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
陈阳道:“茅山道场二月修行名额,上真观,要拿十个。”
庞松泉数了一下:“我们有十一个人。”
陈阳看向陆初雨,点头道:“那就十一个。”
方青染无语道:“你想的太早了。”
“不早。”陈阳道:“做事情就得提前准备,把该想的都要想到,别等到了时候才去想,那就晚了。”
“小雨也不是道士。”
“俗家弟子。”
方青染不说话了。
陈阳道:“我一会儿要回陵山一趟,你们这段时间好好修行,龙血,龙髓,管够。月底之前,能不能开七窍?”
这次,陈无我也不开口了。
还有半个多月就月底了,时间上真的有点紧。
而且突破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过程,是一个水到渠成。
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赶在月底之前突破。
把自己逼的太紧不是好事。
万一走火入魔咋办?
见他们不说话,陈阳直接拿出一个个小瓶子:“拿去。”
庞松泉道:“我可能突破不了。”
“突破不了就突破不了。”
陈阳不催他们了。
“你们得记住了,到时候谁也不准给我留手。”
“把符篆都准备好,不够的赶紧去画,材料不够找月林。”
月林点头:“我这边管够。”
陈阳道:“这是非常时候,月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别管他们,这个月,只要我们能拿到一个名额,他们就笑不出来。”
“但我的目的不是一个名额,而是所有的名额。”
“对了,道场二月有多少名额?”
月林道:“三百。”
“才三百?”
“才?”方青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了。
她耐心道:“三百已经不少了,如果放开的话,五百,一千人也可以。但人多了,修行的环境,以及体验,就会变得很差。”
陈阳点头,又问:“名额具体要怎么拿?”
方青染道:“上台切磋。如果有六百人要名额,每个人切磋一次就可以。如果人多,就得多切磋几次。”
“另外,已经拿到名额的道士,可以挑战别的道士,赢了,可以得到两个名额。”
陈阳眼睛一亮:“岂不是说,只要一直挑战,就可以无限制的拿到名额?”
方青染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必须对方接受挑战才行。”
“进入道场修行,资格必须靠自己争取,这也是道门针对性的公平。”
“这种方式主要是用来提高弟子们的实战能力,所以道门是鼓励大家相互切磋的。”
陈阳了解清楚了。
如此一来的话,就算陈无我他们不敌,自己也可以上。
但有利有弊。
上真观人太少了,对方人多,虽然对方不是一个道观的,但却有同样的目的。
真的面对数十上百人,他也抗不过。
不过陈阳丝毫不担心。
白徐子那群人,要是真敢这么不要脸的一起上,陈阳就是不敌,也没人会说什么。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狼王,这瓶龙血,你服下好好养伤。”
陈阳将一瓶龙血递给狼王。
大灰去请他来,他没有犹豫就来了。
而且,看见他危险,立刻出手,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狼王心里有些激动。
龙血。
他看着手中瓶子里的鲜红液体:“谢谢。”
“应该的。”陈阳歉意道:“下山一趟,还让你受了伤。”
狼王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将事情交代完毕,陈阳便是起身离开。
从上真观出来,陈阳直奔山下。
傍晚时分,陈阳来到了陵山脚下。
再一次回来,他愈发的感觉到,陵山内的灵气,变得有多么的浓郁。
这股浓郁程度,简直叫人震惊。
再有一个月,这座道场,就要成了。
一想到道场建成之后,自己将直接拥有一座修行道场,心中便是感到万分期待。
“道长,今天有空回来啊。”
一只野猪靠在路边的大树旁,翻着肚皮,小眼睛睁开,和陈阳打了一声招呼。
陈阳瞅他一眼,差点没吓死。
这家伙,好肥啊。
身长接近两米,全身满满的肥膘,厚实的皮毛油光滑亮,完全没有普通野猪的那种精壮感。
这特么每天吃的什么啊?
而且,就这么无忧无虑吗?
一点也不注重形象,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道长,好久不见。”
一只布谷鸟飞来,落在陈阳肩头,陈阳只觉得身体一沉。
偏头一看。
尼玛,好家伙啊!
好肥一只大鸟!
看着就有食欲。
一路上,他看见了好多动物,一个个都是如此。
“因为道场的原因?”
