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对着调查兵团就是一顿发自灵魂的问候，让他们意识到七十年之后还有七十年，他们继承死者的理想却没有实现的办法，只是不断重复死亡罢了。

所以当杜兰说要先确定艾伦的能力再作战，他们终于同意了。从此之后他们将为了活下去而战斗，而不是为了送死去战斗。

所以先问问艾伦到底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

艾伦是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掌握，他并不知道如何变身。显然并不是受伤就够的，还需要一个必然的条件。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变身巨人的能力，不过他脑海里有一些记忆正在复苏。在墙壁破开之后，他好像见到了父亲，父亲给了他地下室的钥匙，让他去寻找真相。

母亲死了，父亲也失踪了，自己变成了巨人，一切谜团的答案都在地下室里。可惜地下室在玛莉亚墙的瓮城里，而现在玛莉亚墙早就已经沦陷了。

“你必须要控制力量，我们才能安排作战，不然你就没有价值。”杜兰说道：“所以快变身吧。”

周围是以兵长为首的‘亲切’士兵，如果艾伦陷入暴走，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发动进攻，直接砍翻艾伦。

艾伦是一脸懵逼，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在等待少年的表现，这让少年很有压力，不过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掌握巨人的力量肯定能够更好地驱逐巨人，所以自己必须要成功。

于是艾伦又咬了自己虎口，咬破了皮肤，可是并没有立刻变成巨人，他茫然了：“我明明想要变成巨人的？为什么变不出来？”

兵长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多给他一点耐心，可能是因为刚刚变过身，所以现在需要休息。反正露丝之墙的防御已经做好了，也不着急。”着急也没用，如果超大型巨人出现的话，他们也没办法抵挡，所以也只能等着艾伦。

杜兰让大家都好好休息，训练兵团的新兵还没有毕业就遇到了这种可怕的事情，他们现在需要调整心态，昨天还和他们一起吃饭说话的战友现在已经牺牲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巨人吞下肚子，记忆不断在重复，久久不能平复。

这些画面都太有冲击力了。

莱纳依旧不稳定，特别是知道平日里和自己谈得来的战友战死，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害死了无辜的人。

墙壁内的人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自己这三个人而死了，这样做真的好么？虽然杜兰说这是为了墙壁内的岛民重回世界秩序必然付出的代价，但莱纳这个善良的糊涂蛋却依旧觉得自己应该为逝去的生命负责。

不得不说如果每个艾尔迪亚人都和莱纳这样，那也不会有两千年内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了。可惜艾尔迪亚高层糊涂蛋很多，有良心的很少。

“战术还是很成功的，现在至少知道墙壁内确实是有巨人了。”杜兰再次找到归乡三人组：“胡佛做的不错。接下来，我们就不用再做什么了，我想援兵也差不多应该来了，接下来就交给援兵吧。”

“我认为现在应该争取艾伦，让他加入马莱。”莱纳却突然提议这个时候应该更进一步。

“你在教我做事？”杜兰知道莱纳状态不佳，随时可能化身猪队友出卖团队，看他这又悲又无奈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态满是愧疚，还是对破墙行为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并不能坚定地贯彻自己的决心。

莱纳自然不敢，他说道：“我觉得艾伦应该加入马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你是希望艾伦改换阵营来确定我们的行为是正确的？你希望敌人投降来作证我们行为的正当性？你想多了。我们正不正确并不需要敌人来认证，并不需要外力来证明，我们对不对由我们行为的结果来决定。”杜兰说道，他们并不需要他证，行为结果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莱纳，我给你们上了这么多课，你不会以为我只是针对艾尔迪亚帝国吧？马莱沿袭了艾尔迪亚帝国的一切制度，我课上说的艾尔迪亚的问题也是马莱的问题，我们在这里解决艾尔迪亚的问题，以后我们也要以相同的方式解决马莱的问题，你不要以为我上课就是胡咧咧。”

莱纳目瞪口呆，因为他是真的没有认真听讲。

“莱纳，你可真是个糊涂蛋。”这种人是最不好对付的，本心不坏但随波逐流，想要做点好事却不计后果，说他两句他也会自我反省，但最后根本不改。做事抓不住重点，做人没有目标，就是不断动摇，不断后悔，同时希望不断地通过外部的条件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自己对不对却需要让别人来回答，科学一点叫做讨好型人格，难听一点就是糊涂蛋。

“可是如果没有别人来承认，我们怎么知道对不对？”莱纳还是不明白。

“所以要多学习，坚定自己的路线，我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要开启民智，要建立平等的社会，让艾尔迪亚人和马莱人能够消灭暴政，达成和解。”杜兰表示这么简单明确的目标根本不需要怀疑。

然而莱纳却偏偏要怀疑，毕竟目标对，不代表路线对，他们这样来来回回破墙害人真的能成功么？他怀疑，他不安：“我们目前为止伤害最多的都是普通人，我们真的能达成你说的目标么？”

光靠几句话显然不能让莱纳建立信心，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个时候就需要友情破颜拳了，杜兰一拳就打了过去，三人组都没想到杜兰竟然直接动手。被打的莱纳更是捂住脸，双眼全是不可思议。

杜兰淡淡地说道：“能不能达成目标，我也想知道。可惜这个世界没人类能预知未来，没人能穿越时空告诉我们这条路线最终能不能达成我所说的目标。你有这种疑问很正常，但如果你抱着疑问裹足不前，那么我们永远也不能靠近目标。而且就算我们这条路线是错的，那也是为后人试错，让后人避免我们的错误。所以想要达成目标，你不应该抱有怀疑，而是要脚踏实地去实现，就算错了，对人类社会来说也是一次宝贵的经验。怀疑是没有用的，勇敢实践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人类不能预知，但巨人可以。

对于莱纳这种只想让别人告诉他哪条是正确路线的人，杜兰这种勇往直前甘心做先驱和试错者的人简直是全方面碾压。毕竟本来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