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笙眸光一亮:“李神医?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那位李神医?”
骆忍不住轻哼:“连李神医都不知道是哪个,还要问这么多”
骆笙猛地看向她,神色严厉:“大人说话,莫要插嘴!”
骆不服气嘟囔:“你才比我大一岁”
“我及笄了,而你还未成人。”骆笙语气冷淡,却一矢中的。
骆登时无话可说,眼中浮现出绝望来。
不是她的错觉,骆笙真的变了,变得嘴皮子又利落又凶。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骆笙不再理会骆,看向平栗。
平栗颔首:“正是那位李神医。”
就连王太医都忍不住道:“这世上除了李神医,谁还能当神医之名?”
骆笙唇畔缓缓绽出微笑。
是啊,这世上除了李神医,谁还能当神医之名?
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亦如是。
而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李神医居然就住在京郊,这是不是上天难得对她生出的一丝怜悯,让她以后的路不用走得那么艰难?
骆笙微笑着问平栗:“既然如此,为何不请李神医救我父亲?”
此话一出,屋内突然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骆笙玲珑心肝,立刻意识到其中蹊跷。
是她听闻李神医尚在人世太过激动,竟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实:如果能把李神医请来给骆大都督诊治,又何须等到现在?
骆笙这般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大哥怎么不说话?”
平栗微抿薄唇,一时没有开口。
二姑娘骆晴温柔的声音响起:“三妹去了金沙不知道,这位年初才来到京城的李神医十分难以亲近,每日最多只给三人诊治。而神医选择病人是有条件的,需要对方拿出令他感兴趣的东西。若是拿不出来,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会理会……”
骆笙静静听着,对骆晴与平栗的关系有了一些认知。
这位二姑娘给她的感觉温柔少言,却在平栗觉得为难时出声解围,可见二人关系亲厚,或是骆晴单方面对平栗不错。
当然,这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她没有骆姑娘的记忆,需要理清一些状况。
“什么东西能令李神医感兴趣?”
骆晴苦笑:“没有人能摸透李神医究竟对什么感兴趣。李神医曾收下宁国公府送来的两株红珊瑚替宁国公老夫人诊治,也曾收下一名杀猪匠送来的猪崽,可还有人送来更值钱的物件却被拒之门外。李神医的喜好根本无迹可寻。”
骆笙皱眉:“我们偌大的大都督府就没有一件能令李神医感兴趣之物?还是说义兄们没有多尝试?”
“三妹,你误会了,并非义兄们不上心,是……是李神医放言,无论咱们府上送什么东西过去,他都不会给父亲医治。”
骆笙神色微讶:“这是为何?”
骆晴摇头:“不知道。”
岂止骆府不知道,现在京城上下都在好奇骆大都督何时得罪了神仙般的李神医。
骆笙沉默片刻,再次看向平栗:“我父亲乃一品大都督,领太子太保衔,掌管锦麟卫,李神医不惧么?”
众人不由抽动嘴角。
骆笙根本没有变,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还是拿权势压人。
平栗等人还在沉默,王太医却好似被侮辱了般整个人激动起来,对上一拱手道:“李神医有先皇御赐金牌,就连皇上都对他老人家客客气气,不曾勉强分毫,这样的神仙人物有何可惧?”
老太医气鼓鼓瞪着骆笙,就如看着一块愚不可及的顽石。
居然想拿权势威胁李神医,这个骆姑娘果然就如骆府的门第一样肤浅、无知、可笑!
对于老太医的出离愤怒,骆笙很是理解。
十二年前李神医就是杏林中神仙般的存在,被天下医者奉为祖师爷,而今声誉更隆。
“也就是说,只要李神医不愿意,就毫无办法了?”
平栗苦笑:“是这样。我与你几位义兄都去拜访过李神医,却被拒之门外。”
“那我去试试吧。”
骆笙平静说出这话,众人听了脸色登时五彩纷呈。
“三妹妹”迎上少女黑湛湛的眸子,平栗忙改了口,“三姑娘,你还是多陪着义父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骆笙脸色一正:“大哥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平栗嘴唇翕动,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这个义妹太难缠,他要是说还有办法,说不定就要指责他对义父不够尽心,这个指控他可背不起。
何况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却拦着我”少女敛眉,点漆般的黑眸透着锐利,“那就是大哥看不起我,认为我做不到?”
平栗一脸无奈:“三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晴忍不住劝道:“三妹,大哥是好意”
“二姐觉得义兄拦着我救父亲是好意?”骆笙平静反问。
那一场追杀,恐怕就是锦麟卫内部的人搞鬼,她不会傻到谁说话和气就把谁当成好人。
五位义兄,在场的平栗与云动,还有不在场的三位,她一个都信不过。
而这时候,骆晴的举动在骆笙看来就是扯后腿了。
“三姐,你这是强词夺理!”骆见骆晴受挫,忍不住帮腔。
骆笙目光凌厉一扫姐妹三人:“那你们呢,可去请过李神医?”
骆晴满眼诧异:“有义兄们出面”
骆笙毫不客气打断骆晴的话:“义兄是义兄,我们是我们。别忘了,我们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这话很尖锐,更显得这位飞扬跋扈的骆姑娘从金沙归来后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而骆笙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
她庆幸骆姑娘活得这么肆意,让她不必束手束脚做一些事。
她若变得通情达理,那才是犯傻。
“明日我会去请李神医医治父亲。你们要不要同去,今日好好想清楚。”骆笙说完这话,举步往门口走去。
她走过呆若木鸡的骆樱姐妹,走过呆若木鸡的两位义兄,再走过呆若木鸡的王太医,经过同样呆若木鸡的盛三郎时伸手一拉。
她这时才有了少女的柔软:“表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