“会不会把自己撑死啊?”
陈阳有点儿担心。
来到山顶,陈阳看见银杏树上原本斑驳的树皮,也都长出来了。
树上的叶子也多了很多。
他拍拍大树,道:“一会儿给你凉快凉快。”
几分钟后,他手里抓着锄头,开始刨土。
他完全不知道师父还在树下埋了东西,这地方的土都换过了,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
沿着大树四周挖了快十米范围,半米深。
挖了一个多小时。
“嘎嘣。”
一锄头下去,碰见了硬家伙,他赶紧蹲下来用手把土分开。
一只木头盒子跃然眼前。
他将盒子拿出来,又继续在边上挖了一会儿,没东西了,倒是把树根抛出来半截。
把树根埋进去,土重新填上。
陈阳就坐在树下面,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厚厚的书。
算不上书,是笔记本。
一张张写好后,用粗线穿钉,整理起来。
他翻开一页,页面上是熟悉的师父的字迹。
“修行先修身,遇事不乱,不急,不燥……”
陈阳耐心的看。
前面基本上都是师父的一些修行感悟,准确说,是对人生活着的感悟。
其中夹杂着一些修行的方式,这完全就是师父这一生的修行记录。
“拳法通,则腿脚通,则兵器通,一通百通,重在基础……”
不知不觉,陈阳竟是将这厚厚一本都看完了。
一抬头,天色黑了,拿出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
“时间过的真快。”
他敲敲眉心,把书合上,站起来抻了抻身子。
师傅这本修行手册,写的很多东西,一般人估计都得当做天书看。
因为是随笔记录,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很多地方都不通顺,甚至突然的转折,从天突然转到地,让人感到很莫名其妙。
真正讲述修行的地方,只占据了极小的一段篇幅。
大部分,都是通过文字,阐述修行的本质。
奈何即使是以今虚的经历,也很难通过这份笔触去阐述的出来,讲述的清楚。
所以他不敢误人子弟,只能尽量客观去记录下来。
这一份手稿,对陈阳有着相当大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陈阳起来。
洗漱后,他翻开书本,重头继续看。
昨天看的很多地方,都有点忘了。
所以今天他看得格外认真,几乎是逐字逐句的看。
他将关于修炼的篇幅,摘抄下来,又将一些能够理解的篇幅记录下来。
相辅相成,继续重读。
第三天。
陈阳此时已经将这本手稿看了七遍。
书中所写,他几乎全部记住。
不知不觉,也受到手稿的影响。
此刻,他站在树下,手里握着骨剑,脑海中想到师父施展剑法时的画面。
又想到了关于修炼的篇幅中所写。
“一通百通,一法通,则万法通。”
“修行基础最为重要。”
陈阳觉得自己的基础,不敢说跃居人上,至少也能干掉一般的人。
于是,他继续开始练习刺剑。
不论是宗慕华,还是今虚。
他们对于修炼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一个连辟谷都没完成的修士,即使从出生开始练习剑法,也不可能打赢一名无垢境的修士。
但面对开窍的修士,却有一战之力。
这是根本上的差距,是身体素质上的绝对差距,是不能用任何技巧所跨越的鸿沟。
同样。
一名开窍修士,有机会战胜无垢修士,但几率极小,几乎不存在。
七窍之所以被称为鱼跃龙门,因为这个境界一旦跨过,整个人的生命层次都将向上跨越。
这是灵魂与身体的共同升华。
但鱼跃龙门与无垢之间,还有一个过渡期。
走过这一段,才算作真正的鱼跃龙门,那时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将见识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会为之激动,颤栗。
白天练剑,晚上,陈阳就一遍一遍,把这些看过了好几遍的文字,重新拿出来继续看。
“冲窍时筑基,精元溢而不散,是为根本,无垢之后,百日内可筑基。”
“润七窍,滋筋骨,养阴神,一举破七窍,鱼跃此时海,龙门近咫尺。”
这两句话,陈阳看了上百遍。
他没太明白,冲窍时如何筑基?
他所了解的修行,每一个境界,都是一步一步的走过。
中间没有捷径。
可是师父不会无缘无故的写这些东西。
他既然这么写,必定有其道理。
难道,在鱼跃龙门之前,就可以开始筑基?
