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是一愣。

赵羽从一开始的语气就不太友好，貌似对这位金老先生很不感冒，此时一句“坐吧”，像是一个帝王允许一位臣子落座一样，居高临下，霸气而随意。

金百世倒是不太在乎，哈哈一笑：“那老头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百世落座：“刚刚大家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啊？”

有人道：“哦，刚刚有人说，赵总和李总是情侣很般配，不过赵总否认了谣言，我也听说，赵总和李总其实只是朋友而已，现在的狗仔啊，什么都敢乱说。”

这人一边向金百世通风报信，还不想得罪赵羽。

金百世面色平静，心里不禁问了句：哪个山炮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找死，相比赵羽已经给过他们颜色看了。老头子我和赵羽见都没见过，第一天就火气这么大，对我这么不友好，多半是被这群蠢货惹恼了。

金百世是个聪明人。

他比谁都更清楚，赵羽不是商人，而是权人。

商人唯利是图，之所以在这里出入，不外是多交朋友，拓宽人脉，让自己的生意顺风顺水。赵羽既然不是商人，那就基本无欲无求，而且以他目前传闻的权力来看，只有这些人巴巴地求他的份，没有他求别人的可能。

即便有，那肯定也是众人削尖了脑袋，抢着冲锋，要和这位大人物结个善缘呢。

樊凯明不知道这些，他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也没有那么敏锐的嗅觉，他只是个明星而已，他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讨好金主，投资自己，宣传自己，包装自己。还有一些精力放在了自己的圈子里，怎么多结交一些导演、制片人，怎么和那些形象、戏路和自己重合的演员争夺资源，以及如何维持自己的正面、光辉、积极、伟大的个人形象。

如果说，还有，那就是怎么多赚点钱、避些税，多骗几个年轻女演员半夜去自己的房间“聊剧本”了。

所以，他是名利场的人，而不是权力精算的行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赵羽对这些人来说，代表着多么恐怖的价值体量，更不知道，就算没有这些人，赵羽要弄死他，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看到了赵羽对金百世的不屑和不敬，他很聪明，虽然这一切都很隐晦，但是他看到了。他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他此时还不知道，这个判断，断送了他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事业、他的名气、他的未来。

他只知道金百世是不能得罪的，但是却不知道，金百世是不想得罪赵羽的。

此时，他觉得他冲锋的时刻到了，有了金百世做后盾，自己就算有了一个强大的后援。赵羽怼自己，自己怼不过他，但是金百世你也敢怼，小子，你活够了。

所以，此时的樊凯明，说话就开始不走脑子，也开始变的轻佻傲慢起来。

“金老在整个大华夏都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们演艺圈里的艺人，几乎大半都要受到金老的照顾，争该饮水思源啊。”樊凯明赞叹地道：“赵总今天有幸见到金老，正好多和金老聊聊，金老照顾您一分，您的事业也自然会有些起色，总不至于……。”

他笑道故意像是开玩笑一样：“靠一点花边新闻蹭热度了。”

金百世一愣，心说你前两句还算是人话，最后这一句什么意思？刚刚捅马蜂窝的人不会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吧？

所有人都傻了。

赵羽愣了，显得一脸不知所以地道：“我有什么花边新闻？”他也笑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樊凯明哈哈大笑：“赵总，都是朋友，别闹了，这里的人都听过，您和李总姐妹，那可是三人齐飞，姐妹通吃的节奏啊。当然啦，都是坊间传闻，赵总是个正直的人，怎么会如此荒唐呢？”

然后又像是关心赵羽道：“就是这绯闻啊，最毁人。我前几年的事业停顿，就是因为那些狗仔胡说八道，害的我好久都没戏可接，幸亏金老资助，那段时间，唉，想起来就难受。赵总，我说话都是为您好，这绯闻太毁人了……。”

赵羽感觉都奇了怪了。

自己明明是受邀来的，应该是……没人敢怼，处处受捧才对啊，这孙子和自己多大的仇恨啊，怎么就当着满桌子的达官贵人，往死里折腾自己呢？

赵羽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起来，但是他不说话，他让这个家伙说。这个时候，一定得沉住气，自己急了，那假的也变真的了。就让他说，等他的猴戏结束了，自己再收拾他。

樊凯明左右看了看，几乎没人去和他交流眼神，都躲着他，他还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是瘟神了。而且在这个时候，都没人拦着他了，各个都是一个心态：作吧，少年，我看好你。继续，不用给我面子，你离死不远了。

就连梁艺玲也察觉出，樊凯明是故意有心让赵羽难堪，但是话题太尴尬，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偷眼去看赵羽，赵羽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樊凯明，也不着急打断，反而在仔细地聆听。

梁艺玲的情商要远远高于樊凯明。她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对方如果暴跳如雷，站起来骂他几句，呢可能就是酒桌上的事儿，说过了，结仇了，各自散去，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赵羽这个架势，显然这事儿没法善了。

樊凯明说的眉飞色舞，还得意地问金百世：“金老，您说是也不是呢？”

金百世冷哼一声，捡起桌上方碟里的湿巾，擦了擦手，先是叹了口气：“哎呀，我这辈子啊，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种到处散布流言蜚语，背后说人坏话，没有的事儿说的惟妙惟肖，没影的消息说的确确凿凿。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小人。”

金百世转过身，看着樊凯明：“樊先生，您以为呢？”

樊凯明呆在原地，脸都红透了，他是又羞又气又惊讶。

这个老头子，分明是站在赵羽那边的，在这里拿话羞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