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灵山

此时的京师就像是一锅大杂烩，大家都在锅里，茫然不知道前途该是如何。

李林在京师鏖战，而京师西北方向的灵山之上却格外的安静。

上千个个错落有致的帐篷分布在山坡之上，山坡之上插满了树桩，形成了一个个坚固的屏障，礌石堆满山丘，弗朗机火炮被布置在隐秘的草丛之下，此时的灵山俨然成了一座恐怖的军事要塞。

哪怕是在最失意的时候，从配军营演化而来的虎豹骑，也都坚持着他们一贯的风格，严谨，时刻保持作战状态，哪怕是在高山之上扎营，也必须将营帐扎的坚不可摧。

如果谁敢壮着胆子来进攻这里，必然会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灵山算不上险要，但是海拔却很高，经过一番整治之后，用来防御再好不过了。

黄韬与大眼儿会和之后，面对汹涌而来的李自成大军，没有困守城池，再说了，朱家的王朝也没有必要去坚守了。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直接朝着灵山进发。

自从进入北直隶之后了，徐梁便让探马四处打探地形，绘制地图，并让手下的军官尽量熟悉每一处山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昌平府撤出来之后，大眼儿和黄韬上万人，没有跟朝廷的兵马产生冲突，也没有遇到李自成的兵马，就逃到了这里。

索性的是，大眼儿当初选择了昌平的时候，将里面的战略物资搬运一空。

尤其是这这一百多架战车，和几十门火炮，可是真正要命的战场大杀器。

一个多月的时间，大眼儿整个人几乎变了一个样。

每日都坚持疯狂的锻炼身体，从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变成了一个撒发着阴森气息的健壮的汉子，他所经历的，大家都清楚的看在眼里。

此时的大眼儿跟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

以前的大眼儿放纵不羁，每日里多余的时间，便去吹牛逼，研究饭菜，醉生梦死的不行。

如今的大眼儿，每日里疯狂的训练自己的武艺，身边起码背着五十斤的沙袋，一穿便是一天。

他的振作带动了士气低迷的虎豹骑，虽然徐梁不在，但是大眼儿作为他们的临时指挥官，没有一个人会不服他。

而徐梁先前打下的基础，起到了绝佳的作用。

那就是他们的家人在陈半书的安排下，都好好的活着，他们必须跟着徐梁一条路走到头。

这也是为什么，虎豹骑连根据地都没有的时候，依然没有一丁点的丧家之犬的样子。

不过，大眼儿也隐隐约约的担忧，他不知道虎豹骑还能坚持多久。

老大如果再不回来，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因为前些日子，阎应元说了，朝廷要将老大给凌迟了。邵一峰这子去京师打探消息，便一去不回。

而京师现在已经成为战场，想要靠近京师去打探消息，几乎不可能了。

不过大眼儿心里还有希望，因为他坚信神话一般的老大不会这么就轻易的倒下了。

他不愿意相信老大会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需要这支队伍，只有这支队伍活着，他才能报仇。

他要亲手杀掉这件事情背后的指使着唐王朱聿键，为自己死掉的女人报仇。

大家虽然每日里不停断的训练，但是时间久了，心里的动摇确实不可避免的。

大眼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他某一天的早上起床之后，营地便会有人开始逃走了。

现在让所有人无比迷茫的是，他们该怎么做？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现在的地位非常的尴尬，对于国家来说，他们是叛徒，唐王朱聿键想尽办法想要剿灭这支部队。

对于李自成来说，他们是在居庸关给他们造成了沉重损失的死敌，数不尽的李自成的部下大将做梦都想将虎豹骑斩杀殆尽。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是敌人。

大眼儿非常清楚，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安全的很，但是那也只是暂时安全而已。

李自成现在还没有动手，很可能在等待什么。一旦他反应过来，或者等到他颠覆了朝廷，那么他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便会彻底剿灭虎豹骑。

他不由的想着，如果老大在这里，他会带着大家怎么做？

大眼儿无数个日夜在想这个问题。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的格局比起老大来说差太多了，很多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去做了。

大眼儿咬牙坚持着，心中却又想着爱妻死去时候的痛苦，这份痛苦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他。

一闭上眼睛，他便仿佛看到喜妹死不瞑目的样子。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白豆腐走了进来。

“周围的情况如何？”大眼儿盯着白豆腐问道。

白豆腐的暗桩不是白发展了，这一次虎豹骑被偷袭，最后能够成功脱险，其中便有白豆腐莫大的功劳。

“情况不妙！”白豆腐喝了一碗水，“多尔衮似乎要来了，我打探的消息多尔衮有意在李自成和崇祯决战之后，这个家伙想坐收渔翁之利，咱们的处境更加糟糕了。起码又多了一个对手。”

多尔衮，如雷贯耳的名字，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足矣让三岁的孩儿不敢嚎一嗓子。

大眼儿面沉似水，“阎应元呢？他还活着吗？”

提起大眼儿，白豆腐也是一脸的愤怒，“还活着，今个儿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怎么骗了秦瑶，领着土司兵跟他冲了李自成的军阵。这阎应元怎滴那么不是东西，坑完虎豹骑，又坑土司兵，咱们大明现在能打仗的土司兵可真不多了。”

“阎应元还有脸出现，也对，他如果苟且偷生的活下去，我找谁去报仇呢？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才能亲自剁了他的脑袋！”

大眼儿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可是，大眼儿，我们真的能报仇吗？老大生死未卜，高燕跑到京师去了，邵一峰那子也不知所踪，我们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我们拿什么报仇？”白豆腐声音的低沉说道，“现在虎豹骑的人心开始浮动，你如果再不拿出个主意来，怕是这一万人的心就散了。”

“一定要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罢了。白豆腐，我知道兄弟们的心思，大家都怕了，李自成，多尔衮都是要人命的庞然大物。可是兄弟们如果散了，咱们就真的有成了任人宰杀的蝼蚁。咱们配军营在，咱们虎豹骑在，这天下就没有人奈何的了我们！”

白豆腐恶狠狠的咬着牙齿，咯吱咯吱直响。

“大眼儿你别说了，咱们配军营还没有出过怂包。”

“白豆腐，你这一次直接带人去京师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老大救出来！”

“好吧。”白豆腐点点头，站了起来，“可是京师陷入重围之中，我想混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做了还有希望，不做一点儿希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