“提前润七窍,便是筑基?”
“丹田可蕴藏的真气有限,用来润窍滋骨,哪里还有多余的用来冲窍?”
陈阳挠着头皮,陷入了沉思之中。
……
“他的师父,是今虚?”
宗慕华望着面前的李玄机,得知此事,惊讶不已。
李玄机道:“我亲眼所见。”
迟疑了片刻,李玄机又道:“药师,我不知道陈玄阳与你有什么恩怨矛盾,但,看在今虚前辈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如果今虚刻意编写一本账本,那么,道门三成道士,都欠过今虚的人情。
李玄机也不例外。
即使没有宗慕华的拜托,他若知晓陈阳与今虚的关系,那天的事情,他也会主动出面帮助。
宗慕华摇头:“矛盾没有,机缘倒是有一份。”
旋即目中突然有疯狂之色涌动:“难怪如此优秀,竟是今虚的弟子。这份机缘,他不要,也得要!”
机缘?
李玄机十分怀疑。
宗慕华这种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世界观去看他。
是非善恶,他自有一套理论。
你说他邪恶,他却受国家认可。
否则岂能在这里划一片林区?
这片林区,相当于国家赠送给他。
宗慕华协助国家,镇守这一片山河作为代价。
你说他正义,这些年误闯此地的修士有不少,除了最近的陈阳和庞松泉,没有人活着走出这片地方。
他行事必定有自己的一套方针。
要说机缘,李玄机不信。
灾难还差不多。
李玄机道:“月底,陈玄阳要去茅山道场争夺名额,届时有人要去找他麻烦。”
宗慕华:“大致说说。”
李玄机便将事情经过大致与他说一遍。
听完后,宗慕华道:“他可能解决?”
李玄机:“难。”
宗慕华道:“其中关键,是赵冠青?”
“是。”
“那只要抓住赵冠青,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哪有这么容易。”
李玄机道:“赵冠青此次下山,十有八九,丹田已经恢复。你常年在山中,对这些事情不了解。赵冠青此人,极难对付。”
宗慕华轻笑一声:“区区废人,丹田恢复又如何?”
李玄机摇头:“不可小觑,他当年未过而立之年,便已筑基,这份资质,你可认同?”
“哦?”宗慕华意外:“的确不错。”
旋即眼神思索:“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啊,倒也有资格,受我这一份机缘。”
李玄机:“……”
他真的很想问,你这机缘,到底是什么破玩意儿?
怎么接受对象都如此的生冷不忌?
“那是……闻紫元?”
李玄机偏头一看,在水潭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宗慕华问:“赵冠青是什么时候逃离的灵宝观?”
见他还不死心,李玄机心累道:“一个月了。”
“他去过上真观?”
“去过。”
“可有此人照片?”
“没有。”
“可惜了。”宗慕华叹了口气。
这类天才,绝对是最为合适的实验人选。
而且,他相信,若是能够抓住赵冠青,他绝对有信心,让对方心甘情愿答应自己的誓言。
比如,此刻正坐在岸边,望着不断激起水花的闻紫元。
他便是快了。
不过,宗慕华并不是很看好闻紫元。
除了一个孔林闻家人的身份,他没有什么值得宗慕华关注的地方。
这几天,宗慕华发现药蒲园的药材,又少了。
有人来偷药材。
而且,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一次性少了几十株药材,好在他需要的药材都已经提前摘下。
否则的话,他要发疯。
他猜测,偷药的,很可能就是上次黑夜中潜藏的人影。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瞒过自己的眼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把药材偷走。
这些天,陈阳整个人的情绪,达到巅峰。
他兴奋,他激动。
他大约明白了书中所说,提前筑基的方式。
所谓冲窍筑基,指的是一举冲破七窍,而非一窍一窍的开。
就如当日陆宝升那般,一次性破七窍,鱼跃龙门。
想必,陆宝升也是隐约摸出了一丝门路来。
否则的话,他明明拥有七窍全开的能力,为什么一直都不去冲击?
