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骗人骗的多了,难免会怀疑一切。”端着酒杯,玫瑰沉默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也很矛盾。”
“嗯?矛盾得手以后是否干掉我?”
“对。”一点都没掩饰,玫瑰直白的说道,“如果是普通的合作,我不会有这种打算,我不喜欢过河拆桥,除非对方先动手,但是这次不一样。”
“你分析的没错,这次行动确实有我的特殊目的,你的眼睛太毒了,此行没有得手还好,一旦得手,你肯定能看出端倪。小火是我绝对信任的人,她也完全是为了我才去冒险的,我的目的和秘密她早就知道了,绝不会对外泄漏,但是你不同,我不可能信任你。”
“你太难杀了,我和小火联手也没有干掉你的绝对把握,但是你已经牵扯进来了,如果真敢把你扔下,你只要在外面一宣扬,有血枪和呼啸在背后掣肘,我们很难实现目的,呵,这就是你放心把树苗交给我的依仗吧。而且有你的那些能力和技巧,又可以让此行更有把握,我们是真的需要你参与其中。”
“所以说……”玫瑰托着玉雕般的下巴,苦恼的皱着眉说道,“我琢磨一下午了,也没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也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做才好。”
“不是,我觉得你这个女人不仅小心眼,而且思维很不正常啊。”乌鸦翻了个白眼,“让我想办法干掉自己,你确定自己没喝多?”
“也不一定是干掉你的办法,当然了,你如果愿意想这样的办法我也不反对。”调皮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瞬,就重新被苦恼取代,“你觉得如果换成是你,你该怎么做?”
“呼,如果这是你转移话题回避我刚才问题的方法,那……”
“不是。”玫瑰想都没想就说道,“你的问题虽然我不能回答,但是透露一部分内容还是可以的。那个地下掩体并非未开发的,十多年前曾经有人进去过,我这次对地下掩体志在必得,也是为了追寻那个人的足迹。至于那个人是谁,和我什么关系,以及我追寻的目的,这些就是秘密了。对了,哈罗德就是他当年在废土世界的好友,因为他的原因,哈罗德才这么支持我。”
“所以一旦你真的找到了那个人的足迹,几个秘密很可能被我知晓,那样你就必须杀我灭口,所以你才如此苦恼?”
“嗯。”
“那我不知道不就好了?”
“嗤。”鼻子里喷出撩人的笑声,玫瑰不屑的斜眼瞪着乌鸦,“你觉得你傻还是我傻?你这种人,有秘密放在眼前你会忍得住?到时候就算你说你不知道,我敢信吗?”
“唔,确实不太好办。”乌鸦居然真的开始替玫瑰研究起来,“我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让你干掉,虽然你也肯定还有底牌没掀开,而且绝对是大牌甚至是王牌,但还是没有必杀的信心,苦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嗯。”
“我决定了。”乌鸦突然把红酒一饮而尽,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么有意思的事,就算你拼命阻止我也要插上一脚,今晚我就住这里了,哪间房能住?”
“随便,空着的客房都可以,你也可以试试摸进我或者小火的卧室。”玫瑰随意的说道,“但是,你想的办法呢?”
“没想出来。”乌鸦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如何?说不定到时候就有解决办法了呢?”
