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福船上的安义侯先听到声音,不由地心中一紧。
船上的倭人望着那个方向,正是安义侯女儿的船只,一切好像跟他们之前谋划的不一样,他刚想到这里,只感觉安义侯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眼睛中仿佛冒着火光,倭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安义侯重新扬起手中的长刀。
倭人慌张道:“你……你做什么?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你不想要回你女儿了?”福船再向前开不远,就可以向大周船只开炮,现在停下来只会功亏一篑。
安义侯一刀砍向前来阻挡他的倭人:“我徐家人,即便死也不会被你们要挟,方才不过是将计就计,引你们露出马脚。”
刀锋一动,立即染上鲜血。
倭人大声呼喝:“向前,全力向前。”
船却慢慢停下,操控船的人仿佛已经不在了。
倭人心中登时一慌,再向后看去,本来的援军却不见踪影,出事了,定然出了什么问题。
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转头去看,从船舱方向走出一个人,此人浑身上下满是鲜血,活像一个恶鬼,目光与他对视一瞬,眼睛中满是怒容和愤恨,然后那人大声喊道:“父亲,快……快杀了这些人,好去救妹妹。”
此时徐青安嗓子沙哑,再也没有了平日嬉笑的模样,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脸。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方才小船传来的响动,他恨不得立即划船过去查看,奈何之前妹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帮父亲,随便打乱计划只会让倭人有机可乘。
更何况这条福船上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
算了算去只有一条路,将这些倭人杀干净,再去查看妹妹的情形,他只期盼雷叔能护住妹妹。
大周的一个男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徐青安捡起地上的倭刀,拉住那男子的手臂,将倭刀塞进男子手掌之中:“想要活下来,就拼命,听到没有。”
男子慌乱地点头,眼睛中虽然仍旧是惊恐,却颤颤巍巍地握住了那刀柄。
安义侯看向徐青安,父子两个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向身边的倭人攻了过去。
……
“宋……宋大人……”
海中浮起一个蛙人,惊讶地看着宋成暄。
宋成暄认识,这是江家的人,当年他在江家大船上曾与这人见过面,这人的父亲就是江家最好的蛙人之一。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宋成暄问过去。
江小河立即道:“是夫人吩咐我们过来查看,生怕那些倭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宋成暄目光微沉,没有说话。
江小河额头立即浮起了一层冷汗:“夫人和堂小姐有事要做,我们也不知其中缘由。”
徐清欢不过才来到江家几日,就让七夫人这样为她遮掩,江家上下也照她的吩咐行事,可见江家也是全心全意帮衬她。
有这些海商在,应该能够保护她周全,心中虽然这样思量,宋成暄却仍旧觉得心中似是结了一个疙瘩,高高地提起来,无论怎么样都抑制不住惊慌。
“前面……”
轰的一声响动之后,不远处冒出了浓烟。
江小河指着哪里张大了嘴巴,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竟然说不出来,他还没回过神,衣襟儿顿时被人提起来,然后无比冰冷的声音道:“那是不是你家堂小姐乘坐的船?”
江小河不住地点头,不知为什么宋大人的目光如何的骇人,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是……是……我听夫人说……若是抓不住那些歹人……就要与他同归于尽……想必是堂小姐……不肯受辱……”
宋成暄心跳突然加快,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即传来,她想要查清真相,保护家人不得不以身犯险。
他对她的了解够多,却也不多,并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大的决心如此。
“这位堂小姐还真不一样。”
“怪不得夫人会信任她,不过年纪轻轻就这样没了,真让人难过。”
“之前听说船上会放火器,我们又没有军中的大炮,火器能顶什么用处,后来才知道,原来有这样的安排,虽说堂小姐是个女眷,可比我们男子更有胆识。”
宋成暄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他许久没有如此了,即便身陷险境也丝毫不会惧怕,他以为经过了小时候的事,无论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难过。
没想到却让他遇见了徐清欢。
如此的决绝、果敢。
她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她笑着向他盈盈一拜,平静地道:“盼宋大人凯旋归来。”
然后转身走得那么干脆。
他做他的事,她有她的思量,无论生死、福祸都与对方无关。
也许最终只会像现在一样,得到最后的消息。
江小河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宋成暄没有留意,而是看着不远处的船只,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剑。
……
火器落下之后,海面上已经乱成一团。
张兴滚落进海水之中,立即感觉到被人死死地拉住了身体,不止是一个人,他们抱住了他的腿奋力地将他拖下去。
水中施展不出力气,可张兴却不想就此死去,他不停地挣扎,从身上拔出一支箭,箭尖刺向身下的人。
年轻时驰骋沙场,多少次被人围攻,他都活了下来,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勇猛,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是如此,但凡来杀他的人都会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他所杀。
不知过了多久,水下的人不断与张兴纠缠,双方几个回合,张兴总会在关键时刻浮上水面透气,可每当他想要逃脱时,那些人又不怕死地围了上来。
如果在岸上,张兴身边的尸体早就堆积如山,可在海中他毕竟用不出力气,而且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淌血,时间一长,他的力气也开始流失。
张兴能感觉到许多人围上了他,如同一张大网渐渐收拢,要将他困在其中,他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既然已经要死,他就拉上几个人一起,张兴首先想到了徐清欢,他要去看看徐氏的情形。
如果那徐氏还没有死,他就将她掳来,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就算徐氏死了,他也要找到尸身,在那里戳上几个血洞,打烂她的脸,让她面目全非,死了都没脸去见人。
这个该死的贱人。
想到这里,张兴奋力向那条小船游去,眼见离船越来越近,肩膀上忽然一股大力传来,这股力气来的悄无声息,等他察觉的时候整个身体半点动弹不得。
张兴全身的肌肉开始收缩,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他转头看过去,立即望入一双冷漠的眼睛中。
那双眼眸中的气势锐如利刃,让他浑身汗毛竖立起来,他身体微向下沉想要甩脱那只手,可那人仿佛早就知晓他要如此,就在他缩身的瞬间,冰冷冷的利刃从他喉咙处擦过,然后张兴听到了从自己喉口传来的泄气声。
“咕噜噜”那是他喘息的响动,一缕缕的气从中透出来,他伸手想要捂住,却身体又是一沉,海水顺着那缺口灌了进来,窒息的感觉顿时淹没了他,他不停地挣扎。
他的命如此轻易的被人夺去,就像他杀人那么简单。
他甚至还来不及思量那人是谁。
宋成暄。
到了最后,他想到了那个名字。
几个水泡从喉咙里发出,张兴再次蹬了几下脚,然后在海中微弱的抽动,又过了片刻,再也不能动弹。
……
宋成暄跳上了那艘小船,船板上有烧灼的痕迹,却没有被炸开,船舱中并不见徐清欢的踪影。
他那高高提起的心,缓缓沉下来几分。
“公……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真人登上船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成暄。
“人呢?”宋成暄没有回答张真人的话,而是冷冷地问出口。
“大小姐不在里面吗?”张真人心中警钟大作,“可能方才趁乱离开了,公子放心……大小姐方才拿着的不是真的火器,那是吓张兴的,大小姐定然不会有事……”
话刚说到这里,宋成暄冷冷地看了张真人一眼。
张真人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做错了事,着实不该离开徐大小姐身边,让徐大小姐如此冒险而为。
宋成暄看向最近的岸边,那里停着一只小船,海上正有船奋力向那边靠去,船上有人叫喊:“江家妹妹,你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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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两只见面,我已经用尽全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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