如此想的话,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至于一次冲开七窍,很简单。
用真气去蕴养七窍,蕴养而非冲击。
陈阳如今已开四窍,太明白冲窍时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了。
蕴养,则不一样了。
陈阳已经尝试过,用真气蕴养。
期间过程非常的舒服,舒服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让人想入非非。
以陈阳如今的道行,完全可以冲击第五窍。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将已经开了的四窍,也重新蕴养。
自从亲眼看见陆宝升一次冲七窍后,他也想过这么做。
这一次,重新蕴养,时机到了,七窍重开。
他猜测,一次性将七窍全部冲破,与单独一条条的冲击窍门,必然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份差别,可能就是所谓的提前为筑基打基础。
鱼跃此时海,龙门近咫尺。
说的,或许就是这个。
但还需要他去亲自验证。
白天,陈阳依旧练剑。
不去贪多,每天只练习刺剑,最简单最基础的招式。
晚饭之后,盘坐在树下,静静的蕴养七窍。
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
但他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饱满。
时间一晃便是临近月底。
陈无我几人有些着急。
陈阳怎么还不回来?
这都走了十多天了。
眼看就要到月底,他该不会没信心藏起来了吧?
“月林叔叔,有人找玄阳叔叔。”
陆初雨跑进来说道。
“哎,来了。”
月林叹了一声。
自从陈阳离开那天,上真观所有的事情,月林都交给了两位师弟。
至于其他人,则是专心的修炼。
包括玄成。
玄成丹田恢复,且本身底子就不差,龙血龙髓和药材无限量供应。
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便是开始尝试辟谷。
奈何辟谷太难。
曾经辟谷过一次,他比谁都要清楚这有多难。
整个上真观几人,辟谷的,也就陈无我三人,加上陈阳。
老黑算一个,大灰算半个。
月林,如今与他的修行进度差不多。
也处在辟谷阶段,但想要跨过,所需的时间并不短。
月林从道观出来,看着外面的男人,觉着有一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思索,眼前这人,忽然就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
“梁兄。”月林上前打招呼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乃是梁仕文。
他拱手道:“刚从山中出来,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他向后看看,问道:“玄阳在吗?”
月林摇头:“他回陵山了。”
“回了?”
梁仕文问:“还回来吗?”
“这几天就回来。”月林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梁仕文道:“玄阳说,如果我愿意,随时可以来穹山修行,修行之地任我挑选。”
这种话也就是他。
要换做徐凡等人过来,万万不可能这么直接开口。
毕竟名义上,穹山的归属权在道协,更在月林。
月林又是上真观住持。
他这话,换个人,肯定会介意。
但月林不介意。
他听陈阳说过。
“没问题。”月林道:“梁兄随便挑一个地方,选好之后告诉我,我来帮你盖一间屋子。”
“盖屋子就不必……”
“盖屋子要时间,这段时间,梁兄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上真观落脚。”
“谢谢。”
梁仕文立刻改口。
他本来觉得盖房子麻烦,耽误时间。
我辈修士,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随随便便糊弄一下就可以了。
不需要那么多讲究。
但既然可以先在上真观修行,他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明天再不回来,我就去陵山找他。”
道观外面,正修炼中途休息的陈无我说道。
几人点点头。
陈阳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电话打了没人接,短信也不回。
要不是最近风平浪静,他们都怀疑陈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阳没出事。
他好的很。
“嘭!”
银杏树前立着一根根粗大的木桩。
陈阳一剑刺出去,剑锋轻松穿过一根木桩,将其洞穿。
木桩上半部分瞬间炸开了。
他望着破裂的木桩,微微蹙眉,不是很满意。
他走上去,盯着破碎的木桩部分,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剑气还是没激发出来,能将木桩击碎,凭借的完全是剑锋刺出一瞬间时,所产生的破坏力。”
这与他预想,用剑气将木桩内部震碎的效果,完全不同。
他若有所思的抬起剑,闭上眼睛,做着轻轻刺出的动作。
脑海之中浮现出师父出剑的画面。
既然师父能够用自己的身体,激发剑气,自己一定也可以。
明知道这么做一定行得通,但想要做到同样的效果,却困难非常。
想要达到这种地步,需要经过不断的努力。
而且努力还不一定有用。
首先方向上不能有所偏离,否则再多努力都没用。
这也是为什么,陈阳连续练习了十天的刺剑。
平均每天刺剑接近两千次。
每一剑,他都将状态调整至最好,然后让身体处在放松的状态,然后猛地出剑。
不断的通过出剑,去调整出剑的姿态,让自己的出剑,呈现至最完美。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刺剑,他也力求做到完美,不能容忍一丁点的缺点。
如果只是单纯应付,那么他每天完全可以将刺剑的次数,翻两三倍。
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样一来,就没有意义了。
“师父出剑时,真气很自然的从丹田涌入剑中。”
陈阳嘴里轻声自语,抬起剑,然后尝试着,控制丹田中的真气,向手臂输去。
真气通过手臂时,陈阳清晰感觉到,这条手臂都微微发热。
每一根筋脉,血管,都受到真气的浸润。
血液隐隐涌动。
最终,真气汇至手掌。
他小心的呼吸着。
真气已经在手掌,这层皮肤之下。
他可以下一秒就让真气从毛孔之中涌出。
“噗!”