“你的刺杀计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啧,因事而异嘛,你给的信息太少,凭空让我想出办法来?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放心,一旦办法想出来,我会通知你的。”
“呼,那也只能这样了。”玫瑰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道,“小火在我隔壁,二层其他房间你自己挑吧,门都没锁。”
“好。”乌鸦提起箱子就走,就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表情古怪的望着目送他的玫瑰,“你这个女人很不老实啊。”
“嗯?”玫瑰嘴角翘起,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意。
“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用一个我原本绝不可能接受的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把我的问题搪塞过去了。”乌鸦用力点头,“很好,很好,关键是我明知道是坑,居然还心甘情愿的自己朝里跳,用这么不道德的手段,可不会有人喜欢的。”
“不怕没人喜欢,我漂亮嘛,而且道德不道德无所谓,关键是好用就行了呗。”靠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玫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兴致盎然的说道,“那么乌鸦先生,这一回合我赢了哦。”
“啧,你真这么认为?”乌鸦撇撇嘴,眯着眼睛说道,“让我猜一猜,那个人应该就在你的宝贝箱子里吧。”
笑容僵在脸上,晃动酒杯的手也顿在了空中,玫瑰深吸一口气,独目盯在乌鸦的脸上。
“又扳回一局。”乌鸦竖起四根手指,笑眯眯的摇着手说道,“四比四了。”
“嘁,小气的家伙。”僵硬消退,玫瑰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小心这辈子没有女人喜欢,要孤独终老喽。”
“不会的,我帅嘛。”乌鸦竖起拇指笑得一脸灿烂,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迸出。
“你们有完没完了,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可怕的咆哮声透过敞开的窗户,从隔壁房间传来,“调情调情调情,中午还没调够吗,半夜还要接着来?就算忍不住要调情,你们找间做了隔音的房间慢慢调不行?非要大敞着窗户秀给全城人听?我要睡觉!都给我小声点。”
玫瑰吐了吐舌头,朝乌鸦翻了个白眼,手指比成枪形,对他做出开枪的动作。
乌鸦拇指朝下对玫瑰比了比,不过马上缩着脖子,灰溜溜的逃到了走廊上,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退。
随便找了个房间,蹑手蹑脚走进去,唯恐再惊动闹觉的大猫,直到轻轻关上门,乌鸦才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女人实在太有趣了,后天开始的旅程一定不虚此行,他坚信这一点,而且从未像现在一样期待过这次废土之旅。
不过,前提是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活下来才行。
几个探测器分别扫描了一圈,桌底床底柜橱仔细检查一遍,吊灯和电路确认没有威胁存在,再关紧窗户挂好警铃,把动态捕捉器对准房门保证一旦有晃动就会报警,乌鸦轻轻敲敲箱子随即打开,在书桌上铺好干净绵软的垫子,从箱子里捧出小人偶,小心翼翼的放在垫子上摆出坐姿。
拂去人偶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温柔的揉了揉她顺滑的银发,轻轻道声晚安,乌鸦这才和衣倒在舒适的大床上,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出神。
唔,床很久没人用了,带着点潮湿味和土腥味,不过对于乌鸦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为了刺杀连泥塘里都睡过,何况是一张柔软的床了,反正也不是常住,只睡两个晚上而已,嗯,或许吧。
一边这样想着,乌鸦一边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今晚一定可以做个好梦。
然而就在他睡着了不久,房间里突然发生了变化。
书桌上的小人偶突然自己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书桌边缘,默默的注视着沉睡中的乌鸦。
房间里一片黑暗,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人偶的脸上,为她蒙上了一层阴影,月光下,晶莹的眼睛反射出妖异的微光。
球形关节很灵活,人偶手一翻,锋利而且合身的小匕首从裙下抽出,提着匕首,人偶阴森的微笑着飘了起来,无声的飘到乌鸦的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睡姿。
毫无察觉得翻了个身,乌鸦挠了挠脸,喃喃的发出一串梦呓。
等到他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人偶才发出无声的冷笑,高高举起匕首,对着乌鸦俯冲下去。
但是什么也没刺到。
匕首实在太短了,穿透被子以后根本无法再刺伤乌鸦,何况它连被子都没刺中。在人偶扑下来的同时,乌鸦刚好一伸手,准确的把人偶抱在怀里,小人偶在他怀里手舞足蹈的挣扎不休,但匕首却早已扔到了一旁。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要睡觉。”乌鸦在意识里传递着想法,“明天还要记资料呢。”
“什么移情别恋,不会用词也不能乱用啊。”
“胡说,怎么可能把你扔了,放心啦,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啧,好好好,小家伙,我最喜欢你了,永远不会抛弃你,这下满意了吧。”
“真是的,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不闹不闹,听话,好好看家啊,我的安全就靠你了,有威胁靠近,咱们就联手干掉他。”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给她们干掉我,秘密这种东西,只要掌握好平衡,就能形成互相牵制的局面,这才是最稳定的合作关系。嘿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计算比分。好了好了,乖乖的,我睡了啊。”
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小人偶终于安静下来,乖乖的靠在乌鸦的怀里,就像是个真正的玩偶一样一动不动了。
手指轻抚着人偶的头发,乌鸦终于放心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