认清了电影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就在其一筹莫展之际，她无意从收集到资料里查到，一家名为福临的保洁公司，中标了三生千瑞大厦的保洁业务，于是乎，她借着福临公司招募保洁员的机会，成功的混入其中，准备伺机实施自己的计划。

伴着绞盘运行时的“呜呜”低鸣，电梯稳稳的降至一楼。早已准备准备停当的巴一萌，灵巧的侧过身子，随即轻盈的一跃，须臾间便攀援到电梯顶部。

工夫不大，电梯再次启动，巴一萌仰望着黑洞洞的电梯井，神情显得万分凝重。

……

大厦顶端的会议室，负责讲解的玖玲珑项目经理，已然被聂晴空折磨的几近崩溃。

诚然，这位项目经理的口才不可谓不好，玖玲珑准备的材料也不可谓不充分，怎奈，聂晴空好似杠精附体一般，时不时抽冷子来上一句，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出入，计较个没完没了，直将原本流畅的讲解搅合得一塌糊涂。

“2017年初，三生千瑞增设店面三十五家！”玖玲珑项目经理嗓音嘶哑的说道：“总投资金两亿三千万，同年五月……”

“哎，停停停！这儿你又弄错了！”聂晴空再次打断道：“17年，三生千瑞明明扩充店面21家，而且……投入金额也不对，这些店面都开在内陆，总投入连一亿都不到，你们可不能参照沿海地区的物价指数生搬硬套啊！”

“可……”玖玲珑的项目经理争辩道：“这些资料，都是你们向外界公布的……”

“我说老哥，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吗！”聂晴空无奈的摇摇头，说教道：“想当年曹孟德起兵三十万讨伐东吴，对外还诈称百万大军呢，这年头，谁家宣传不掺点水分，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够了！”李向荣暴喝一声，怒视着对方说道：“你小子东拉西扯的，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啊李总！”聂晴空微笑着打断了对方，温言细语的说道：“毕竟许多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这不是怕你们一时疏忽，误判了形势嘛！”

“哼！有什么话，你痛快些！”李向荣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可没工夫跟你逗闷子！”

“李总，这谈判不就你来我往的打嘴仗嘛……”说话间，聂晴空的手机突然响起讯息提示，他点开手机，瞄了眼上面的内容，随即侧过头，指着玖玲珑的项目经理，大咧咧的说道：“既然李总等不及，那个谁……讲半天估计也累了，歇着吧！”

聂晴空话音刚落，三生千瑞这边的工作人员，便在戴崇华的暗示下忙碌起来，工夫不大，会议室内再次变得轩敞明亮。

望着灰溜溜回到座位的项目经理，李向荣脸色变得愈发的阴沉，就在其刚要说话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紧接着，一位隶属于三生千瑞总裁办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却见她径直来到聂晴空近前，将怀中抱着的三个文件夹放到谈判桌上。

“先生，你的权限已经获得核准！”女秘书指着文件夹说道：“这是你需要的资料，我们……”

“好，知道了！”聂晴空忙打断道：“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你！”

女秘书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站到一旁静候新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