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勤政殿
早朝,李定远高琚御座,脸色难看。
高瞻笑眯着双眼,低垂的眼睑偶一抬起,就仿佛大殿里闪过一道亮光。
群臣中间,兵部尚书李怀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调苏路去西亭,剿灭夏侯威残部,这就是你兵部的方略?”
李定远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块一般。
周侍郎出班跪下:“启禀陛下,实在是军中诸将,已无人可用,派往西亭诸将相继惨败,在京列位老将军议,认为想要稳胜夏侯威。只有苏路将军一人。”
“哗啦”
李定远把手边的一堆奏折都推落下来,火气如同六月的惊雷。
“只有苏路一人,哈哈哈”
“上次北阳战事,你们也说只能苏路一人稳妥。”
“前些天为保北阳粮道,你们也说只有苏路一人稳妥。”
“现在,又跟我说只有苏路一人合适!”
“你来告诉我,朕只有一个苏路将军,是不是要把他砍成三块给你们用,才能让你兵部稳妥!”
“西秦烽火再起,大唐屯兵商山,战事一触即发,是不是还要多砍几块,才能合了你们的心意。”
皇帝的咆哮在大殿内回荡。
……
临洮屯堡后营内,苏平问着陈四说了:“你小子脑袋上怎么裹纱布了,被谁欺负了,打回去了没有?”
陈四迟疑的说着:“刚才交割粮草的时候,一个将军说了,让我们赶紧回去,给他们运粮去。”
苏路闻言下巴一扬:“那你是怎么说的?”
陈四脑袋一低,“我骂了他一句,就被打了。”
苏平脾气火爆,直接骂了起来:“你的兵呢,怎么不打回去?老子跟着二哥在左路拼杀的时候,这帮孙子在后面装孙子,现在冒出来装大尾巴狼了,老子弄死他去。”
“呦呵,苏都尉好大的火气,我站这儿,你来弄死我吧。”
嘲讽声音响起,身着绯红袍的定鼎军都督梁璞站在后面,阴恻恻的说着,他身后,是成群的禁军。
苏平眉毛一挑,对方人多,二哥不在,这孙子勋衔可比自己大,闹将起来,吃亏的是自己啊,先苟着。
梁璞看苏路不说话,得意的一笑,语气嚣张:
“这是行营,是中军,不是你们左军,说话小心点,再说了,你们现在是运粮队,转运使,别在这儿装大尾巴狼了。”
“你”
苏平目嗔欲裂,压不住火气,就要上去打梁璞,被陈四土墩儿给抱住了。
“啪”
一个水碗在梁璞脸上炸开了花。
苏路从外面进来,拍了拍手,踢了土墩儿跟陈四一脚。
“给我打,被人欺负到脸上都不敢打回去,还是不是我的兵,打,打的他一个月起不来床,敢跟我叫嚣,我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打”
苏平挣脱了两人,上去就是一脚,把梁璞给彻底放倒了。
梁璞的侍卫冲了过来。
陈四拔刀在手,指着冲在前面的禁军,冷声说了:
“不想死的就给我站住,你们再敢向前一步,砍死了谁,可别怪我陈四没提前告诉你们。”
“欺负我,老子弄死你。”
梁璞被打的嘴角流血,眼眉裂开,看到裹足不前的手下,顿时气不从一处来,吼着嚷嚷了:
“上,他不敢动刀,这里是行营,他不……啊!”
旁边的苏路挥刀,一刀砍下,断了梁璞一个手指头,让梁璞的叫嚣变成了惨叫。
禁军们不敢向前了,苏路的名声,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的,毕竟这位可是杀的京城血流成河的煞星,上三省现在提到都还胆战心惊的猛将。
梁璞的惨叫很快就把军法官招来了,军法官看着苏路,再看看地上哀嚎的梁璞,为首的校尉手一摆。
“都散了。”
看卫军都散了,军法官这才问着说了:“禁军的,怎么着,惹了侯爷了?”
