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了。
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养心殿内,皇后委顿在龙床之侧,整个人陷入无声啜泣。
紫宸殿内,张贵妃乍闻消息,整个人都呆了,似乎不能相信,皇上就这样没了。
高瞻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左近的小太监跟宫女们,也全都趴了下来,哭泣出声。
李定远可能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是一个好人,殚精竭虑十几载,没能让汉国富强起来,但是却让身边的人都活的安稳。
李清进了寝宫,哭倒在地。
高瞻拿出诏书,交给公主。
“殿下,陛下遗诏,着您即日登临大宝,继承大统。”
泪水打湿了李清的面颊,看着龙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曾经用宽厚的背托着自己的男人,就这样去了,以后,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我不能辜负他的心血,女子登基为帝,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他为了能够让我顺利继承大宝,借着北境大捷,苏路的威势如日中天的时候,自己才能在苏路扶持下,镇压群臣,威压四海,登临大统。
高瞻哭泣着,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诏书:“殿下,这是陛下的罪己诏,陛下言,若事有不谐,可以此来开脱。”
李清接过罪己诏,两步走到龙床之前,把罪己诏放到了灯火之上,看着罪己诏燃烧起来,李清的脸颊上满是坚毅。
“父皇放心,臣女必然不负父皇厚望,汉国大统,必将绵延久远。”
“传诏,陛下龙御归天,着六部尚书即刻进宫见驾。”
几个小太监躬身应是,转身飞奔出了养心殿,直奔宫外而去。
……
天明,朱雀大街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人们终于敢走出家门了。
昨晚一夜厮杀,惨叫,仿佛就如那年皇长子叛乱时候的情形一样。
“咦?”
走出家门的百姓看着干净的大街,脸上满是不能相信,昨夜可是杀声震天,怎么今儿这大街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血丝都看不到。
“陛下龙御归天了”
一骑白衣白帽,自城门方向而来,向西而去,持节直奔西大营。
这是国丧期间,不能擅动武事,要收缴京畿四大营大都督的印信了。
“皇上驾崩了。”
长街上,人们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
有眼尖的,突然就嚷嚷了起来。
“你看曹尚书家,贴了封条了。”
“何侍郎家也是,门口有血。”
“高主事家也是,还真是这些当官的被杀了。”
“太好了,杀的好,贪官污吏该杀,我去买挂炮仗去。”
“同去同去,这些家伙仗着是当官的,上次当街碾死人都没人管。”
一时间,长街上热闹非凡。
皇宫大内。
六部尚书仅存的四位站在养心殿内,看着殿内那巨大的棺椁,四个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左平往日里恋栈不去,昨个突然辞官,而且陛下连推拒都没有,就直接准了,若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
礼部尚书钱谦益压低了声音问着李怀远:“李尚书,你是皇室宗亲,未来的大宗正,应当是知道点什么。”
李怀远脑袋都快缩到裤裆里去了,他十分怀疑,皇帝都是被苏路杀的,因为苏路的要求太高,皇帝不想满足他,所以就被杀了。前天杀尚书,昨个杀皇帝,还有什么是他苏路不敢干的。
不行,这尚书不能干了,太危险了。
户部尚书杨标眼观鼻,鼻观心,他从未结党,也不营私,所作所为,全是从心而为,能当到户部尚,他已经很知足了,跟钱谦益张庭赫他们不一样。
能在户部尚的位置上致仕,老杨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他没理会三人的窃窃私语,只是低着头默哀。
先帝待臣子宽厚,虽然这中间有相权在左右,但是先帝是宽厚仁君是那个臣子也说不出反对意见的。
很快,皇帝驾崩,昭告天下的诏书颁行四方,使节持节赶往各地,宣读诏书。
勤政殿上,衣缟素,着白冠的众臣不依了。
这诏书根本没有经过上三省复核,就直接通传全国,这次皇权太过逾制了。
钱谦益站出来说着:“公主,臣不同意如此诏书通传天下,如此做法有违祖制,当审慎。”
一个接一个的大臣都站了出来:“臣附议。”
李清站在众人之前,双目含泪,一句话也没有说。按祖制,她今日应当坐上高台,代皇帝监国。
不过她不想坐上去,只想再看一看父皇坐在高台上的模样,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能依靠父皇了,没有父皇作为后盾了。
兵部左侍郎庞德站了出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认为,陛下当进位,余事再论。”
右侍郎周平也站了出来:“臣附议,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进位。”
钱谦益跟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曹则没来,工部的一应侍郎主事都没来。
肯定出问题了,几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猜测,这让几个人窃窃私语,谁也不敢说什么。
“本宫不同意”
大殿门口响起公主李鹤的声音,禁军呵斥声音也同时响起。
李清看了高瞻一眼,高瞻会议,走到大殿门口,吩咐着说了:“放李鹤公主进殿。”
李鹤衣饰华贵,头戴凤翅金钗,紫青两色朝服,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殿。
“我不同意,没有父皇诏书,凭什么让李清进位,本宫是长公主,按制,应当是本宫继承大统。”
大殿之中,站在前列的几个大臣都没有说话,属于长公主一系的张庭赫和曹则都被诛杀,为了帝位,她只能自己站出来抗争。
不过几位大臣都明白,这也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北阳候苏路进京,那就意味着不论陛下有没有诏书,继承大统的就只能是李清公主。
若是北阳候被拖在北地,没能进京,长公主还有一丝机会,现在吗,说什么都晚了。
李怀远突然出班跪倒:“老臣感念陛下天恩,感身体越来越差,臣乞骸骨。”
众人懵逼的看着李怀远,这老家伙什么情况,往日里恋栈不去,为了起复,连大宗正都请了出来,现在怎么自个儿要走了。
李清手一摆:“准了。”
李怀远抱起帽子,麻溜的出了大殿,向后面停放棺椁的大殿给皇帝道别去了。
李清看了脸色苍白的李鹤一眼,转身踏上了御阶,在御阶上站定,转身,看着高瞻说了:“高瞻,宣读父皇的最后一道旨意。”
高瞻从怀里拿出一份折子,站到了御阶边沿。
“朕庸庸碌碌十六载,于国朝无寸许贡献,但自前日始,朕却无半愧疚于国朝。
纵览国朝十一位帝君,朕所作所为完全不足与祖宗共立太庙,然朕暮年之时,得天之幸,简拔苏路于微末,成就开疆拓土之功。
历数列祖列宗,有此功绩者,惟太祖太宗与朕而。
北阳候苏路开疆拓土有功,敕封爵安国郡王,着礼部宽议,与公主李清择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