心念一动,真气从掌心涌出。
没有意料之中的向着骨剑之中灌入进去,而是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就散掉了。
陈阳龇了龇牙,这太难了。
骨剑是媒介,一如符纸般的媒介。
他可以做到虚空凝符,却不能将真气汇入骨剑。
这二者不是一个概念。
虚空凝符,只需要将真气附着在指尖。
虽然附着指尖的真气,也会快速消散,可因为量小,他完全可以在丹田内的真气全部耗尽之前,就完成一张虚空凝练的符篆。
可是汇入骨剑之中,对真气的掌控程度,已经不是上一个台阶,而是十个,二十个台阶。
他才刚刚开四窍而已,身体素质的强度,根本没有强大到轻松驾驭真气的地步。
今虚能够轻轻松松就斩出剑气,是因为他对身体的这份操控,精准到令人眼红的地步。
就算不是他的身体,也能很轻松的驾驭。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弄清楚问题所在,陈阳继续刺剑。
每一次刺剑,都将真气汇入掌心,刺出的一瞬间,将真气灌入古剑之中。
完全陌生的修行方式,完全不应该是他这个阶段应该做的事情。
做起来,自然就慢,自然也难。
但陈阳并不觉得麻烦,他耐得住寂寞,扛得住枯燥。
傍晚时分。
“嘭!”
陈阳一剑刺出,木桩破碎。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收剑,转身向道观走去。
一个下午的修炼,虽然找到了问题所在,但想要完全的掌控,还是不容易。
他现在已经可以将真气灌入古剑,但依旧无法斩出剑气。
真气灌入古剑,不到一秒钟,立刻消散。
不过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只是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夜晚,陈阳盘膝,丹田之中的真气不断的向着七窍与脏腑连接的筋脉灌输,滋养。
在陵山道观修行,最大的好处,就是源源不断的真气。
正在建设中的道场,山中的灵气浓郁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不清楚道场建设完成之后,是不是也是这样。
但至少现在,他享受到了这份让人眼红发热的待遇。
他可以不用担心真气耗尽,也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打坐恢复真气。
更不用浪费药材丹丸。
就可以很轻松的,一遍又一遍的去润养七窍。
他觉得,再过几天,或许就可以尝试冲击七窍了。
第二天一早。
陈阳爬起来,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洗脸刷牙。
接着去三座大殿上香,然后立刻出来开始继续练剑。
骨剑的剑鞘垂挂在陈阳的腰袢,陈阳的肌肉几乎形成记忆,不用低头去看,手一伸,剑柄抓在手里,拔剑瞬间刺出。
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一套拔剑刺出的流程,完美到挑不出刺。
但陈阳知道,还是有点小瑕疵的。
小瑕疵得继续靠练习去弥补,非短时间能够解决。
下午时。
陈无我从山下上来,他一路看见了太多的动物。
“靠,这是野猪吗?”
“这什么刺猬?刺呢?刺呢?怎么全是肉啊。”
他一路惊讶的来到山顶,感觉三观都受到冲击。
这都什么动物啊。
一个个肥的不行。
关键是,他从这些动物身上,感觉到十足浓郁的灵气。
一个个丰满的身体里,就像是被人用针头输入了至纯的灵气,而非肥膘。
“嘭!”