“你们胆子可真大,敢惹侯爷,不要说断了梁璞一根手指头,就算砍了梁璞的脑袋,行营各位也不会有人给梁璞出头。”
禁军都呆了,北阳行营以前没有这么黑暗啊,以前跟各军斗,军法官都是和稀泥啊,这次咋旗帜鲜明的挺运粮队了。
地上的梁璞也不敢哀嚎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噗”
苏路一脚把他踩了下去。
“刚才奚落我的兵不是很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憋屈啊?”
“莫装逼,实力不够,装逼遭雷劈。”
萧琮收到消息从后面赶来,看着营内的一切,放低了姿态说着:“侯爷,息怒,梁璞将军是陛下的人,侯爷息怒。”
萧琮看了地上躺着的梁璞一眼,开口说着了:“梁璞目无法纪,嘲笑袍泽,威胁同僚,着打一百杀威棒长长记性。”
呜呜叫着的梁璞被拖了出去。
萧琮陪着笑,继续说着了:“侯爷能把粮草运来,就是大功一件,我回去就给你写报功折子,给苏平都尉和一众卫营的弟兄请功。”
周围的卫军群中响起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一群人看苏路的目光完全变了。
砍了人手指头,竟然还能特殊报功,萧帅还追着说好话。
苏侯爷这才是真汉子。
一群卫军禁军全都羡慕坏了。
苏路手一摆:“走,回去。”
萧琮看了看到梁璞被打,脸黑的跟锅底的何埂一眼,笑呵呵的没有说话。
苏路果然是自己的福将,打掉林通让自己顺利掌握属于自己的军权,左军战绩斐然让推重他的自己威望愈发高了。
现在又把何埂看重的禁军将领暴打一顿,何埂在行营的影响力,会越来越低。
萧琮的脸笑的愈发得意了。
第二天,休整了一夜的苏路军出发,临出营门的时候,点将台前的将军校尉纷纷行了注目礼。
“这就是左军大都督苏路苏侯爷。”
“梁璞那孙子早就该打了,打的好。”
“不愧是我北境第一将,咱们行营的人除了萧大将军,净是误事的混蛋。”
“大丈夫当如苏侯爷,快意恩仇,想打谁就打谁。”
苏路心道要真能想打谁就打谁就好了。
粮队出了屯堡,转道向东,绕着山脚走了一段路,再次转道向南,路过郑渠。
粮队通过郑渠的时候,前面突然念起了苏路的塞下曲。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苏平问着旁边的老范说了:
“这周围有什么土匪寨子没有?心中有气,咱们去踹了土匪寨子出气。”
老范懵逼的看着苏平,“苏都尉,您心中有气?那梁璞不得憋屈死啊。再说了,有气就朝土匪们撒啊,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去弄梁璞去。”
苏平抬手给老范顶盔上来了一巴掌:“就你孙子话多,这周围有没有土匪寨子,说?”
老范摘了兜鍪,拿在手里思量了一会儿,指着前面说了。
“过了郑渠,走上五里,再转道向西,走上三里路,就能看到一处土匪寨子,张顾将军成为阎王寨,打了几次,愣是没攻下来。”
“有多少人?”
苏平看了前面马匹上的苏路,坐直了身体问着,有出气的对象了,等会儿就去找二哥请兵。
老范闻言撇了撇嘴:“五千多人,张顾将军领兵打了四天都没打下来,我的人还被抓进去过一次,老王,王得着,你过来,跟苏都尉说说,你在阎王寨的经历。”
老王牵着驮马过来,闻言眉飞色舞的说着:“阎王寨啊?阎王寨好,这寨子虽然大,但是他不乱来啊,劫财从来不杀人。”
“对了,他们还是侯爷的手下败将,有个大胡子头领亲口跟我说,只要是侯爷领兵,他们寨子就绝不闹事,老实的跟三孙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