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
布蕾妮警惕的看着那个倚树而坐,闭目养神的男人。即使绑成这样,她依然觉得对方很危险。
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带着侍卫们离开,散布在树林里,放哨警戒。
看到侍卫们远去,凯特琳走到詹姆面前,“看着我,爵士。”
詹姆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本能地想伸手遮挡。
身体蠕动一下,他把头侧向一旁,“对不起夫人,您的光芒太过耀眼,我都不敢直视呀。”
脚步轻响,一道阴影投到脸上,詹姆回过头。
背对光线,那个高大的战士脸孔显得有些阴鸷。又圆又糙的面孔,一排牙齿暴突不齐,嘴宽得可怕,唇肥胖得象毛虫。
“夫人,您打哪儿找来这么个怪物?”詹姆并不感激对方为自己遮挡阳光。如果不是这个怪物,今天自己本应该可以脱身。
“这是塔斯的布蕾妮小姐,爵士,希望你还没有忘记贵族应有的礼仪。”
“女人?”詹姆楞了一下,这个壮得和牛一样,也有着牛一样力气的战士居然是个女人?
他感觉心灵有点受伤,“抱歉,可是她的外表实在不能说明问题。”
“好了,爵士。不要再说废话,我有事相询。”
“我干嘛回答?”
“为保住小命。”
“您以为我怕死?”詹姆切的笑了一声。
“否则你为何逃跑?”
“您也到囚室住上一年半载,就知道我为何逃跑了。”
“这么说你想要自由,爵士?”
“谁不想要自由呢?”弑君者似乎觉得好笑,“您丈夫在红堡黑牢里的时候,肯定也想要自由。只是他不像我,还有个天真的弟弟,竟然想把我捞出去……别说,还差点就真成了。”
只要说到奈德,凯特琳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隐隐作痛。没有理会弑君者的调侃,她说道:“我正要说你的弟弟。我知道他在君临担任代理首相,让他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虽然他是很想救我出去,但恐怕这事轮不到他做决定,夫人。”詹姆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耸耸肩。
“我会放了你。”凯特琳说得很干脆,没半点犹豫。
詹姆难以置信,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盯着凯特琳,想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只看到那坚定的眼神。
“您要用我换您女儿?”弑君者大笑起来,“您知道我和你女儿的身价差多少吗?如果我答应了您,人们都会说我占你便宜,那可真不荣誉。”
“我不管你多么自以为是,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和我女儿的价值。“凯特琳低声怒吼:“在我看来,我的女儿比你重要一万倍。”
詹姆被这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气势震慑,一时无语。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也会这样,为了救我而不顾一切。
他的脑海里又闪现出罗柏史塔克和威廉河安的模样:这两个加起来才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年,一个在战场上击败自己,一个在决斗中击败自己。
也许我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他笑了笑,“如果是这个条件,我的父亲也会答应。但您的儿子,恐怕不会答应,否则我们早已各回各家。”
“所以我不会带你回奔流城,你弟弟也不能声张。“凯特琳早就想好了计划,“我会带你去河间地的某个地方,等你弟弟把我女儿送到那。”
“我恐怕这事还是不好办。去您儿子控制的地方,我弟弟不放心,去提利昂放心的地方,您放心吗?”
“橡果厅,我想那是你弟弟放心的地方。”凯特琳看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但我要你发誓,在你和我女儿交换之后,保证我们能安全离开。”
“那您又如何与提利昂联络,即使能联络上,如何让他相信?”
“我会派人拿着你的亲笔信去君临。相信树林里抓到的那个小鬼,应该有办法能联系上他。”
这个女人都想好了呀,詹姆点点头,“好吧,夫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真的相信我的誓言?我可是弑君者。”
“诸神有眼,如果背誓,你死后将在七层地狱的最深渊永远受苦。”凯特琳狠狠地说道。
“诸神在哪儿,夫人?”弑君者放肆大笑,“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灵存在,为何还充满苦痛与不公?”
“现在我们用不着讨论,死后自会知晓。”
“但如果我搞不清楚您的真实意图,又怎么敢给我弟弟写信?我固然很想获得自由,但也不想害他。”
两人对视良久,凯特琳深吸一口气,“有个人给我讲过你的一些故事。而我现在别无他途,只能选择相信。”
“谁?”詹姆悚然一惊,有一种被人脱光的感觉。
凯特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看他。
“我就知道是他。”詹姆闭上眼睛,满脸苦笑,“也只能是他。”
--------------
两名都城守卫从巷口经过,身披金黄色的厚重披风,穿着黑色的护甲、长靴和手套。其中一人腰际佩了长剑,另一个则拿了根铁棍。
一只年轻的麻雀警惕的看看巷口,低着头钻进小巷。
跳蚤窝弥漫着一种臭味,混杂了猪圈、马厩和皮匠棚的气息,外加酸败酒肆和廉价妓院的味道。
他在错综复杂、有如迷宫的巷道里穿行,循着褐汤的香味,来到一间食堂。
有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麻雀缩在食堂外的两栋建筑之间。
这两栋建筑的上面几乎都快连在一起,只在下面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流浪汉们最喜欢在这种地方过夜,既遮风,又避雨。
年轻的麻雀挤进缝隙里,坐下后马上有人递给他一个木碗。
浓汤表面浮着一层油,能看到里面有大麦、胡萝卜块、洋葱和芜菁,拿木勺搅一下,还能看到沉在碗底的肉块。
一般的贫民很难从褐汤里吃到肉,但任何地方都存在特权阶级,跳蚤窝也不例外。
食物的美味在味蕾上绽放,胃里传来舒适的感觉。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之后,年轻的麻雀放下碗,神情不忿,“最近那些金袍子太过分了!那个计划,到底什么时候进行?烂泥道那边的人,我都联络好了。”
“现在还不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麻雀不慌不忙,小口小口品尝着勺子里的肉汤。
“金袍子处处偏袒河安家的人,甚至帮他们带人出城,我们的发展越来越慢,照这样下去……”
“好了。”老麻雀语气不重,但缝隙里的麻雀们,包括那只生气的年轻麻雀,都不由挺直了一下脊背,坐得更加端正一些。
“现在发动那个计划,太危险。异教徒国王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万一引起混乱,让他们攻入君临了怎么办?他们在御林里烧了多少神像?如果让他们进了君临,那我们都是七神的罪人。”
老麻雀喝了一口汤,“现在有多大的委屈都忍着,我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