刚踏上山头,他就听见一道爆裂的响声。
寻声看去,见到陈阳站在一堆木桩前,不断的重复刺剑的动作。
“练剑练傻了吧……”
“嘭!”
刚说完,就见陈阳一剑刺出去,那根木桩头部爆开,木屑四散飞舞。
“咦~”
陈无我眼睛一亮,轻咦一声。
这剑法,有点儿意思啊。
不是单纯靠蛮力了。
竟然,有几分道韵藏在其中。
而且,出剑的速度非常快,这一套动作看似简单。
事实上却很难。
陈无我内心思索了一阵,发现,若是自己的话,好像都不一定能够做到他这样。
陈阳全身心投入在练剑当中,完全没注意到陈无我到来。
刚刚一剑,已经有了几分效果。
他可以控制真气,在骨剑中停留达到一秒钟的时间。
别小看一秒钟。
就是这一秒钟,足以让他将剑锋刺入对方的身体里。
于是,从局外人角度看,陈阳刺剑一瞬间,骨剑上有一层淡淡的有形剑气一闪而没。
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秒的时间,陈阳切切实实的将剑气斩出来了。
他不断的重复,但之后,剑气却没有能够斩出来。
但陈阳丝毫不气馁。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刺向第七根木桩时,剑气再一次斩出。
那根木桩碎成了齑粉。
陈阳练的专心,陈无我看的入迷。
足足一个小时,陈阳将最后一根木桩也刺穿。
“系统,换木桩。”陈阳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这会儿状态正好,说不定就能彻底控制住这股真气。
但是,话音落下后,眼前的木桩还是被刺穿的破损状态。
丝毫没有复原的迹象。
“系统?”
系统不搭理他。
尼玛,不会要收钱了吧?
我可刚刚弄出一点效果,这个时候跟我收钱,太不讲究了!
“玄阳。”
陈无我走过来。
陈阳回头,恍然大悟。
难怪,原来有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陈无我送他两个大白眼:“知道今天几号了吗?”
“几号?”
陈阳还真不知道。
这段时间修炼有点太用功,太入迷了。
都忘记时间了。
“二十八号了!”
陈无我道:“按照时间,咱们今天就要去茅山道场准备,你倒好,待在这不肯回去了。”
“都二十八号了?”
陈阳一惊,时间过的这么飞快吗?
没怎么注意啊。
有十来天了?
可自己怎么还这么差劲?
到现在都还吊在刺剑上面。
七窍润的倒是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冲击一下。
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把七窍冲过,鱼跃龙门,说不准就能更加快速的将真气通过古剑,斩出剑气来。
“可以试一试。”陈阳若有所思。
一不小心,陈阳就又沉寂在了自我幻想中。
“你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
“你等等我,我进去上炷香就走。”
“我也去上香。”
来了陵山道观,不给今虚大前辈上一炷香,说得过去吗?
两人上完香,从道观出来。
陈无我指着一堆木桩和地上一堆木屑:“你不打扫一下再走?”
“不耽误时间了,有时间再回来打扫吧。”
陈阳有点不舍得。
这里的修行环境这么好,要是能继续修炼。
不求多,就一年。
哦不,半年。
就半年,他确信自己绝对能够熟练的斩出剑气。
剑气不仅仅是好看,破坏力也相当恐怖。
下山,陈阳看着陈无我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路边一辆看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银色面包车,一下子就吸引了陈阳的目光。
他快步走过去,抚摸着车屁股问:“这车哪里来的?”
“买的,不然偷的啊?”
“车不错,真不错。”
他看见车屁股后面的车标,五菱宏光。
好车啊。
能拉货,能拉人,寻到个好的地方,还能开车过去修行。
真是修行人士,修行居家的必备之车啊。
“别摸了,赶紧上车。”
陈阳坐在副驾驶,看着陈无我操控档位的熟练动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刚学的。”
“刚学就能拿到证?”
陈无我笑道:“你傻不傻?我们这种人,只要会开车,打个电话就能拿到证。”
陈阳哦了一声:“那回头我也弄个驾照。”
陈无我道:“庞松泉那夯货,前两年自己跑去学车,科二挂了三次,科三挂了五次。就他这样的,有个真人的身份,道协都不敢给他证。这种人上路就是马路杀手我跟你说。”
“哦,对了,梁仕文来投靠你了。”
“什么时候来的?”
