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挺美的。”说着,宁观的右手食指轻轻地在腰间的竹鞘短刀上抹过。
随后,面对着灵蛇主燃烧气运,宣泄所有武道罡气和武道意志斩出来的这一刀,宁观伸出右手的食指,凌空一划。
在宁观食指划动的那一刹那,鬼爷面具后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瞬间收缩。
而青蜉蝣则身躯一震,脸上的神情呆滞了片刻,随后嘴角上扬,笑意盈满面庞。
“这个感觉……”鬼爷捏紧了手掌。
没有错。
那就是五年前,宁观最强的倚仗,那无敌的刀意!
就在灵蛇主那一刀即将斩下来时,随着宁观食指的那一划,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
那是一道比灵蛇主狂蟒化龙般的一刀更加惊艳的刀光!
一种恣意张狂的霸道刀意瞬间弥散在整个庭院中。
管它江海浪滔滔,不羡仙人福禄高。兴起处,手握刀。敢踏沧海平波涛,一刀便教仙人低眉,天公折腰!
何等放肆而又狂妄的少年意气!
当年那个少年就是怀着这样无敌的刀意,踏入了龙蛇翻滚,蛟蟒缠纠的江湖。
“时隔五年,终于又见到这道刀意了。”青蜉蝣脸上笑意盈盈。
……
整座洛都沉浸在无边夜色中,唯有明王府灯火通明。
“当真是一夜鱼龙舞。”洛都城中通往明王府的大街上,有人微微叹息,“浩荡江湖,鱼龙蛇蟒,缠斗不休,何时才是个头。”
这人身材高大,一身袈裟,胸前挂着佛珠,一颗光头映照在月光下,白玉也似。
大光头身边还有一颗小光头。
小光头抬头道:“可是师父你不是经常和别人打架么?”
大光头瞪了小光头一眼:“胡说八道,我那不叫打架,我那是劝架!”
小光头还要再说,却看见自家师父那不善的眼神,顿时一缩脑袋。
他感觉自己这师父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哪有正经和尚成天打架吃肉的?这么想着,他偷偷瞄了一眼大光头手里的烧鸡。
这个大光头,竟然边走边啃起鸡腿。
“你别磨蹭了,快点。我们得快点赶到明王府,不然明王那老小子尸体都快凉透了。”大光头道。
“要不是师父你一定要从酒楼里偷这只烧鸡,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小光头再次腹诽。
……
明王府前庭院中,两道刀光刀意悍然碰撞在一起。
灵蛇主生平以来最畅快最竭尽全力的一刀,被宁观的无敌刀意瞬间碾压。
他的武道意志被重创,护体罡气被打碎,手里的长刀在一霎那间就已经崩碎瓦解,宁观一指划出的刀光飞旋着朝他扑面而来,带着泠然的杀气。
就算燃烧了气运,在这么竭力的一刀后,也免不了气机涣散枯竭。
处在这种状态下的灵蛇主面对这强横如天的一刀,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应对。
而且,那道刀光和刀意,带来的是如同天幕倾塌般的压迫感,就算他此刻处在全盛状态,也根本没办法抵挡。
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时,时间似乎被拉得格外漫长。
“就这么结束啦。”灵蛇主自嘲地笑笑。
他感觉自己就像故事里那只不自量力的撼树蚍蜉、当车螳螂,赌上了这短暂一生里所有的意气,最终还是免不了被碾压而过的下场。
他费力地微微偏头,看向了青蜉蝣的方向。
只见这时的青蜉蝣,面带笑意,将所有的目光和心神都凝聚在了那道青衣褴褛的年轻身影上。
“啊。”心里叹了一口气,灵蛇主露出淡淡的苦笑,“情意本来就不多,偏偏还把所有的都给了那个人。”
“哪怕一次也好,我也想要看到你对我露出那种神色啊。”
刀光此时已然临身。
“我还真是个蠢货。”灵蛇主坦然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刀光斩在了他的胸膛上。
“灵蛇!”鬼爷目呲欲裂,灵蛇主是太上天里非常年轻的武道大通玄,未来可期。就这么丧命在这里,令他心痛!
突然间,青蜉蝣皱了皱眉毛。
而鬼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面具后几乎要呲裂的眼瞳,渐渐回复平静。
而宁观看了看自己的食指指尖,叹了口气。
“到底只是残渣,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着他看向了灵蛇主。
此时被那道刀光斩中的灵蛇主,正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呆滞。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一颗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
“我……没死?”灵蛇主怔怔地喃喃道。
本来正面吃下宁观那道无敌刀意的灵蛇主,这时候是断然不可能活下来的,然而此刻他的身上除了胸膛衣衫破碎外,没有半点致命伤痕。
灵蛇主的心中先是涌上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庆幸,随后,一股更加强烈的感情猛地冲上脑门。
“宁观,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灵蛇主声音沉郁下来,冷冷地凝视着宁观。
“为什么手下留情了?是觉得我不配死在你这无敌的刀意下?”
“还是说,想看看一个竭尽全力的武人变成一个庆幸劫后余生的懦夫是怎样的场景?”
“要杀你就痛痛快快杀!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那无敌的姿态。”
灵蛇主一连串愤怒的质问,让宁观有点头疼,他发现这个灵蛇主,怎么看怎么像个铁憨憨。
“你当我不想做掉你?”宁观腹诽道,“还不是这刀意关键时候掉链子。”
鬼爷也发现情况不对劲。
“看来,宁观的无敌刀意,并没有能完全的拿出来。”鬼爷目光扫了扫宁观腰间的竹鞘短刀,“不过话是这么说,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呢?”
灵蛇主身上燃烧的气运已经熄灭,他整个人都处在过度爆发后气机枯竭的状态里,根本没有再打下去的本事。
而反观宁观,他此时还相当轻松,一身武道劲力澎湃汹涌。再加上一个青蜉蝣,鬼爷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棘手,棘手。”鬼爷目光沉沉。
夜色中,有轻风吹拂而过,方才还打得天崩地裂的场面,现在有些寂静冷清。
在远处观战的明王众人也察觉到局势的微妙,站在太上天这一边的白沙,更是手心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