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的电子音听不出情感，只是语速变慢了些。

“但是，无论你重启多少次，那个世界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不对吗？它在神祗的梦里，就算是人们找到了杀死神祗的办法，也没办法改变现状。”陈克不解道。

“神之梦干涉过去的时间，形成新的时间线，当那个时间线的时间来到2137年，主观现实就会与客观现实发生叠加效应。”林雁道。

“你是说，梦里的世界会把现实替换掉？”陈克问道。

“不是……并不会直接替换，叠加效应看起来就像是旧世界和新世界撞在了一起，前者是后者的幻影，仿佛冲到海滩上的浪花。我们把这种效应称之为时间搁浅。”林雁道。

“2137年嘛……999次重启中，一共发生了几次时间搁浅？”陈克问道。

“不多……只有12次。”林雁回答。

“999次重启，只有12个世界走到了2137年……你怕不是在逗我？”陈克有些惊讶。

“在2100年，我们首次与神祗接触，开始研究超凡力量的运用和危害，直到我们对它们失去了控制，才引发了末日。为了让过去的人类有更长的时间了解和研究神祗的力量，基金会在重启世界时，提前了人类首次接触神祗的时间，这导致了一系列问题。”林雁解释道。

“对力量的渴求，对超凡力量的滥用……我理解，人类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999次重启中，只有12个世界解决了所有纷争，万众一心走到了现在，并来到了现世，其他世界全都把自己作死了？”陈克问道。

“大部分是这样。”林雁赞同道。

“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是什么？”陈克嗅到了一丝不详。

“还有一部分世界，遭到了神祗的入侵……提前迎来了末日。”林雁道。

“梦还能被入侵……”陈克一惊。

“那些神祗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直在寻找和阻止基金会，我这一次把你从主观现实中召唤出来，已经导致了这里的暴露。”林雁道。

“他们……会来吗？”陈克道。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放心，你的本体在主观现实中，现在的你，只是一段频率，他无法伤害你，只能将你驱赶回主观现实。”林雁道。

“那你呢？！”陈克问道。

“我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林雁道。

“如果我辜负了你，如果我在重启世界前死了怎么办？”陈克问。

“这是一次豪赌，而你是我的最后一枚筹码，我曾做过最糟糕的假设，万一获得力量的人还是个孩子怎么办？万一是个十恶不赦的歹徒怎么办？万一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么办？相比起那些，我眼前的你，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林雁道。

“我可没你这么乐观，我……我的能力完全都是应激解锁的，我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完全掌控这力量……而且，生命倒计时……我的寿命在不断的减少，如果没人想要杀我，我就会死……”陈克道。

“我比你更了解这位神祗，你真的以为那是你的寿命倒计时吗？”林雁问道。

“至少它是这样写的。”陈克道。

“你知道神祗与人沟通时，因为不懂我们的语言多重含义，所以会乱用一些词的吧？”林雁又问。

陈克想起来，心中的黑色石头不就是这个尿性吗？

“那个倒计时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何不试试让它走到0看看？”林雁道。

陈克从没想过这样操作。

“时间是你的货币，用好它。”林雁道。

这时，巨大的铁门发出令人痛苦的摩擦声，陈克回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站在门口，单手就把几层楼高的大门强行推开了一些。

陈克盯着那人，他站在光源未及之处，只能看到一个浓郁的黑影。

“你是谁……”陈克开口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静静朝趴在地上的白色神祗走来。

“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茄，我将生命泉的水，白白的给地上饥渴的人喝……”那人念叨着，站到了光源之中。

陈克心里一沉，那是在幻觉中曾瞥见的身影，骑着马的白物……

那人……姑且还算是人，他有着人类的体态，全身长满了类似几丁质的壳状物，就像是罗马时代的雕像一样健美。白色的长发拖到地上，脸很帅气，看不到喜怒哀乐，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光亮。

“我们……可以治好你们……我们还没有放弃你们。”林雁道。

“但我们已经放弃了你们。”那个人道。

他伸出一只手，空中看是凝聚金色的粒子，并迅速凝结成一把军刀。

“我见过你……”陈克问道。

“我不记得。”那白物淡淡道，他伸出左手，搁空将999号罐子从管线上扯了下来，一握拳，将那罐子捏成了一个铁球。

白物手一松，浮在空中的铁球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林雁算是死透了。

陈克握紧双拳，但此时他并不存在于此，能力尽失，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是一条穿越了时空的虫子，在神的国度，没有人的位置。滚回你的梦里，生老病死，度过你的一生。”白物一边说，一边与陈克擦肩而过，径直来到趴在地上的神祗面前。

“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妈的，到时候将是一场让你刻骨铭心的大战。”陈克道。

“我等着。”白物回头看了眼陈克，一刀将白色神祗的头颅刺穿，紫色的血液就像是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陈克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他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拉扯他，仿佛要把他撕裂。

“啊啊啊啊啊！！！！”陈克疼得叫起来，双眼一黑，听到噗通一声，自己掉进了黑暗的深海之中。

耳边是咕噜咕噜的水流声，他在水中翻滚着，被湍急的暗流夹裹着往未知的方向流动。

“陈克？”

“陈克？”

“咕噜咕噜咕噜……”

“喂……？”

“咕噜咕噜……”

“你怎么……流出来这么多水……”

“唔唔唔……”

“陈克！”

陈克猛地一睁眼，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一旁的徐静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跌倒。

陈克捂着额头，猛吞了一口，看到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

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他回来了，是在机遇城的那个古董店里，徐静就站在他身旁。

陈克身上都是水，他掏出手机，液体从耳机孔滴了出来。

“陈克？你……发生了什么？”徐静疑惑的问道。

陈克平复了一下情绪，捂着胸口，摸不到心跳，眼角，生命倒计时还在跳动，还剩19小时20分钟。

“听说你来自2137年？时间就要搁浅了……”陈克道。

“啊？”徐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