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远征军的十位军头被龙虱副官带进帐篷。卡瑟琳扫过其中九个军头,把目光定格在最后一人身上。这最后一位的身材明显比其他九个矮小很多,而且他的容貌卡瑟琳还能依稀辨认。
“教授先生,真没想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地精学者身上长出七八根龙虱独有的手足,他的下肢也进化成如同龙虱那样粗壮有力。只有他的面貌还没有完全改变,不过一根长长的嘴器已经和他的嘴巴融合起来。
老教授望着卡瑟琳,似乎是认不出女法师了,但似乎又还有印象。好在他没有完全丧失思维能力,盯着卡瑟琳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异常。他开始习惯性地来回踱起步,不停晃着头,做出努力思索的样子。
“他是怎么回事?”女督军向她的副官发问。
“大人,他又发病了。”龙虱副官的回答透露出某种信息。
“发病?他经常这样?”
“是的,大人。”
“那你说说他的来历。”
“他是第十团的军头,大人。”龙虱副官顺带就说起远征军的建制,“第一远征军以万名战士为单位,组成一个团,每团由一位军头统领。军头来自于军帐,每当一位军头出现,远征军就会获得一个新团的兵力。”
“你是说教授先生是最新出现的一位军头?就从军帐里?他是自己出现的?”卡瑟琳没有完全弄懂龙虱副官的意思。
“大人,军头就是从军帐中走出来的。”龙虱副官说,“就像您一样是来自于军帐。”
“这样吗?”卡瑟琳意识到,所谓“出现”应该是指从外部世界进入到银龙王灵魂世界,“那为什么他是军头,我是督军呢?”
“这我不知道,大人。您一出现我就知道您是督军大人。军头一出现,我就知道这是军头。”龙虱副官话里的逻辑非常生硬。
“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卡瑟琳重新打量起这位龙虱副官,其实她一直忽略了龙虱副官是所有龙虱中最特别的一个。
“大人,我是第一远征军的第一位战士。”龙虱副官的话令卡瑟琳吃惊不小,“所以也我是军中最年长的战士,副官的位置就是由最年长的战士来担任的。”
“其他远征军也是如此?”
“这我不清楚,大人。”
“远征军的士兵从哪来?”
“我们来自这片土地,大人。”龙虱副官少见地以回忆的口吻说,“每一位战士都来自于这片土地,但是军头们不是。我还记得他们最初的模样。”
龙虱副官指着一位军头说:“第五团军头,他最初长着翅膀,像鹰一样的翅膀,漂亮的羽毛,还有尖利的脚爪。他跳起来能在空中滑行。”
“第二团军头。”他又指着另一位说,“他在地上爬行,像蛇一样。他没有腿,蜷起身子然后弹向空中。”
“还有第九团军头,她和您很像。”龙虱副官指着站在最后的那位说,“站立着行走、奔跑、跳跃,她变成现在这样没有多久。是的,她曾是上任督军手下的猛将。”
“上任督军?”
“是的,大人。”
“他去哪了?”卡瑟琳对于自己的前任当然格外感兴趣,“我是说上任督军。或许你该告诉我,第一远征军到现在总共有过几任督军了。”
“三任,大人,您是第四任。”龙虱副官语气有些沉痛,“上任督军死了,大人,在与狗军团的作战中身亡了。他非常英勇,冲在了第一线。”
不用问第一和第二任督军多半也是身死,卡瑟琳忽然发现督军是个相当危险的职业。她背起手走了两步说:“那我们现在就要为上任督军报仇,我打算派你们中一个团去攻击狗军团。说说看,你们会用什么战术。”
“强攻。”第一位军头说。
“正面冲击,同归于尽。”第二位军头说。
“侧面突击。”第三位军头说。
“兵分三路,同时出击。”第四位军头说。
“兵力太少,不战。”第五位军头说。
“外围游走,寻找机会。”第六位军头说。
“诱敌出战。”第七位军头说。
“一击而退。”第八位军头说。
“等待援兵。”第九位军头说。
轮到最后的老教授,这位曾经的地精大学者以第十军头的身份看着卡瑟琳说:“我记得我认识你,但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说完他又痛苦地抱着头来回踱步。
女法师也不去提醒地精学者,对着其他军头说:“刚才谁提出诱敌出战的?”
第七位军头当即出列。
“就由你前去执行这次攻击任务。”卡瑟琳发布命令,“他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除了老教授,军头们包括龙虱副官都离开了军帐。地精学者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恍若不觉,依旧拼命地试图回想。
“教授先生,就剩下我们俩了,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卡瑟琳说。
老教授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先不用想我是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老教授猛地抬头挺胸大声说。
“那之前呢?”卡瑟琳叹口气,“你成为军头之前是什么身份?”
“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老教授又喊了一遍,不过马上他自言自语道:“我似乎以前不是一个军人。我是干什么的呢?不,我是伟大的第一远征军第十团军头。”
看来老教授是受到海默兹普莉灵魂世界的影响。那些军头应该是来自于不同的种族,但不知为什么都进入了这个世界。在这里他们的身体和思想会逐渐被银龙王的意志所改造。
卡瑟琳慢慢对眼下的局面有了大致的猜想。而且她很怀疑,如果时间足够长,或许她自己也可能会被这个世界所同化。
“能对抗灵魂世界的只能是灵魂世界,必须教会老地精抵制这个世界意志对他的侵袭。”女法师忽然喝道。
这话语中带着一种无形的震慑力,仿佛一记沉闷的春雷在军帐里响起。地精学者全身颤抖,眼、鼻、口中都留出银色液体,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