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终于体力不支，一下子扑倒在下水道的脏水中，勉强支撑着上半身，剧烈地呼吸，大口咳血。

飞侠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表情肃穆中带有意思怜悯。他不可怜他的死亡，而是可怜他的疯狂、极端以及灵魂的可耻。

“你的事情还没做完吧？”赵羽看着他：“故意引我到这里，应该有东西给我看才对。”

他笑了，翻过身，嘴角一边往外涌着鲜血，一边睁大了眼睛，兴奋地道：“他来了！他来了！我……咳咳……。”

赵羽眯着眼睛，看着他。

他剧烈地咳嗽着，血水不断从他的嘴里涌出，但是他的脸上洋溢着狂喜和兴奋的光芒：“他来了……我……我……咳咳……我获得了……救赎……。”

赵羽看着他咽气了。

他睁大了眼睛，但是不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心满意足地死去了。

“你不是冒牌货，你是真的飞侠。”

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

飞侠看过去，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下水道的昏暗灯光，从他的头顶射下来，显得他十分神秘。

“哇哦哇哦哇哦。”他淡淡地哇了三声：“你比我想象的更……更有气质，呵呵，不愧是飞侠。”

“你是救赎者？”

“嗯哼。”救赎者似乎怕飞侠看不清自己的脸，故意又往外走一步：“很意外？觉得我不会这么容易就现身？”

“稍微有点。”飞侠盯着他，身体纹丝不动，眼睛左右看看，前面是个下水道的十字交叉口，他不敢向前一步，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准备了什么东西。

这个地方，明显是对方引诱自己来到这里的，而自己也甘愿被他们引诱至此，但是，被轻松干掉就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了。

“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埋伏，飞侠，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救赎者抬起头，举起双手，像是迎接圣母降临一样，充满仪式感地道：“我之所以亲自来这里等待，就是因为我有预感，在这里，我能见到真正的飞侠。多么有意义的一刻，在又脏又臭的下水管道里，我见到和我一样精神不正常的家伙。但是实际上，你的病比我更严重，穿着这身衣服，每天到处飞行，把心目中的坏人用拳头砸个稀巴烂，哈哈哈……。”

“为什么？”飞侠盯着他：“为什么搞这么多事情？你想要的，是什么？”

救赎者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飞侠：“为什么？嗯……这是个问题，那么你呢？我想问问，你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愿意管那么多闲事，为什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为什么喜欢和那么多强大的家伙作对，为什么为了那些蝼蚁一样弱小的家伙去战斗，去负伤，去忍受骂名？”

“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你说说看嘛！”救赎者笑着道：“搞清楚，你和我都是有病的人，只有病人才能理解病人，也许你会发现，我是你的知己啊！在这个人人都活的像鬼一样的世界上，也许只有你，我，只有这条臭水沟，才是干净的。”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了。”飞侠盯着救赎者：“你这套精神错乱的胡言乱语我也不想听下去了。”

飞侠猛地一抬手，一枚墨羽剑射了出去！

墨羽剑，飞侠绝技之一。百发百中，从无失败。

但是，赵羽知道，墨羽剑的百发百中是有前提的，距离、风向、对方的位置……，还有就是，自己的状态。

当初的巅峰状态的赵羽，墨羽剑一出，对方在自己的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他接下来的状况是什么样，自己就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一次，赵羽不确定。

墨羽剑脱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沉了一下。

墨羽剑，擦着救赎者的脖子，飞了过去。

救赎者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兴奋地道：“啊哈！墨羽剑？！是墨羽剑，你真的是飞侠，如假包换的飞侠，哈哈哈……你活着，哈哈哈啊……你还真的活着……太过瘾啦！”

飞侠没有继续射出第二只墨羽剑，他知道没有用。距离、风向，各项指标都堪称完美，但是唯有一点，对方早有准备。

后面有人跑出来，将一枚黑铁铸造的墨羽剑递给救赎者，救赎者拿着把玩：“多么优秀的做工，这是真正的墨羽剑，飞侠的墨羽剑，太棒了。你应该不会诧异，为什么墨羽剑打偏了吧？”

“不会。”赵羽道：“你设置了电子磁场。”

“聪明。”救赎者靠着墙壁坐在了一根管子上，悠闲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墨羽剑：“很有趣，我不想在这里干掉你，但是你已经按耐不住干掉我的冲动了，这很好，我希望你保持下去，因为这，是我享乐的源动力！”

“你的目标是我。”飞侠道。

“正确！”救赎者笑着道：“我的目标就是你，但是别误会，我不是想杀死你，而是……要救你。”

“我可不记得我有求你帮忙。”

“不需要你开口。”救赎者比起眼睛，仰起头认真地道：“我听到了你的呼唤，你是个孤独的家伙，孤独到，没人可以说心里话，哪怕是和自己的至亲之人，也要隐藏自己。”

赵羽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因为你不信任他们，相反，是因为你太珍惜他们，不希望他们体会你的痛苦，你是个变态，喜欢什么东西都自己默默扛起来，不让别人知道。很多人受了你的恩惠和照顾，但是却一无所知，甚至还会误解你。”救赎者站了起来，用墨羽剑轻轻点击自己的胸口：“我不会。我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我知道你一定忍受了很多很多，我知道那种有话说不出、不能说的感受。世界抛弃了你，但是你却还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他，我们多像啊？”

“那你就冲我来，别去伤害其他人。”

“拜托！”救赎者道：“其他人？其他人也算是人吗？”

救赎者看着赵羽道：“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你，我，其他的，都是名称为人的野兽。”

飞侠的拳头攥了起来。