“就昨天。”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没别人找我?”
“没了。”
奇怪。
梁仕文来了。
徐凡呢?
王仙芝那三个家伙呢?
说好过来,自己给他划块地,随便修行。
都新的一年一月底了,还没见到人影。
他们回到上真观的时候,上真观来了一位客人。
开口就要找陈阳。
陈阳不在这些天,找他的人不少。
杨老每天都来,都是月林帮忙给他治疗。
杨老嘴上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更加偏向于陈阳帮自己治疗。
但陈阳最近太忙了,他又不好开口。
还好自己的身体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他也就没说什么。
“谁找我?”陈阳屁股都没坐热,喝了一口水便问。
“一个女子。”月林眼神古怪:“很漂亮的女子。”
“哦。”
漂亮有什么用?
他对女人又不感兴趣。
女人哪里有开道观有意思,哪里有修炼有意思。
方青染不也是女人吗?
不也很漂亮吗?
对陈阳来说,方青染就是免费的劳动力,偶尔还能做陪练。
这样的女人,才最吸引陈阳。
他来到待客厅,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的女子,有些愣神。
月林说的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啊。
你很难从她的五官上挑出一点瑕疵来。
紧身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一件雪白色羽绒服。
长发秀丽,乌黑发亮。
她正拿着手机,不知道是玩游戏还是和人聊天。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那一刻,令人惊艳。
陈阳走进来,微笑问道:“施主找我?”
女子放下手机,极有礼貌的起身过来:“我叫沈世贤。”
“沈施主……”
“我奶奶想见你。”
“你奶奶?”
“嗯。”沈世贤道:“真人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去见一见奶奶。”
陈阳摇头:“抱歉,贫道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他心里暗想,或许是来请自己治病的吧。
同时也苦恼。
他有医术,却没时间。
月林他们还没跟自己商量,有可能,他们今晚就得去茅山。
时间上的确很难撇开� ��
“那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说不准。”
“真人是要去茅山道场对吗?”
陈阳惊讶,沈世贤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我也是修行中人。”
陈阳问:“你奶奶找我,是什么事情?”
沈世贤白嫩小手一摊,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奶奶只说让我来请你,没说具体的事情。”
“可以告知,你奶奶的名字吗?”
“曹淑青。”
没听说过这人,陈阳道:“麻烦转告一声,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脱不开身,实在是抱歉了。”
“没关系。”沈世贤微笑道:“奶奶明白事理,你有事情脱不开身,总不能逼着你去吧。而且腿脚都在你身上,逼你也没用。”
陈阳也笑了。
这女子性格很好,自己拒绝她,也没有生气。
“咯。”沈世贤拿出一封请帖,交给他:“这是请帖,什么时候你有时间了,就过来一趟。上面的电话是我的,来之前你给我打一通电话,我去接你。”
“那我就先走了。”
“哦,好…我送送你。”
“好。”
沈世贤爽快答应。
两人出了道观,向着山下走。
沈世贤指着道路两旁的树林:“你这边的环境真好,游客也多,每天香火钱肯定很多吧?”
“还可以。”
“妈妈说,三教九流,也就道门还有点看头,虽然也有些心思野的道士,但老一辈的道长总归没全部入土,年轻的道士也有很多有责任心的。别看现在佛门压着你们,但长远看,道门以后肯定是发展最好的。”
“谢谢。”
明明是大实话,但这话陈阳听着有点不是滋味。
长远看,那得多远?
现阶段都被人家压着,以后真能超过吗?
放在以前,陈阳肯定觉得悬。
现在,他觉得有那么点希望。
虽然他即将就要被那群真人针对,但他还是觉得有希望。
有些事情得放大看,有些事情得缩小了看。
不能混为一谈。
他相信那些真人心眼都不坏,要不然不会常年居在山中。
这年头谁不惜命?
他们只是为了资源,并非多么爱财。
金钱对他们而言,只是资源。
资源被陈阳拦腰截断,换谁都得生气。
但这事情他必须要做,风气太差,必须改掉。
至于以后怎么安抚这群真人,以后再说。
等到明面上的阻碍都解决了,道门才有资格去争一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